過於直接的視線，就像是在身上書寫詩句般的癢，讓自己比預期的再早一些睜開雙眼。單手撐起身體，依然有些泛睏的揉了揉眉心，今天比往常都還要疲憊，大體是因為今早分出了簡單的三個分身陪自己打麻將的原因吧－－那天外出偶然得知的，流行於人類世界的大宗娛樂。對於為了更靠近人類而做努力的自己，自然要實踐一番了。
軀起單膝，將臉埋起，莫名被開啟的日光燈和朝陽一般耀眼，悶聲對著靠在自己床邊的來者問道：「誰？」

「我是季韵靈。」彈指讓燈熄滅，月光透過玻璃灑入室內。好奇地環視著房間的擺設，與自己的大逕相庭。
「那你是？」微歛著雙眸，不太習慣與他人處在私人空間，尤其是和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察覺四周的燈光暗了下來，似乎而同時間竄過的溫熱情感讓自己有些陌生，抬起臉，稍微挪動了身體，傾身向前，雙目不帶著情緒地凝視著方才自我介紹的男人，淡聲道：「汕芷，一介凡物。」來這裡後近乎是一個人的行動，書上所載的人類在自我介紹時，似乎多是希望人更認識自己，因此這樣處理應該沒錯吧。
靠近對方時，並無什麼特別的氣味，彷彿被特意隱藏，又或是自己剛起床的遲緩，於是詢問出口：「你是人類嗎？」

「凡物？」輕聲覆誦了遍，隨後抬起銀眸，「你認為呢？」唇角上揚，不打算直接回答問題。
好奇地盯著對方的裝束看——自己只在書上看過——感覺很鬆垮，一拉掉腰間的布不就會整個鬆開？

「之後吃吃看就知道了。」有些不滿於對方的回答而低聲抱怨，但是也沒興趣繼續強迫對方回應，反正之後吃掉就知道了，書上說的以退為進就是這意思吧。對話幾句後也有些回神了，張望著四周景物的改變，預備詢問時卻發現對方的視線朝著自己的身體看，那雙本為平靜的眸子露出了不掩的好奇，讓自己忍不住還是問出聲：「我現在有那裡不妥嗎？」難道是變回扇子了嗎？不對啊，還是看得到自己的手，所以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小幅度地搖首，「不冷？」指了指衣服的領口處，心窩處就這麼袒露在外，在自己看來有點不謹慎。
遞給對方一杯熱紅茶，也捧起自己的那杯，傳來的熱度刺激著自己冰冷的手指，忍住想甩開的衝動，慢慢地啜了口。

「大概是變成人的時候，淺意識模仿了他的裝束吧，況且我不怕冷，只怕熱。」倒是眼前的人看起來比較冷。先接過了紅茶，再隨手往旁抓過了前陣子好奇買來的披肩，蓋在了季韵靈身上。「坐在那張椅子上不舒服吧，要上我的床嗎？很大。」因為對方的友善，讓自己也不自覺考慮了對方一下。

食指抵在唇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披肩蓋住時肩頭顫抖了下，抬起頭來看著對方數秒，「那就打擾了。」把茶杯放上一旁的櫃子，坐在對方身旁，曲起雙膝並以手抱著小腿。
「我們似乎要同居一個月。」目光直視著床沿，對方溫暖的體溫讓自己放鬆下來，銀眸半瞇著。

當季韵靈坐上自己的床時，眼神在對方身上打轉了幾秒。四周的空氣有些靜謐，伸出手將對方攬向自己的胸膛，不帶肉體慾望而只是僅僅想這麼做而已，因為對方看起來很睏，畢竟自己醒於月亮正明時。
——剛醒過來的自己似乎有些安分過頭了，不過無妨。
「那我們得好好溝通一下作息時間了，室友。」透進來的月色映在棉被上頭，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不討厭對方的氣味。

任由對方擁著，藉機近距離觀察對方的衣物。藍色一直是自己很喜歡的顏色，就如廣闊的天際一般、自由自在的感覺。
「你的作息時間是……？」自己沒有固定的作息時間，常常累了就休息、休息夠了就起來走動，而到了冬天睡眠時間會比以往來得長而已。

小動物。
這是第一瞬間閃過腦海的字彙。
「日出而睡，日落而起。」手指自對方腰際攀上，並於頸肩做了停留，食指自然地撫摸著對方的頰側。「你呢？」

「累了就睡，沒有固定的作息。」握住對方的食指，緩緩地按回原位，回敬似地輕捏臉頰。
另一手輕撫著散於對方身旁的墨髮，「長髮整理起來應該很困難？」偏頭仰望。

被捏了臉頰後笑了出聲，任著對方撫摸自己的頭髮，因為是小動物，所以無法生氣，生氣不起來。「隨意，真的膩了剪掉就好了。」靠上枕頭，撐起右側臉頰，另外一隻手改以溫柔的撫摸著季韵靈的頭髮。「那你醒了都做些什麼。」

原本想拉開對方的手，聽到問句時停頓了下，轉過身指著自己房間裡的大書櫃，「看書。」
「還有練習。」捧起對方的手，小小的冰晶霎時出現在掌心上，清澈而無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