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第一次見面相救、天冷時借手套，到幾天前停電時的照顧。說起停電隔天一早醒來時好像特別舒服，睡得很飽的樣子。而且隱約回想起，那天自己貌似感受到了人的體溫……不過或許只是錯覺，應該不太可能。
總而言之，看在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忙的份上，回份禮物表示謝意也好吧。

在店裡繞了許久，才終於拿起一個樸素的馬克杯。說樣式簡單也好，而它上頭印著一片葉子，有著某種程度的親切感，至於為什麼連自己也不太清楚。
就決定是它了。並帶著它去結帳。

櫃台阿姨不慌不忙地幫每位客人結單。據說這間店會有如此名氣，除了東西豐富之外，就在於老闆娘的親切。
她揚起慈善的笑容，「妳好，同學，買給男朋友的？」刷了商品的條碼，機器上顯示出數字。

聽見那三個字讓自己狠狠的愣了一下。「呃，不，我是……」
對方在聽見自己開口後才反應了過來，「啊啊、抱歉！是女朋友，哈哈。」尷尬笑著收了自己遞上去的鈔票，並體貼的把杯子包裝起來。

這也是服務之一。倒是很多人十分滿意這點，省了不少麻煩。「好了。要加油喔！」阿姨將包裝務推到自己面前，自己也只是笑而不語，直接把東西收進書包。

回到宅邸，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Vidal在自己房門前，似乎要找自己的樣子。
「Vidal。」微笑著，舉起手打招呼向他走去。

轉過頭，見到人臉上是好看的微笑，的確安心不少。
「亞奇，歡迎回來。」笑著看人走了過來，嘴邊的話語簡直就像是在家等待的親人一般。抬手便溫柔地覆在那頭柔軟的碧髮上、摸了摸頭。「剛下課嗎？」

啊啊，如果現在自己是狗的話一定舒服得狂搖尾巴。微瞇起眼。
「嗯，剛下課。Vidal找我有事？」既然站在房前若有所思，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啊、這個。」將藏在身後的巧克力捧至人前，是一個淡紅色心型紙盒，左上角有著淺綠與白色相間的綵花裝飾；若人將之打開，便可看見底層舖了裝飾性的手工稻草，其上則是白色的蕾絲花邊餐紙與心型體的堅果巧克力，色澤豐潤、微甜帶苦的表面上以草寫字型雕著『Ambiguous』。

「原本是要在情人節前送的……抱歉，算是有事耽擱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和亞奇不是情人，但希望亞奇不要介意。」以坦率的態度說著，不知道對方內心是否會因自己贈送巧克力的舉動覺得尷尬呢？

情人節巧克力？這感覺像是朋友間互送友情巧克力是一樣的道理吧？如果他這麼表示的話。
這個情人節是有收到一些巧克力，但是唯獨只有現在自己手上這個巧克力才帶給自己感動的感覺。而且不是普通的那種。
「謝謝……我很開心。」有種動容的感覺，抿緊了唇。

赫然想起自己也有東西要交給他。「那個，這個。」從書包裡拿出包裝好的禮物，向前遞上。「這是謝禮，算是謝謝你幫助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如果真要形容，自己現在真如櫃檯阿姨所說要送女朋友禮物那樣緊張吧。不過緊張的源頭是什麼這就不是自己能探討的了。

對方的收下再次地令自己放心了些。聽見對方也有禮物要給自己，微微睜大灰褐色的眸子，覺得有些意料外的驚喜。「嗯？給我的？」笑開，從那雙似乎因緊張而握緊禮物的雙手中、收下了溫和奶油色的盒子，「很期待呢。……不過，亞奇這樣不會太破費嗎？可以嗎？」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知道金錢對一個學生來說有多麼有限而重要。

「沒關係，因為是想給你的。」收回手，並將巧克力抱在懷中。「要進來坐嗎？」拿出鑰匙，準備將門打開。

「謝謝你，如果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跟我說哦。」稍稍讓出空間讓人開門，「既然是亞奇的邀請，我就不客氣地打擾囉。」話語中是濃濃的溫和笑意。

「上次停電時真的幫了大忙，有Vidal在感覺很安心，那晚也睡得挺香的呢。」進了房間後將書包擱在椅子上，解掉圍巾。
這個動作不忍讓自己想起和Vidal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雖然那次盡是恐懼，但就因為如此，Vidal的出現照顧才讓他印象深刻。

「是嗎？真是太好了。」笑著將門關上，「其實有亞奇在旁邊，也覺得很安心哦。」感覺跟對方在一起所流逝的時間特別悠閒愜意。在小沙發邊坐了下來，小心仔細地拆開盒子，就怕傷了包裝。裏頭是一只有著葉片圖案的馬克杯，樣式簡單樸實，相當合自己所會喜歡的，其上的葉子與配色的感覺則與亞奇十分相襯。

轉頭看見對方已經拆開自己的禮物，有種說不出的尷尬感，簡單來說是害羞吧。說起為什麼，推測可能是自己不怎麼送過人禮物，硬要說Vidal是第一個自己認真想要送他禮物的人。

原來送人禮物之後會有如此心情。自己以後絕對不再亂辜負人家的心意了。
沒有繼續朝對方望去，而是走到櫃子旁開始挑起換洗衣物。「抱歉，我眼光不怎麼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刻意讓自己別去在意，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怎麼會呢，我非常喜歡哦！」笑著起身緩步至人身後，知道對方喜歡自己輕摸頭頂，將手掌撫上那頭單純的綠意。「謝謝你，亞奇。我會好好珍惜的。」淺淺地在人髮絲上落下一吻。

原本是要緩解對方的僵硬，這下人似乎顯得更不自在了；輕掩著笑忍著不失禮地出聲，內心覺得對方真是個可愛單純的孩子，不容玷汙──與在情欲上一向開放的自己相較，亞奇簡直是初生的嫩葉、尚仍羞澀的花苞。與人度過的少數時光如同一股清流令人舒適安心……但與此同時，也時刻小心著切莫壓壞了這株芽苗。

輕柔到幾乎沒有感覺的親吻卻大大的使自己動搖。「喜歡就好……太好了。」隨手拿起簡單的衣物。雙手抱著衣服掩飾自己的緊張，回眸給予對方笑容。
如此親暱的動作對於不曾交往過女朋友的自己來說刺激有點大，畢竟一般同學間開玩笑也不至於此。倒不如說很久以前那總是牽領著自己的哥哥還比較像。

「那我，先去洗澡了。如果Vidal累了的話可以先去休息沒關係。」這麼說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勉強自己，直覺上他會陪著自己直到就寢。這樣麻煩他不怎麼好意思就是。雖然是能令人安心的片刻。

「嗯！快去洗吧。」回以一個令人安心的笑，目送人進浴室後便坐向床沿。撫著被褥望向亞奇躺過的枕頭，想著自己有多久沒有近距離接觸這般單純可愛的孩子了？過去曾有幾位投注認真情感、且無法接受自己仍與他人有肉體關係，一張張痛苦的臉仍歷歷在目……若僅是如此的朋友關係，應該就能避免傷到人。

他不知道那些出自關心、禮貌──或許是有些過於關心──的舉動，是否引起了誤會。對自己來說，這樣的誤會絲毫不構成困擾；但若因不自覺的關心與疼愛、使得兩人有了多餘進展，未來的日子裡，自己實在沒有自信可以不傷到他。

雖知道要多少保持點距離，與對方在一起也的確令自己感到自在──連附著於枕頭被褥上、對方洗髮精與沐浴乳的淡淡香氣，都能令人放鬆下來。
浴室的方向傳來淅瀝水聲，那是屬於日常平凡而穩定的聲音，雖然一點都不如夜生活的色彩絢麗、節奏猛烈的熱鬧，依然讓自己感到很喜歡。

……也許只是物極必反之類的平衡道理，經常大啖鮮美的肉類料理，總會想嚐些較為健康養生的青菜蔬果、或口感清爽的點心。
在床上躺了下來，考慮著不甚重要之事的思緒及意識，隨著放鬆後的睡意襲來，還未蓋上棉被，便於淡淡宜人香氣與猶似山林短瀑、涓流的水聲中，逐漸朦朧而去。

水蒸氣給予自己清醒的空間，告訴自己不能亂想太多。或許總是避著人，一當有人太過接近而慌了手腳，這樣太不像自己了。
總是勾起玩味笑容的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溫馴的狗狗了？又可能只是自己從來沒有過主人罷了。
奇怪的想法在腦海中盤旋，水聲彷彿要將意識帶遠般的清晰。在水霧中將瀏海挑起，雙眸中盡是說不出、泥沼似的瀰漫。

好奇心驅使自己想要接近他，安心感迫使自己想依賴他──就算早已認為已經習慣了孤獨一人。
有人的夜晚，原來是這麼溫暖。
頓時的熱度不知道來自於哪，然而自己也只是將水龍頭關上，結束了沖洗。

換穿上乾淨的衣物，選擇輕便襯衫和不會太緊的長褲。脖子披著毛巾便走了出來。
擦拭頭髮之餘瞄見躺在床上的Vidal，毫無防備的模樣讓自己好奇地接近。胸口緩慢起伏，是真的太累而睡著了吧？

自己還不怎麼了解對方，甚至連怎麼跟他相處都抱持疑問。只有一點可以肯定──想跟他成為朋友，想待在他身邊。
明明是如此疲憊的狀態卻還是送來了禮物，這般堅持不禁讓人嘴角上揚。憶起方才，緩緩伸出頸子，在對方髮間落下一吻。

──意識朦朧間傳來輕巧的觸感。那吻並不唐突，甚至、也許還帶著點溫暖的情感。
眼睫輕顫，暈開的一片光亮中柳葉紛落，映在如同沉滿泥沙之靜水的淺色棕眸中，人的兩塘碧綠，更像是清淨宜人、遙不可及，彷彿只存於虛幻中的純然仙境……是污濁的俗世所沒有的。

……或許，那只是過於混濁的自己所以為的無瑕，使得朦朧中的錯覺顯得誇張。在人因驚愣或其他反應、甚至逃走前，輕捏了捏人過於貼近的鼻子，釋出溫和笑意：「亞奇……想一起躺嗎？」嗓音帶點初醒所會有的瑕疵，眨了眨眼才注意到對方頭髮仍是濕的，幾滴水露順著頸間滑落、在襯衫上緩緩暈開一點薄透，不禁笑了起來。

漂亮的臉譜出現微妙的變化，似乎有醒來的徵兆。細微的表情變化美得像一幅畫。可惜已經不是時候欣賞。
當對方的手襲上自己時，有種想要逃開的衝動，卻又被那股調皮中的溫柔引住了。

「抱歉，吵到你了。」將慌忙藏於眼底。原本想別過頭繼續擦頭髮，然而對方的邀請不禁讓自己的動作遲鈍下。「我……我先把頭髮弄乾。」扭過頭，逃避似的不敢直視對方。

「啊、說起來，這是亞奇的床鋪才對呢。」想起方才的邀請有些反客為主，輕笑半坐起身，直接將手按在覆於翠綠的毛巾上、開始替人擦了起來──半帶著些許要弄亂對方髮絲的玩心。「亞奇並不會吵哦，也許……還有點太過安靜了？」偏頭將瞳子追向人逃避自己的目光，笑意中除了一貫的溫和，更多的是有趣。

「亞奇一直都對我很緊張呢，是不是我讓你感到不自在呢？」明知道對方的真意八成不是如此，只是過於害羞了點，仍拍了拍人的頭如此問著。

被對方大手擾著的髮絲彷彿自己的思緒，對上對方充滿柔情的眼，心底湧起一股依賴感。
「並不是……只是沒有人會對我這麼好，有點、不能適應。」眸底試種說不出的真實，有些搖擺不定。

說起來，一直以來自己比較屬於被依靠的那方，不論是心靈上還是什麼。突然出現而被呵護的心情，或許現在能明白那些跟自己告白的女孩子心情是怎麼樣的深刻。

聽見那句『沒有人』，笑了笑繼續替人擦著髮絲。「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亞奇給我的感覺相當安心吧？」比起平時，面具的重量少了許多。算是誠實地跟人說出自己的感覺，「亞奇呢？如果真的非常不習慣、不喜歡可以說哦。」要是使人覺得勉強就不好了。

「沒有，並沒有不喜歡。」偏過頭望上對方，並給予對方打自心底的微笑，像是說著一切的感謝。「我很喜歡。」

「是嗎……我也非常喜歡哦。」笑著答覆不知是延續方才的話題、抑或是有弦外之音的曖昧，在人額前的濕髮上輕落一吻，而後笑看人的反應與神情。

對方這一吻和先早那個不同在於──這次清清楚楚地看見對方迎上，嘴唇碰上的柔軟就如同他的溫柔般讓人沉迷。
「Vidal……」迷糊下不小心脫口出對方的名字，原本想轉回頭的動作大大僵住。雙瞳出現些許動搖。「這樣子，我會誤會的。」此話之意只是單純的不安罷了。

他從沒認為自己會平白得到什麼，所以比起得到又失去，他寧願什麼都不要。
突然在他生命裡出現的他，只是路程的站牌？亦或是上天給予自己的另一扇窗？
讓一個人走進自己的生活，很新奇，同時也充滿著各種不安感。害怕當自己一沉溺了，到時習慣了、依賴了，他卻離開了，自己一定會受不了。

「誤會什麼呢？」輕笑起來，看著人眼神中的動搖，想了想還是決定放過對方，繼續擦起人的髮絲。「不過也對……亞奇要是喜歡上我就糟糕了，亞奇值得更好的人。」溫柔地說道，唇邊帶著苦笑，他可不忍心傷害對方、讓對方失望。

「我的確，很喜歡Vidal。」無庸置疑，這是實話。不過自己所認為的喜歡可沒有那麼狹窄。不過也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我是怕，自己會被你討厭。」開始不安的玩起手指。自己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省略過程，講出最終。
因為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樣的心情，一切無法明白從何開始。能讓自己喜歡的人不少，但能讓自己依賴的人少之又少。而Vidal，就是極少數中的那端。

聽了人的話失笑，「我怎麼會討厭亞奇呢？……放心，我相信亞奇絕對不是我會討厭的人──菊草葉這麼可愛，怎麼討厭得起來嘛。」笑了起來，將濕透的毛巾拿起。「對了，吹風機在哪裡……？」

被說可愛，這時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太過放心而感到動容，不敢輕易回答。
沒有被討厭就好了。
「在床頭旁……我來拿。」身體一傾，從床頭旁的小櫃子裡拿出吹風機。

「謝謝。」接過吹風機，接上電源後改至人的身後盤腿而坐，將開關開啟使溫暖的風吹亂那頭茵綠，左手同時輕輕撫著將之撩撥開來以便快乾。「──沒有停電真是太好了！」想起上回，掌心放置唇邊、湊近人的左耳用人聽得到的音量說著，胸膛輕觸人的肩，儘管只是近距離說著話，此模樣也挺像是自己張開左懷欲將人圈擁進來。

不同於一般的親暱感讓自己一楞，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是啊……上次很困擾呢。」試著藉由言語讓自己轉移注意，身體觸及對方身體有莫名的緊張感。

「嗯？抱歉……聽不太清楚？」微微將吹風機拉遠了距離，將右耳偏向人的頰邊、頭部隨著這舉動輕倚上人的，些許金黃的髮絲落於人肩──比起剛才，與對方的距離感覺更加親暱了。

「等、Vidal……太近了。」把視線撇到一邊去，急縮的距離讓人慌了思緒。
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時如果沒有Vidal，我可能會很困擾吧。所以，有了Vidal陪在身邊，我很開心。」結果把實話說出來了。不過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自己總有一天都會說吧。
突然說些像是感謝的話讓自己感到難為情，頷下了頸。

拉起微笑轉頭望人，距離沒變的情況下看著對方的視線因無從逃避而顯得慌亂，笑了起來。「呵呵……抱歉。」乖乖地回到原先的位置，以指梳開人後頭的髮絲、往髮根吹著。「那天亞奇看起來很鎮靜呢……原來會很困擾的嗎？亞奇真是騙過我了。」

在對方稍離之後，才開始整理腦中的思緒，將錯就錯，繼續著這個話題。「都這麼大一個人了為了這點小事慌張也說不過吧……頂多，只是一如往常的夜晚更加寂寞而已。」何嘗不會看著手還懷念起往日？說自己堅強卻還不夠堅強，真正的成熟是什麼？在內心渴望著什麼。
當他出現的時候，感覺什麼都不害怕了。
對方的手指在髮間穿梭，像是撫摸般的溫柔使自己沉溺。

單手梳開髮尾，「亞奇如果覺得寂寞可以找我哦……電話或者訊息也行。啊，你還沒有我的手機吧？」又吹了一會，確認人的髮絲被吹乾後才關掉吹風機、拔掉插頭，替人收回原位。「嗯，好香。嗯！這樣就可以了。」撈起人的髮絲輕聞，笑著拍了拍人的頭示意對方自由了、不必僵坐在那。

在對方關掉吹風機並意識已經好了之後才輕聲的道謝，按著床緣讓自己坐到床上。
拿出手機，打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將螢幕面向對方。
找他什麼的，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做到。失神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拿出手機確實將號碼紀錄下來，並在聯絡人姓名欄中，輸入了『菊草葉』──自己替人取的暱稱，而不是如同以往，有禮地輸入『Ambiguous』。「嗯！好了哦……亞奇？」發現對方呈現失神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偏了偏頭輸入一則訊息傳了過去，『叩、叩、叩──菊草葉在家嗎？(ﾉ´∀｀)ﾉ』不知是否受到Vermut大量使用顏文字的耳濡目染，或是單純認同起這類表情符號替文字增添的趣味性，也在句尾加了一個。

讓自己回過神來的是簡訊鈴聲。按下訊息，跳出來是不認識的號碼，但是從內容看來很容易辨識，而且內容讓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Vidal，我在隔壁啊。」將手放在對方肩上順勢靠了過去，依然笑得忘我。可能是因為後頭那個表情符號太過滑稽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奔回草原或是深山了。」笑著捏了捏人的鼻頭，其實自己也不清楚菊草葉這種生物的出沒地，但應該跟草或樹木有關吧？看對方笑得開懷，輕摟人的肩溫和笑問：「怎麼了？剛剛在發什麼呆呢？」

雖然說是自己靠上去的，然而被對方一摟又有不同的感受。
彷彿要將自己心裡所有不愉快的想法揮之而去的笑容，讓人無法忽視。
隱約感受到Vidal的體溫，微瞇起眼，「……我真的，可以隨時都去煩你嗎？」
其實說得有點誇張，而且自己從來不做這種事。只是大致上是這樣的心情簡而言之。

「可以呀？……啊，不過若是在上班可能無法隨時回應，」給了歉意的笑，「其他時間亞奇想找我出來、或者在我們兩個房間聊聊天……都是可以的哦。」

「我不會做讓Vidal討厭的事。」聲音變得有點小，或許真話自己並不想說得太大聲。又可能因為包含了太多感情在裡頭了，不願張揚。
惹人討厭，跟欠揍是不一樣的吧。這樣說來自己在同學面前可能是欠揍而不是討厭。而能這樣認為的也只會是跟自己交情算不錯的一些人。

「我知道了。」答應是答應了，但是會不是實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伸出手緩緩蓋覆對方放在膝上的手。「Vidal的手好溫暖。」露出無心的淺笑。

「嗯！我相信你不會。」在人的額上親了一下，「……不過，要讓我討厭也很難就是了。」輕笑，以掌包住人的手。「啊、對了，亞奇有作業要做嗎？」不知道脫離課業這麼久的自己能不能幫上忙呢。

像是信任的親吻讓人心感到暖和，勾起微笑。「都有乖乖做。我可不想被老師盯。」
被老師盯就等於走向被當命運──當然這是誇飾法。在學校自己還是個乖學生的。

雙眸看向對方的臉龐，「Vidal都在什麼樣的地方打工？我也想去打工。」總是用家裡的錢感覺不太好，也想試著分擔一些了。

「所以是做完了？亞奇真是乖學生呢。」點頭稱讚對方，「嗯……很多地方呢，畢竟是兼職打很多份工，場所大多與飲食或娛樂有關，製造加工、送貨或業務員之類的工作較少。……亞奇有在打工嗎？」回答對方的問題後接著偏頭回問。

「沒有，說實在我沒打過工。」從來不是會主動去接近人群的人，只是因為覺得需要了，才不得不進入那種環境，誰都知道社會是很複雜。就算不願意，也只能接受。
「我想試著做做看。」在去上大學前接觸一些也比較好適應。

「亞奇想要嘗試什麼樣的工作呢？像是……書店的工讀生？」既然是第一次，也許穩定、較不會有太多突發狀況的環境比較不令人緊張或手忙腳亂？但這種事其實也是因人而異。

「亞奇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或是陪你一起找哦。」笑道，自己第一次打工也是因為有認識的人在而較不緊張，慢慢從中找到成就感、建立自信。

「希望是不用太應付人的那種，像是餐廳服務生那種，我可能不太擅長。」想起上次和Nancy一起去的日本料理店，那種服務客人的感覺對自己來說是個障礙吧。

「嗯……那麼就是書店協助物品上架的工讀生、或者幫忙繕打資料的人員囉？這類的。」將身體後靠伸展雙腿，也許自己應該去洗個澡再來陪對方聊天、直至就寢。

「聽起來很不錯呢。」感覺是自己能上手的工作。有些小興奮。
「Vidal累了嗎？」見對方的動作如此一問。
也是，上班了一天也累了吧。雙腿盤在床上，望著對方。

「那麼我幫你問問看吧！也許剛好有職缺能讓亞奇面試呢。」笑著說道。「啊……正想著要不要先去洗個澡。亞奇的浴室能借我一下嗎？」偏頭笑問。

「真的嗎？謝謝你。」小動作地搖擺著自己的身子，完全顯現出高興的氛圍。
「可以喔。剛洗完有點滑，小心腳步。」這樣好像跟上次一樣了，不同的是這次的視線非常明亮。
想起那天的情況真是又哭又笑，不過後來Vidal陪著自己，其實真的很高興。

看人單純坦率地讓欣喜溢於言表，心頭也再次感到放鬆舒緩、甚至有些佩服。如果自己也能如此坦率該有多好呢？當然，跟亞奇在一起的時候是打從心底覺得愉快的。「嗯！謝謝你哦。那麼我就先去洗澡了，如果累了可以先休息、不用勉強自己等我。」再次親了人的額頭。

「嗯。」沉溺於對方的溫柔，心裡暖烘烘的。
像是，多了個哥哥的感覺，是嗎？自己的不安，能不能被承受呢。現在也脫不了身了，就把握住吧。
在對方的背影離開之餘，雙眸一瞇。「Vidal……我很喜歡你喔。」

不是胡言亂語。自己很清楚，他這個人自己是喜歡的。單純的、喜歡。
自己沒有想更多，只是、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喜歡他的溫柔，像哥哥一樣的照顧自己，一切都讓自己深陷。

在浴室門邊停了下來，回頭溫柔誠懇地道：「我也是，很喜歡亞奇哦。」瞇起眼笑了下，關上門後才轉身靠著門板，嘴角的弧度轉為無奈。
如此……真的好嗎？對方還只是個學生啊。喜歡是分很多種的，對方口中的也許是對大哥哥的安心感？所以……回應這種喜歡無妨吧。──若是另一種就真的很危險了，自己……有把握真正地、好好地照顧人，給人安穩的幸福嗎？

沉下眸色，這種不忍輕易傷害的感覺……應該只是，因為對方人很好、單純，一邊帶著感謝然後珍惜、是這樣吧？就像過去那些曾對自己好的人一樣，只是相較以往如今已有部分照顧人的能力，所以感覺才有些不同吧。
收斂起思緒一笑置之，與亞奇順其自然地好好相處就行了，若老是想著這些說不定會讓人發覺而後擔心的。水淅瀝瀝地化為雨點灑在濕滑的地板上，試了下水溫、調整到合適的溫度，便舉起蓮蓬頭淋濕金髮。

在他回應之刻，感到更加的安心了。至少已經確定，不是被討厭了。反之，還是喜歡。
或許，自己真能夠去依賴；去看見一個，自己所不熟悉的自己。
傾過身躺至床上，將腳縮近身體，雙手擺在同邊。
偶爾不的不一樣也比較有趣不是嗎？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輕抿起眼。

花了十幾至二十幾分鐘，將身體與髮絲沐浴清潔後，帶著與亞奇身上相似的宜人香味，披上毛巾回到床邊。
看見亞奇闔眼的模樣，小心而溫柔地以指節撫上人的臉，而後靜靜地擦起頭髮，小心地避免打擾到對方。

熟悉的香氣逼近，微睜眼。「Vidal洗好啦。」接著雙手撐起身子坐立起來。
看見了上次沒有見到的風景。Vidal的長髮因為濕漉而有不同的感覺，因熱氣而通紅的透白肌膚吹彈可破，認真的見識到Vidal其實是個很漂亮的人。
雖然這種形容詞好像哪裡怪怪的，但就是有一般男性沒有的美感，是個會令人賞心悅目的美人。

「嗯，洗好了哦。……抱歉，吵醒你了？」偏頭不好意思地問道，一邊擦著髮絲，注意到人的目光所在及神情便笑了起來：「怎麼了嗎？」

「沒有，我原本就沒有睡著了。閉目養神而已。」嘴上說著，視線沒有離開他的頭髮。
傾身撫起對方一束髮絲，「Vidal的頭髮好長，好漂亮。」各種意義上的稱讚，抿眼微笑。

「亞奇的也是哦。」笑著揉了揉人的髮絲。「那麼我先吹頭髮，待會就可以繼續陪你了。」再次拿出吹風機說著。

「我的才沒有Vidal的好看。」笑了幾聲，側躺至人身後。
移動到對方身旁，讓臉能從下而上看著對方。

「怎麼會呢……？」笑著俯視人，對方這種毫無防備的模樣是要讓自己大膽吻上嗎……？輕笑起來，惹來對方些許疑惑的目光。

偶爾這樣也不錯吧。
笑聲勾去自己的意識。「Vidal在笑什麼呢？」歪著頭，揚起淺淺的笑容盯著對方。

將髮絲撩至單肩，刻意笑著微微俯身：「亞奇這麼沒有防備可不行哦，要是被我吻了怎麼辦？」

雙眼微睜。被吻？
或許對方口中的吻只像是玩笑那樣的吻吧。這樣安慰自己緊張的心情。
視線無法離開對方雙眸，瞳子裡印著的自己一清二楚，表情自己更是不敢面對。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想法，就隨自己口出了。
瞇起眼，「我只在能夠讓自己安心的人面前這麼做喔，是Vidal的話……」

「噗……」對方這個模樣真是非常可愛，任誰看了都想欺負一番再疼愛的吧？自己怎麼克制，又何嘗不是想將這樣可愛的孩子一把摟懷、啄上純潔的唇瓣……？不過，對方不是連初吻都尚未擁有吧？真是如此的話還是好好疼愛就好吧。
「……是我的話？」即使內心告誡著自己，依然抿唇忍住笑意，低頭湊近了些。

已經有些無法思考對方是出自於玩弄還是真心。只知道不管是哪個，在自己眼裡看來都那樣認真。
……如果是真的？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對方又如何……？
心底萌生起一股不安以及好奇感。
緩緩伸出手，第一次主動觸碰上對方，手指輕撫臉頰，「我或許也不會有怨言。」用著微弱的聲音說著，但是他知道對方一定聽得見。

將逗弄轉為溫柔的眸子半斂，輕撫上頰的纖指是那樣輕柔、宛如和緩的春風。醞釀兩人之間的，是自己熟悉的、勾人的曖昧，一不小心失了足，便會墜入其中。

「會後悔的哦……」漾起朦朧的笑，呢喃似告誡著人、也似警告著自己萬不可沾染人半吋分毫，但自己的手卻不聽勸地率先滑過人的頰邊，俯唇給人兩瓣寧靜的溫柔。

說實話，自己的確沒接過吻。甚至曾經幻想過接吻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果悸動就是如此心情的話，其實也不討厭。
被男子所吻，動作十分輕柔，就算身體是冰冷的，唇瓣卻相當炙熱。
進得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頻率，手掌順勢揉上對方的髮絲。抿起了眼。

許是一種珍惜、不忍恣意踐踏，也或許是與人相處獲得自在感的回饋──吻得輕柔、吻得舒緩，像是輕觸花瓣的力道又揉合輕暖被褥般所覆上的安心確實，在人髮絲、面頰及下顎遊走的指尖也是那樣憐惜而溫柔。

沒有飄忽若離、沒有難分難捨，沒有令人窒息難耐的火熱……對方的單純似有一種魔力，能使自己回歸最初。
也許……至少這個片刻，那些純然只在肉體上追求的炙熱情欲，全都多餘而矯情。
──同時，人的生澀提醒著自己。輕巧地吻著人的唇瓣，使對方在綿密間得以喘息。

溫柔到像是呵護易碎品般，這樣的細心自己都感受得到。胸口心跳大聲得要被對方聽見，更是窒息般悶痛、快要換不過氣。對方適時的讓自己取回空氣，爾後的溫柔又是一陣陶醉。
指尖滑過的肌膚微微發癢，下意識地發出了像是貓咪呼嚕聲、舒服的鼻音。

「亞奇……」微微啟眸，想看看人現在的樣子，邊喚著邊輕吻人的嘴角，一手小心地自人的頸後穿過、將人靜擁入懷，僅是單純吻著，沒有做過多的深入。

「Vidal……」回應對方的呼喚，可能太過緊張以致有種暈眩感。微喘著氣，試圖調適自己走調的呼吸。
對方的擁抱很溫暖，自己也伸手繞過對方的頸子，臉頰貼著還有些濕潤的長髮。

……鼻間都是清新的芬芳，倒也令人沉醉。自唇瓣上移輕啄人的鼻頭、兩頰……而後落於那幅自己雙唇最先疼愛的額上。向床的內側躺下、依舊輕擁，眸中柔光順從指尖滑過年輕的面頰、最終望進凝著自己的兩塘朦朧綠水，再次吻上。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陷入，或許有種吸引力吸引著彼此、也說不定。
只知道如果只是兄弟之間絕不會做這種事，所以另有情愫……？
被Vidal摸到的地方都在發燙，對方的這一吻也相當輕柔。「Vidal……」不敢去想像自己現在的表情，喚著他的名、卻也不知道自己意義為何。

「嗯……？」離開人的軟唇半吋、緩緩地拉起對方細髮，近距離地與人再次對望，唇角笑得溫暖。「亞奇喜歡嗎？……喜歡我吻你。」

並沒有被人吻過或是吻人的經驗，然而被這麼問臉上又是一陣燥熱。
「哪有人這樣問的……」想將視線偏離對方那有魔力的雙眸，但是因為彼此靠得很近、根本沒地方可以逃。好像在他的注視下自己會說出真心話一樣。

「嗯？沒有嗎？那都怎麼問的呢……還是，我不小心奪走了亞奇的初吻呢？」輕笑，再次地緩緩湊近人，溫和笑語中帶著些許認真。

腦袋一股熱，心臟跳得像要呼之欲出。然而對方的笑及言語都在一步步侵蝕自己的意識。「……嘴對嘴是沒有過。」連女孩子都沒進展到這種地步更何況是男性。
自己是不討厭被這樣對待，反而還挺喜歡的……只是這種話自己怎麼也沒辦法承認。

不服氣似的微挺上身，輕吻對方臉頰。「Vidal應該有很多經驗了吧？」以年紀來講如果沒有自己還比較驚訝。

無奈地笑了出來，「真糟糕……奪走了亞奇的初吻啊。所以在這之前，亞奇一直是純潔的好孩子呢？」雖也不是很意外，但這麼一來人就不能辜負人了，內心感覺有些複雜。「……經驗嗎？很多哦……不過亞奇，戀愛這種事絕對不是越多越好。」

「還有……亞奇不服氣的樣子真可愛。」捧起人的臉溫柔回吻。

「戀愛……我是沒什麼想過。」自己一直以來和許多人都在曖昧階段徘徊，成為戀人的關係沒有過一次。
或許同年齡不對自己胃口吧。加上自己又不是會去參加社交的人，當然範圍不會很廣。
所以戀愛是什麼樣的感覺，自己真的不知道。

「因為Vidal很熟練的感覺……也很會控制的感覺……」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描述好像哪裡怪怪的，又馬上閉起嘴。臉更燙了。

額角輕觸人的，發現溫度隨著人的羞紅升高，輕笑。「熟練嗎……亞奇覺得，很有經驗是好是壞呢？我對你來說。」有些人認為熟練帶來舒適或更棒的體驗，有些人則害怕自己只是熟練的對方其中一頭獵物、甚或嫉妒起過去的情人……只能說與青澀的珍貴各有優缺，而人們各有所好。

「有好有壞吧……不討厭就是了。」感覺這麼說像是自己在忌妒些什麼的樣子。不過是因為自己好奇心偏重，才會被對方給探入吧。
當然還有，一定程度了好感。突然有了這樣的進展，一時自己還找不到落腳點。
「……還、還蠻舒服的。」被親吻的感覺其實不差，也或許是對方溫和細心下，自己沒有太大的壓力，反而悸動的感覺相當鮮明。雖然無法說明那是什麼感覺，總之是很令人迷戀的片刻。

「呵呵……是嗎？」笑著，在人的唇與頰邊、額上落下或輕或重的溫柔，最後執起對方的手蹭向自己的臉龐。「我也不討厭吻亞奇。今天也一起睡吧？」

手指輕觸對方漂亮的臉蛋，溫度相較於自己偏低。難得手會是熱的。
點點頭，動了動身子鑽進對方胸膛，微蹭幾下。看似撒嬌的行為，只是想讓自己更接近他。

看著對方近似小動物的行為不禁笑出聲，戳了戳對方的軟頰，溫柔地望向那因舒服而慵懶的眼睫，「亞奇習慣開燈睡嗎？」

這麼說到自己才想起這回事。「都會關燈睡……我去關燈。」匆匆忙忙起身，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失態的模樣使他難為情的低著頭，伸手關了燈。

亞奇差點失去重心的模樣使自己跟著起身，而後對方穩住平衡匆匆關燈的舉動可看出些許羞赧，於是帶著笑意跟在人身後，在燈光熄滅的一剎抱起輕盈的身子。「亞奇要小心點哦……避免亞奇跌倒，我就抱你回被窩吧。」有些故意地取笑著，一邊低頭蹭了蹭人的額。再度回到床上，將人放好後拉好被子輕摟入懷。

被對方輕易地抱起，錯愕的下意識想掙扎，「等……」只是當對方湊上來蹭了蹭自己，那親暱的安心使自己把話吞了回去。
被細心呵護或許不是一個男生該有的待遇，但總覺得不壞。
感受到對方雙手在自己腰間，順勢再次蹭入對方懷中。「Vidal笨蛋，我不是小孩子。」語氣顯得羞赧。說是抱怨也不是，只是一種彆扭吧，卻也不太惡意。

「呵呵……是、是，亞奇是成熟的大人呢。」笑著蹭了蹭人的鼻頭，復予人一個溫柔的、成熟的吻。「那麼……亞奇先生，要睡了嗎？」摟著對方額角輕倚，撫上頰邊柔和地問。

一切好像都只是夢一樣，那樣的不真實，讓自己不敢相信。緊貼對方的胸口，感受對方呼吸起伏，身體的溫度如此鮮明。
「……睡吧。」一天的疲憊瞬間湧上，在安全感十足情況下，身體也放鬆許多。「Vidal晚安。」

──抱了滿懷令人安心的體溫，感覺真的不壞。
「……晚安，亞奇。」輕聲說道，擁著人入眠、睡得安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