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
這奶娃 ,闕無鋒特別拉了大挽,而不是無極,無極速度快,但卻顛,這般小的娃兒禁不起如此顛簸。
而且要去的是西方,路程有些遠,雖說快馬可趕到,但帶著娃兒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拜託你早點回來……」莫絕飛扯著嘴角,任肩膀上那個大的爬到他臉上跟頭上抓著頭髮玩。
「……譚老闆暫且托你,初然、就算了。」
「他腰痛完就會出來了啦,我只拜託你早點回來……」莫絕飛頭大的感覺到背後一熱,回頭一望,那孩子一臉憋屈樣,就知道大概不是拉屎就是放尿了,心中只有一陣哀淒,這年頭的老大真是不好做……
闕無鋒看了一陣,拉了韁繩,大挽慢條斯理的跺著步,緩緩的往前走了,莫絕飛一臉無奈的看著闕無鋒慢慢走遠的背影,然後身後一陣抽噎聲響起,回頭就見背上小的開始哭了,連忙回大廳替人換尿布。
闕無鋒速度很慢,不過騎在馬上的模樣倒是吸引了不少人,他本就高壯,騎著的就是一匹比人還高上許多的大宛馬,更重要的是大挽還長毛,馬鬃長且柔順,披掛在眼上,看起來模樣可愛,又因為身型壯碩,不太像馬,反而有點像傻傻的犛牛的感覺。
小孩子看了都很好奇的想摸,牠速度慢、脾氣好,小孩子常常在旁邊跑著鬧著,拔了牠好幾根毛回去炫耀。
闕無鋒也只是半坐在牠身上,看著搖籃裡還算睡得安穩的娃兒。
走的雖慢,但大挽耐力十足,闕無鋒也不在乎馬上作業或乾脆抱著個搖籃直接睡著之類的,第一天深夜,平安無事的到了下榻處,只是隔日抱著娃兒出來牽馬時出了點小問題,客棧裡有客人眼尖,發現了馬廄裡的大挽,嚷著小二介紹主人出來認識認識,闕無鋒一入馬廄,吵雜的人就安靜了。
實在是一個男人奶孩子的畫面太有點傷不起了。
但闕無鋒簡直旁若無人的把那娃兒當身上配件什麼的,那是一個整個渾然天成、順其自然,饒是那看慣大風大浪的馬商也有點矇了,回過神來還是涎著臉搭上來問他賣不賣馬。
「不賣。」闕無鋒越過馬商,牽出了大挽,放上了傢伙就上馬準備走,反正帳已經結清了,今天還要趕路呢。
他走遠,那馬商不是什麼好東西,眼中歹意燃起。
望著闕無鋒跟那手上的孩子,還有那匹讓人口水十足,絕對可以賣出高價的好馬,決定狠心了。
出門在外,闕無鋒若是孤身一人運標,絕對是荒山野嶺隨便睡睡隨便醒,但手上抱著娃兒什麼的,他就格外闊氣,不只找客棧,還下了單人房,就是為了夜深人靜時能讓娃兒睡得安穩一些,這幾天下來,娃兒畢竟還小,該哭的時候還是得哭。
像現在,闕無鋒褪去外衣,上身只著一件黑色襯底的薄衣,準備扯褲腰帶要上床睡了,娃兒在搖籃裡嘴一扁就開始哭起來了。
闕無鋒也沒不耐,只是走過去抱起娃兒在手裡哄。
這年紀的孩子總是會夜哭,哄哄拍拍便行了。
他單臂抱著孩子,在哭聲下搖晃著娃兒的身子,娃兒哭聲漸緩、抬起小拳頭揮動著,揉著自己的嬌軟臉頰與眼窩,闕無鋒伸手把他的小拳頭收下,替他擦擦小臉,見小娃兒打了個呵欠,扭動著小身體閉起眼睛,看來要睡了……
碰的一聲,門被人踢開,闕無鋒抬眼,看一群人拿著亮晃晃的大刀惡聲惡氣的殺進來,說要錢,要馬,要手上的娃兒!
闕無鋒看那娃兒猛地張大眼睛,瞪著他看,片刻之後娃兒又扁了無牙小嘴,方才那將近一個時辰的瞎哄就、都、這、樣、沒、了--
闕無鋒額際青筋一抽,雙肩一聳,竟是吐氣,再抬眼,眼中燃滿熊熊的憤怒與不悅,大刀晃下,闕無鋒抬腳一踢就把房內桌子踢出,一把將三個人飛下樓,碎了一張桌子。
一室猛然沉靜,看眼前這人如此難惹,那些大盜也沒多想,眼神一使就猛然一擁而上,闕無鋒單臂還抱著孩子,但他空出了一隻手,還有兩條腿,他這次運標為了減省空間跟重量,可是連刀都沒帶,真心沒想到遇上這種沒腦子的。
他單拳一握,骨節作響,手上青筋賁張,更多的是他遮蓋在長亂髮絲下那雙已經不滿到極點的雙眸。
闕無鋒一拳就直接往一人臉上打去,連面罩一起,那個人就這樣飛出屋外,臉骨碎裂,唉都唉不得一聲的倒在外頭地上起不來了,闕無鋒拳上染血,單腳一抬一提,那人落下大刀便起到他手上,手上有刀,他就勾起了一個讓人膽寒的笑。
雖不及他那把沉,但至少是個傢伙。
反正拿來打人都一樣,那群人喊打喊殺的又撲上,娃兒被吵、更是哭的更甚,闕無鋒聞聲更火,刀身一迴便把又撲上兩人掃飛出去,一椅子踢出,一個胖子抱著椅子就這樣從二樓摔到一樓地板上,身子底還壓著一個墊背的。
當官府人員帶兵來查時,闕無鋒已經丟下那把有著裂痕的刀,抽著手巾替娃兒擦淚,在滿室凌亂、破了一個窗子,月色照映之中,無聲的晃著那聲息漸歇的襁褓。
官爺都有點傻了,最後問清楚事情來由,仔細一探發現眼前這人是平安鏢局的人,也只能口頭上告誡不能打殺如此嚴重,闕無鋒只是抬眼,輕聲低語:「只是殘了,命可還留著。」像是不想吵到娃兒般的語氣,終於見到娃兒閉起眼睛,安安穩穩睡著時,他才鬆了口氣,回頭看著官爺挑眉。
官爺只能抽抽嘴角,撫著額心下頭點人。
呃,三個斷了腿骨、一個碎了臉骨、一個肋骨……
兩個飛出去外頭還不知道怎樣了,馬廄裡還有五個拉馬拉到被那馬一撞,連人帶牆暈在那兒的。
好吧,確實是沒死人。
這些馬賊在這邊幾個小城早已惡名昭彰,只是礙於有權有勢不敢定罪,如今闕無鋒出手幫忙嚇唬教訓,看來暫時可以平靜一點,就看在這暫時平靜分上,不去計較闕無鋒出手太狠這件事情吧。
闕無鋒賠了桌椅錢,跟修繕費用後,在第四天來到西方首城。
這裡果然很熱鬧,而且……
果然還是一樣,很多人盯著他看。
他找了些人問,找到慕家在首城的商行總鋪,一站在那氣勢寬宏的鋪子前,闕無鋒不禁心想自己要賺錢賺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平安鏢局也弄得如此氣勢磅礡還能開分業的。
他出示信物,看那總鋪館是先是一陣愣,開口問他來意後,他才把搖籃交出,將裡頭揮舞著小手十分精神的娃兒抱出,要交給他。
那管事表情十分精彩,最後顫著聲、有些笨拙的抱過娃兒,闕無鋒把東西收拾出來放在桌上,那搖籃請人收好了,又側頭過去看小臉紅撲撲、雙眼睜著光、一臉好奇樣的娃兒。
他嘴角勾笑,探手替娃兒擦了最後一次臉,拍拍他的心口,娃兒小拳頭揮過來揮過去,竟是抓住了闕無鋒的大手,闕無鋒只是歪頭,伸手反握,然後把那小拳頭放回娃兒的心上,一句話也沒多說的,便踏出商行之外。
翻身上馬,他拍拍大挽身側,大挽抬蹄,一身輕鬆卻仍是緩慢的走了。
回程路上,闕無鋒身後沒了那些娃兒用的行李,身前沒了搖籃,顯得一派清閒,他途經酒肆、買了幾甕好酒扛著,路上邊走邊喝的喝回了京城。
直至下馬,最後一滴酒被他舔去。
他才拎著空蕩蕩的甕,對一頭頭髮被孩子揪亂糟糟的莫絕飛挑眉。
「老大,回來啦?」莫絕飛肩上坐著一個正抓著他頭髮的,手上抱著一個正在餵奶的,腳邊還巴著一個已經睡著的。
闕無鋒悶哼笑了幾句,一回頭就把又撲騰過來、幾個大的能走路會撒嬌的孩子抱起來,孩子們嫌他身上臭,有酒味,卻還是往他身上黏討糖跟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