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對於性愛這種事情有不同於過去的恐懼;對於這種事情感到噁心、排斥,但是面對潘,就算一開始的強勢讓自己感到恐懼,卻因為兩人結合的瞬間有莫名幸福的錯覺產生。
兩人之間太過寧靜,直到潘緩緩退出體外時的空虛感,讓自己忍不住再次落淚,那瞬間才清楚明白,自己對於潘的感情,根本不是所謂兄弟情誼,而是更深沉、卻說不出來的感受。
潘緊抿著唇,神色複雜,顯然對於自己失控行為百感交集。
表情轉而恐慌,潘緩緩搖頭,一臉不可思議、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潘……」潘臉上恐慌神色,深刻地刺痛胸口,比當時惡言相向的潘,更讓自己痛苦。
原來,還能更痛嗎?
雙手仍然被綁得死緊,掙扎時留下的傷口遠遠不及胸口疼痛,仰望著巨大鳥籠頂點交錯的鐵網,忽然渴望自己是一隻鳥。
至此之後,再沒人在這個隱蔽處出沒。
不知淚水浸濕髮絲幾遍,也不知牙齦因啃咬緊繃麻繩而出血了幾次,
數不清是第幾天,周遭植物騷動、天空飛禽不安,這樣的氛圍感染自己,到底怎麼回事也不明白,只能跟著周圍的景色一起慌亂。
有史以來,首次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危險。
有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會就這樣死在這裡。
猛力拉扯麻繩,縱使撕裂了皮膚也不停止。
用力啃咬,甚至聽見口腔內傳來詭異的斷裂聲也不敢停止。
脫困。
他必須想辦法脫困。
沒來由地,這個想法不斷在內心膨脹。
「這裡居然有通道。」吵雜人聲驚喜大喊;陌生的男人聲音。
這一瞬間,麻繩因拉扯而斷裂,反作用力讓自己向後跌滾,摔疼了也不敢吭氣,順勢滾進了樹叢裡,掩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我就說看城堡外圍,裡面肯定不止那樣。」另外一名男子獻寶似地笑了。
「哇!好大一個鳥籠!」語氣略顯驚訝。
「裡面該不會關甚麼猛獸吧?」
「老虎?獅子?照往年推斷,這些帝王都喜歡養這種動物來宣揚自己的威嚴。」
「鐵欄上沒有爪痕。」一個聲音特別沉穩,在吵雜的交談中異常清晰。
人與人交談,豪邁語氣跟陌生的聲音,這是自己在城內從來沒有聽過的人。
到底是誰?
還在思索,卻看見染血的皮靴從面前三步遠的距離踏過;檢視著自己才剛掙脫的麻繩。
「如果不是猛獸,這裡的國王到底養了什麼?這麼保密。」不遠處又開始交談。
「都是因為這傢伙不肯透漏半點消息。」邊說還聽見鐵器碰撞的聲音因拉扯而響起。
皮靴在面前輕敲著地面,然後聽見那低沉的聲音輕輕哼笑了一聲。
「是人。」
「人?」有幾個聲音有些訝異,卻有更多的聲音偏向於咒罵。
「都說這些握有權貴的人全都變態吧!」語氣裡透出濃濃的恨意。
「表面上慈祥的國王,果然也是這種人。」冷哼。
交談之中,發現不少人似乎深受其害。
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寒光一閃,一把劍就插在自己脖子旁邊的土地上。
「起來。」
吞嚥唾液,只差一寸便是削頸,全身因此嚇出一身冷汗。
聽話地緩緩起身,原本因樹叢遮蔽掉的視線豁然開朗。
一群沒看過的人,身上都染著不少血液,人群中間,還有滿身是傷、模樣異常狼狽的潘。
臉上的訝異沒被錯過,沉穩的男子疑惑的發出聲音,招人把潘帶靠近身邊。
「認識?」拍了拍潘的肩膀,視線卻盯著自己。
「不認、嗚!」潘隨即開口否認,卻看見男子緊掐他肩上的傷口,吃痛悶喊,鮮血頓時流淌。
「認識。」不忍見潘痛苦,垂眼自首。
繞著自己打量一圈的男人,發現自己並無任何威脅性後,放下長劍。
「你是誰?」
「……放他走。」
「殺了他。」用力一推,將潘推往人群,嘴角有著狂暴的笑意。
「住手!」衝了過去,緊緊抱著。
「最後一次,你是誰?」
這就夠了。
起碼在潘的心理,自己還有那麼一點點值得他在乎。
「國王陛下,認為我的存在可以讓土地肥沃豐收,你覺得我是誰?」視線與男子對上,透著堅定。
「你在開我玩笑?」男子冷哼。
「你可以問國王陛下。」才剛說完,一顆腦袋就從人群扔了過來。
「他現在大概沒辦法回答。」男子笑得猖狂。
「刀。」伸手向人討刀。
人群騷動,還叫囂著殺,只有男人仍是那自信猖狂的笑容,甚至主動給了對方一把小刀。
「打算自殺?」挑眉。
「……」漠視對方的問句,在掌心劃出血口,貼在矮木上。
一群人還在騷動,樹木枝頭卻無風自顫,矮木抖動兩下瞬間拔高一尺。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潘。
「你以為這國家植物豐收是怎麼來的?」反問男子。
「是因為有你?」男子口吻不再肯定,開始疑惑。
「當真以為這裡只是個土地肥沃的國家嗎?」模仿著男子的口吻,猖狂地笑了。
「為什麼會留在這裡?」
「……」看了眼潘,不想再多講。
「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他。」男子在耳邊低語。
「那你就等著看這個國家的土地慢慢貧瘠。」語氣堅定;縱使只是謊話。
「我可以等他出了城門射殺他。」試探地恐嚇。
「樹木告訴我,你的射手都受了重傷。」而且都在大廳療傷,這是剛才人群的交談,透過植物們得到的訊息。
「放他走。」男子指著潘,忽然說出大家都摸不著頭緒的話。
「給他一筆錢,不准再靠近這個國家半步。」男子雖然交代手下對潘的處置,卻是不斷靠近自己、盯著自己。
「如果他再靠近,弄殘、不弄死。」勾起對方的下巴,男子似乎在等待對方回應。
看著男子的雙眼,想參透其中的情緒,縱使無力。
「我是你的了。」這句話雖然是說給男子聽,視線卻盯著潘;可以明顯看出潘臉上透出的震驚與憤怒,無奈笑了。
結果出爐,潘嘴上還咒罵著自己,甚至企圖衝上來狠揍自己一頓,卻被人群扯著往外走,只留下男子與自己獨處。
「值得嗎?」看著還不明所以、口中謾罵的人影離去,男子忽然開口。
「不值得。」
「那又為何?」
「不知道。」
「我會找人盯著他,保證他會活得好好的。」言下之意就是會派人去監視潘的一舉一動,而自己有任何逃跑的跡象,潘也會隨之喪命。
只能沉默。
談條件的對象,不過是從國王,變成這個男人,人生並不會不同。
「不用這副表情。」看出自己神情上的淡漠,拉起手,審視手腕傷口。
「我跟國王不一樣。」這句話倒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忍不住轉頭看著男子。
「我看過太多權勢者檯面下的殘暴,我跟他們不同。」口音忽然轉為溫柔,甚至輕柔地舔舐著手腕上的傷口。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趕也趕不走。」
「為什麼?」又是哪來的自信?
「因為我喜歡搶,把一個屬於別人的心搶來,我會很有成就感。」親吻對方的下巴,男子毫無忌憚地坦白。
「你搶不到的。」面對這樣的挑釁,很有自信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噓……」舔過染上鮮血的唇,男子依舊那抹猖狂笑容。
「未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肯定。」手攬著腰,動作意外溫柔。
「從現在開始,不要稱呼我為『你』,叫我雷光。」拉著對方的手、誘哄著。
「……」他說的對,未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肯定。
兩人不再交談,順從地讓對方帶領自己前往國王的寢室。
在浴室裡,還以為男子會對自己做出那些宣示主權般的性愛,然而,完全沒有。
雷光只是親暱地替自己沐浴,將身上沾染的血液與泥土清理乾淨,甚至仔細地替自己擦乾頭髮,再擁著自己、準備入睡。
光裸著身體,感受到背後傳來的熱量,內心不解。
想不透,只能眉頭深鎖。
「別想了。」雷光的手指粗糙,卻更顯溫柔,細心按壓,將自己眉心的皺褶舒展。
「我說過,我跟國王不一樣。」感受到對方鼻息吹撫耳瓣,肩頭忍不住瑟縮。
「我會溫柔地讓你無法離開我。」言語裡透漏著霸道,也透漏著自信;雙臂一縮,再次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
心理雜亂,無法思考;或許是因為床鋪的柔軟,也或許是因為對方的氣息,睏意在片刻便佔據腦海。
好久,沒有這樣舒服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