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枝葉最濃密的深處,這裡是沒有受到大火波及的地方,陽光微弱,卻十分涼爽,只見前方有一棵巨樹,它的氣勢、茁壯,快要直達雲端,彷彿宣告自己是全森林的中心,所有樹木都圍繞它而生--而這麼偉大的樹木沒有因盛火消失真是幸運,瞬間,它的高傲轉為了感激。普西芬妮以為自己多心了,於是忽略。
普西芬妮上前伸手輕觸那巨樹,深鎖眉頭,有些慚愧地輕聲問道:「為何要引領我到此處?」
森林以沉默代替回答--或者以「原諒」代替回答。普西芬妮闔上雙眼,心悅誠服地微笑了,她退後拉起裙角,向巨樹行了個屈膝禮--謝謝。她希望森林也聽見了這答覆。
神木森林之神聖不在於它有一套自然的法則,而是它一再地包容人類。不過除了森林之外,還有誰可以這樣包容自己……普西芬妮心想,深吸一口氣,然後靠著巨樹坐了下來。
然而她沒有懂森林真正的意思,森林的包容不在於「原諒」,而是「和平共處」。
柔軟的風吹拂著,森林依舊寧靜。金色的髮絲隨之飛揚,她打了一個呵欠,眼皮沉重地蓋起,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仍在森林隨意走著,卻見到先前見過的美麗神族女性睡在巨木底下。於是邊喃喃念著會感冒的邊用元素將少女遮掩起來。
睡了許久,在夢境中聽見微弱卻突兀的腳步聲,然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覆蓋在自己身上……緩慢地睜眼,在半夢半醒的模糊視線中看見一個綠色人影。
「唔……誰啊?哈--啊--擾人清夢……」她揉著雙眼,低頭抱怨道。
「抱歉,可睡在這裡會感冒的……普西芬妮小姐。」他略為思考,然後回答道。
「感冒嗎?我也沒那麼容易……咳咳……」正想要反駁對方,卻因喉嚨不適而咳嗽,沒有說出。看著覆在身上如毯子般的木元素,嘆了一口氣,「謝謝你啊,執明先生。」
「不會,倒是汝真的感冒了,普西芬妮小姐,下次得小心呢。」他說著,晃動手指讓稍微大的涼風轉成溫柔的微風。
「話說回來,汝怎麼在這呢?」
原來對方還有這麼有趣的能力,不過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容易就感冒。
「啊……」原想再次道謝,卻在聽到問題時愣了一會,避開對方的視線,凝視著遠處。「沒什麼,就是因為某個不可抗拒的因素吧,哎,我不太會講。」用手托著臉頰。
「是因為森林嗎?」露出溫和的笑容問著: 「神木森林總是有讓人想接近、甚至是隱居於此的感覺呢。」
「也許是。我以為他離我很近,其實遙不可及……」起立拍了拍身子,木元素隨之飄散而去,普西芬妮抬頭看著綠色光點穿透葉縫,飄向永遠觸碰不到的天空。「即使如此我還是想接近它。」
「可雖汝覺得遙不可及,但他依舊在這等著,等待汝全盤的瞭解。」他說,捲起那些自少女身上飄散的木元素,然後造出像小龍捲風的似的東西讓玄武玩著。
「普西芬妮小姐,森林從沒有生氣。」
「就是因為這樣才……」音量逐漸降下,眼神透露著不安。猝然,像是時空凍結般,普西芬妮愣住了,她想到了一件事--森林從沒有生氣,森林從沒有生氣……
「等、等一下,」她遲疑地後退幾步,「你該不會看到我睡著前做的事了吧?」
「森林總是包容著、守護著大家,請不要太在意,她沒有生氣。」他動了動手指,輕柔的微風拂過美麗神族女性的臉龐: 「不過本座不需要偷看,只要問森林就好。」
「知道了。」放鬆了緊繃的五官,步向對方,充滿惡意地笑著:「那麼下次再燒一次怎麼樣?」
「那本座會基於森林會再次受傷,而讓森林將您永遠的消失。」他用綠眸笑盈盈的看著對方: 「森林的力量,不容忽視,尤其這森林也算本座的一部份呢。」
「嘖,開玩笑的,況且我也不會使用火的力量。所以你才有辦法控制這裡的風?還是有更精確的說法?」普西芬妮聳了聳肩。
「玄武的力量是神木森林的源頭。」他眨眨眼睛: 「而玄武的力量源頭,是本座。」他勾勾手指,上頭一顆晶紅的果實掉落在美麗的神祇手中。
捧著果實,抬頭望向執明,模仿對方眨著眼的樣子:「感覺很厲害呢,有點崇拜你了哦。」語畢,咬了一口手中鮮嫩的果實。
「所以,不要燒森林,好嗎?」他笑著,上次差點去見了死去的師父,真可怕。
「哈哈,如果我想燒森林,直接殺了你斬草除根不就好了?」怕不小心讓對方認真起來,又加以解釋:「你多慮了,跟你保證。」說完又轉身面對巨木。
「本座知道您開玩笑,不過殺了本座的確是斬草除根喔。」他晃著手指,強風減輕。
「知道了。」回眸,雙手擺在腰後,像是邀請般笑著說:「希望下一次的茶會能夠再與你相見,執明先生。」
「能與您一起參與茶會是本座的榮幸,美麗的處女宮。」他行了個禮,臉上的笑容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