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塔薩特】大雨滂沱,凹凸不平的石磚道,積出不少也不小的水灘,水面漂浮許多雜質,可能是行人鞋底的泥濘,或許是攤販急忙收拾不經意落下的殘渣,倒映出的畫面灰濛一片,模糊的,是男人的身影。
latest #47
仗著原型勉強稱得上嬌小窩在某扇窗下的窗台午睡,做著那多年來一成不變的噩夢直到被落下的驚雷和雨聲驚醒。
四爪迅速地支撐起身體,尾巴來不及跟上身體的速度保持平衡。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加上窗台上早已經被雨水打得濕滑的舊苔痕,貓爪一個打滑從高樓的窗邊摔了下去。快得讓自己連一聲「喵」都沒來得及發出。
男人並未撐傘,雨水不留情的落在高大的身軀上,淋濕那張極為俊俏的臉蛋,以及那身目測要價不斐的衣裳。無心情起伏的神色,冰冷的與這天氣相仿。男人自顧自的慢步,直至察覺意料之外的氣息,才停止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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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來自直垂落下的物體,男人退後一步,伸出手,物體的重量使男人手向下一沉,藉由觸碰,傳遞而來濕漉的體溫,男人視線才將那身影一覽。從背部,豹紋的花色,棕褐的短毛被雨打濕後顏色深一點,相當正常的體態,不胖也不瘦,眼前的活體,是一隻豹貓。
「喵嗚……」花費數秒消化了急速墜落和意料外安穩落下的驚嚇,慢了半拍拖著綿軟的尾音叫了一聲。被冰冷雨水打濕的皮毛令人粘膩不適,沾了些泥濘的白色前爪直接拍在摟住自己的男人外套下淺色系的襯衣上,留下兩個明顯的肉球泥印。
因寒冷而微微發抖的身體蹭上對方的胸膛,試圖從那人身上獲取些微暖意。儘管結果不盡人意,卻恰好把雪白的腹部皮毛弄了個乾淨,這才抬起頭望著被自己弄髒的衣服的主人。
莫約半晌,虛弱的叫聲或許是對因這突發意外而震懾的心,有處能定下的空間。方才那瞬,貓兒瞳孔混雜的呆愣、驚恐等負面情緒,全讓男人盡收眼底。等到回過神來時,那雙眸瞇成狹縫,連帶的,是牠自動性的將兩團肉掌打在男人衣上,然後身軀靠近,於其懷中摩蹭,那感覺,就彷彿是尋求溫暖地帶。
自己本就不太溫熱的身體,在大雨洗禮後,更加顯得冰涼。貓咪無法得到預期的效果,不過至少,是把那混雜泥濘的毛乾淨了,比起原先混濁泥土的色澤,的確乾淨多了。「……」望著仰頭看著自己的貓臉,沒有回應。
看起來,也僅有『落湯雞』能夠形容這生物目前的狀態。自己並不打算計較動物方才的舉止,就對於被弄髒的衣物來說。無所謂的事情,況且自己並非那麼小心眼,。隨意將那小小的身軀放至人行道一隅,便走人。
眼前面容俊逸的男人無論表情還是氣質都冰冷得足以與此刻的雨水并論,但對方看上去似乎並不在乎被弄得悽慘的衣衫,可這不代表他會好心到把來歴不明的野生動物带回家安置。和自己想的一樣,身體被一雙長了層厚繭的手抱起,然後被輕輕放在巷隅相對乾燥的地上。抬頭就迎上那人即将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一反常態的跟上了那人的歩伐。
沒有發出叫聲去提醒走在前方的人,只是一路安靜的尾隨在後。自己知道男人淸楚身後多了一條小尾巴,只是沒打算回頭出聲趕貓罷了,或許是默許,也或許是不打算和一隻豹貓認真。在雨裹走了幾條街,當自己體力有些不支時,男人終於轉了身。坐在與對方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乖巧的喵了一聲後等著對方的反應。
不回頭,也清楚感受到那氣息,正踏著無聲的腳步,跟在後頭,無所謂牠的行為,反正也沒妨礙自己。直至拐了幾條街後,或許是厭煩他的追隨?側過身子,紅眸掃視小身軀,而牠,僅叫了一聲後,靜靜的任由自己凝視。
那雙水潤的瞳孔,彷彿是希望男人將自己帶走。不過,可沒有隨便撿拾動物的習慣,那是,已經只能在記憶中追尋的那人,才有的行為……。「回去。」很明確的要牠,回到屬於牠的地方。
旋身,又是離去的樣貌,映入牠的眼底。「喵……」這次是拉長尾音,較虛弱的發聲。再次回過身,是貓臉上看來飢餓的樣子,男人以自己的想法,加注在看到的畫面,最終成為解釋。『吃飯?』
與往昔記憶,遷就著,拉扯著。
回神來,已將貓咪提起,帶著走了。
對於被人拎著頂花皮直接帶走頗有微詞,騰空的四肢有氣無力的凌空拍打著,不斷發出「喵——喵——」的叫聲。
最終還是安靜下來、倒不是因為乖巧,而是因為自己實在沒有那個力氣了。
先前受的傷還沒有好全,加上近日連綿的陰雨,似乎是讓自己有些感冒了。
雖然他從來不認為病痛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但顯然是自己太過自信。
完全無視動物不屈服於目前這情況的叫聲與手勢,直到牠或許是體力耗盡,也可能是清楚現況,吵雜轉換了靜默。大雨持續,毫無停止的現象,在這泥濘中,轉彎,走過幾條小巷,臨於眼前的路,相較之下比方才開闊許多,打落下來壯烈的雨滴,融合四處瀰漫的白色霧氣,模糊來往的人們的視線。
而在男人目光中,明確的是熟悉的招牌,似乎久未整頓而斑駁,昏黃的燈光閃爍,但,也可能是一種裝潢上的手法。在這裡,營造出迷離。拽著生物走入酒館,裡頭座無虛席,是這場雨的緣故?多數人都會想找個避雨的地方,而酒館,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內部歐洲中古世紀城堡裝潢。這名客人前,並不是交由服務生帶位,而是老闆親自臨前,間接說明男人的地位。熟悉的流程,走往石造階梯,其餘客人迎向男人的目光複雜,有的是鄙視,有的是畏懼,交頭接耳的話語,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
抵達二樓時,不見了徘徊的蜚語,倒是清靜不少。隨著老闆步伐,直至走廊最底,亞麻色雙開式木門,鍍金門環是繁複花紋,是為了迎接特別的客人,與其他花樣一致的房門有著明顯的差異性。而房間,所要迎接的,從來,就僅有這個男人。
門扉開啟後,內部更是富麗堂皇。將貓咪放到位於落地窗旁的貴妃椅上,酒紅色布料製的椅墊,頓時濕了一片,那是動物身上的雨水及雜質,不怎麼乾淨,儘管外表沒看出,但老闆心在漟血吧?糟蹋了那麼高級的椅。
「牠要吃。」目光落在貓咪身上,對老闆吩咐。因為不知道吃什麼是比較好的,所以交給店家去煩惱就好。等人出去後,走往右側,掀開垂簾步入別的空間。出來時,換過衣服的樣子,黑色的修身褲子,沒有著衣的上身,披在毛巾底下,隱約露出健狀的身材。
被人安置在柔軟的躺椅上,沒精打采的打量了四周的環境:精緻華麗的裝修風格,連那些看上去造型簡單卻之感極佳的小擺設物價格都高得嚇人。從上樓前大廳人們的閒言碎語便可聽出些端倪,眼前的人並不是『有錢人』這樣單純到膚淺的形容詞可以囊括的。不過這些顯然不足以讓塔薩特提起興趣,在弄乾身上的皮毛後便悠然舔起前爪的毛來。
梳毛時無意間抬起眼,正好看到男人換好了乾淨的衣服從垂簾後走出,精實的線條配上剪裁得當的黑色長褲更讓男人的身形顯得修長。那明顯是鍛煉過的,絲毫不比自己遜色,甚至還更結實幾分。得出結論後繼續安分的順著自己淡棕色的皮毛,沒再讓視線停留在男人身上。
或許是被店家當成男人的寵物,待侍應生進門後,自己便得到了一條鬆軟的毛巾和一盤鮮肉。說到底豹貓還是肉食性動物,沒有被當成家貓餵食就算店家細心了。但淋了雨又吹了一段時間的冷風,面對散出腥味的美食自己卻只感到一陣反胃。
「咪嗚…」伸出貓爪把盤子往旁邊推了推,連叫聲都顯得無力許多,把冷得微微顫抖的身體窩成一團縮在貴妃椅的角落。
瑟縮的身體,動物窩在角落邊輕顫,看來相當不耐寒。目光望向被爪子推開的瓷盤,生肉帶血的腥味在吸血鬼的嗅覺下,會是鮮甜的味道,並非是男人餓了,這只是本能。將服務生摺疊在一旁的毛巾丟到貓咪身上,起些作用吧?無所謂。
反倒是得睡一下才行,補充睡眠對男人來說相當重要,攸關健康以及本身嗜好各佔一半。掀開垂簾,再度消失在牠面前。
另外的房間,類似寢室的設計,極簡約,但小細節上能看出奢華。
深色的衣櫃僅靠著右側強面,於平行線過去,床頭的邊角,依著床緣與牆,是同色系的小櫃,皆為紫檀製。多層次黑色紗幔繞著king size的大床,寢具相當講究,頂級材質,花紋突顯高雅風格。
將披於肩上的毛巾放在床邊的櫃上,因體重而下陷的軟墊,男人躺姿,單手將固定紗幔的絲帶拉下,放於一旁後,輕垂眼簾,平穩呼吸,男人陷入沉睡。
多了一條毛巾也沒能讓身體有暖和起來的趨勢,反而莫名覺得越來越冷。一旁的鮮肉不斷發出刺鼻的腥味,更讓塔薩特頭疼得不得不叼著毛巾躍下躺椅,另尋個嗅不到這種氣味的溫暖處休憩。
拖著因疲倦而沉重的身軀,下意識從垂簾下鑽過。如自己所猜測的一般,那是從房間中隔開的一間睡房。
完全不在意周遭的裝飾看上去多麼高級,甚至直接忽視了正躺在床上睡著的男人,輕著四爪躍上床尾,從另一側爬上了一個人睡顯得太空的大床。捲走了被子窩在裡面,終於感覺到一絲暖意。莫名一陣放鬆,眼皮也越發沉重,不消片刻便睡去。
不知是否因為對周遭環境的不熟悉,這一覺他睡得極不安穩,噩夢幾乎是與入眠同時到來。
形同某種自我保護的機制一般,塔薩特在睡眠中不知怎地恢復了人類的外形,緊皺著眉,額頭冷汗涔涔。
驀然驚醒,正巧對上一雙冰冷的紅色眸子。
能夠形容成珍珠的顆粒狀透明液體,冒在青年額上,沒有跟珍珠一樣好聽的名字,叫做冷汗。隨著青年頭顱角度的變化而緩緩下滑,流落於眼皮時,睫毛輕顫,眼簾頓時眐開,收縮的金色瞳眸含著訝異。那是被夢魘壓的喘不過氣?還是單純因男人不曉凝視多久的瞳孔給嚇著?
是被捲走被子的那刻起,男人的意識也跟著清晰,原來朦朧中的重量並非錯覺。而這也使他看見,貓型態的變化,漸漸轉變的是一副人類軀體。比起自己更顯的暗沉的膚色,乳白色的短髮,有些層次,襯托著眉心鑲嵌的紅色琉璃。
男人並非傻了,沒被眼前景象訝異到。這樣的事情,在往年也有雷同經驗,等待對方清醒的時刻,緊抿的唇有著弧度上的變化。飽含磁性的嗓音,卻是寒入心底:「下去。」
睜開眼立刻被一雙紅色的眼睛佔據了視線,半晌才隨著男人冰冷的聲線而回神。這才忽然意識到不知被對方看了多久,莫名的有些氣惱,似乎忘了是自己先爬上男人的床蹭被子不合情理在前。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唔!」或許是剛起床與身體不適的雙重作用力下,塔薩特並未注意到其實自己已經坐在床畔邊沿。稍一後退就整個人從床沿栽倒在地,尾椎骨狠狠撞上了地板發出一聲悶響。
裹著身子的一層薄被也隨之滑落,露出大片赤裸的小麥色肌膚,連同某個部位都一併曝露在人視線之中。所幸他立刻抓過被子的一角,遮住了身體,略有些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重擊聲在耳邊,然後是對方狼狽的模樣。微彎的身軀,薄被順著線條滑落,不過是自己也有的,打從一開始就沒興趣,連眼都不撇。身子側轉,對方戒備的神情便被自己忽略在後。走向衣櫃,啟門時撲鼻的是原木的香氣,隨意找件襯衫套上。
好像是處於不同空間,安然自若,豪不在意身旁有個人。走出所在的房間,未被收走的生肉,氣味早已充斥另外的隔間,接近落地窗,伸手打開。還在下,這場雨。外頭,雨特有的清新氣味,隨著風流動到室內,帶走肉的腥。
男人近乎輕蔑的態度完全足夠點燃一個人的怒火,但塔薩特也已經沒有精力去計較這些。
對方接下來的舉動讓人有種完事後的錯覺,看著那人離開隔間的背影,沒作聲,重新爬回那張柔軟的大床。至於等一會兒會不會再一次被警告,早已經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體溫偏高,卻莫名發冷。翻湧的疲乏佔據了全身,把被子捲起,隱約聽見窗扉開啟發出的聲響,雨水的潮濕氣味漸漸流進密閉的空間。
已經懶得想男人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或反應,小聲咕囔了兩句意義不明的模糊話語便昏睡過去。
身體輕倚欄杆,手掌,越過遮雨棚的範圍,去接住那滴落的液體,緋紅的瞳孔,望出去的,是他人尋不見的,只存於回憶中。自從前陣子的夢過後,似乎就會一直,沉浸過去。
就連這次也,即便是麻煩,也因為過去而非慈悲心的作為。將手收回,男人回到房間,眼前背著自己的,人?還是該說是貓?總而言之,已經睡死過去。自己的行為並未影響到對方。抽件外套披上,該離開。還有得回去的地方。
越加吵雜的雨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人,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來後房間裡早已經沒有了另個人的氣息。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體力已經稍加恢復。翻身下床,想了想還是扒開應該屬於男人的衣櫃,胡亂抓了衣褲套上,從窗口躍出。
奔跑在大雨傾盆的街道,下意識的回頭望了眼自己來不及關上的那扇窗。
下次把衣服還他好了……如果能遇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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