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悉的人都不再了。
怎麼長壽都一直看見在乎的人離去。
所以糜爛過活著。
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誕生的意義,不斷流浪的意義。
酒館,夜色下更顯燦爛。
女性高歌,秀著美腿酥胸讓往來恩客撫摸逗弄,就為賺得一分生活的要素--銀色的錢幣。
不懂為什麼要這樣笑著,明明那些女人在看不見的角度總是擺出嫌惡的臉。
只是蹲在酒館門口的巷弄口,就只是看著人來人往的樣子。
因為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幾天過去,終於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笑著我深知的表情。
連掙扎的慾望也沒有,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其中一個男人扯開了早已殘破的衣服。
我不知道穿了多少歲月,早已破敗難以維持,斗篷下的衣物,其實鬆散得可憐,輕輕一扯就悉數鬆脫。
另外一個男人扯住我的手,讓我無法掙脫,該說我連想掙脫的力氣都沒有。
像個木偶,面無表情,我甚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擺出什麼表情;厭惡嗎?我連厭惡的情緒都沒有。
那群人有噁心的酒臭味與菸草味。
口水黏臭在我身上塗抹,塞入嘴裡的肉塊也只是讓我有些難受的反嘔,根本引不起我任何想繼續、想反抗,全然沒有。
只覺股間疼痛。
該死的連一些些耐性也沒有,突入體內的堅硬將那處撕裂。
只是緊緊皺著眉,忍受短暫的不適,事到如今,我還是沒有反抗的慾望。
一下下突入體內,幾個人輪流釋放,然後笑呵呵地離去。
可我還是沒有滿足、沒有痛恨、沒有任何想法;全身沾染著精液有些不適、有些難聞,連清洗都提不起勁,只是傻楞楞癱倒在原地。
看著一地我被撕碎的衣料。
少女給了我一小盆清水與抹布。
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笑得燦爛。
偶爾跟她一起做生意,偶爾幫她打發一些頭痛的客人。
偶爾我們會彼此交談。
我告訴她我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我一切放空。
她只是笑我活得不夠久,所以找不到自己。
所以我到底是誰?
「你很幸運,你壽命很長,所以你可以不斷地創造新的自己,不要了就捨棄,你可以活得轟轟烈烈,因為你可以有好多個歲月重新來過。」
她說她喜歡性愛,所以她想在她有生之年、年華還在時享受每一種性愛帶給她的快感與滿足。
「因為你很貪心,你什麼都想要,但是就因為什麼都想要,所以每一種都不知道該怎要,所以你才舉足不前。」
是這樣嗎?
我因為這謬論笑了。
可卻是我這麼多個歲月裡第一次由衷地笑了。
我們的交流更熱切。
當她不想接客時,我成了她一日情人,我們會上街閒逛,一整天只會牽著手到處閒話家常,也曾在家做愛,一整天都不出門。
當她接客時,我偶爾因應要求加入、我也替她賺錢。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久了就這麼繼續下去了。
我喜歡她的謬論。
她下葬的當天,我才願意承認我永遠失去了她。
我哭了好久。
我們之間的故事,輕淡,毫無特色。
可是卻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段。
這段我已成過去,所以我該拋棄,然後再創一個新的我,繼續下去。
今夜,躺在床上,擁抱著不斷頂進體內的男人。
難得的溫柔、難得的依賴。
片刻是我被他人依賴的滿足。
抱我。
用力地抱我。
我不斷對那個人如此低語。
他為之瘋狂,帶動一下下的激昂,我嚐到很久沒體會到的高潮。
宣洩而出的白濁液體弄髒了我們的衣服。
清乾淨後,那份灼熱還沾染著,久久不散。
這麼久,重新體認滿足。
我居然這麼久,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你寂寞嗎?」街尾的轉角,有個男人抽著菸草、喝著酒,直盯著對面豪宅的二樓窗台。
「需要一個替代你內心缺陷的對象嗎?」手摸上跨間,從她那裏學到的誘惑技巧與身為男性所知的敏感。
再一次品嘗到一個人無助的瘋狂。
一個晚上多次的高潮,我終於能在她離開後,有個真正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