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當年年歲小,范五卻早已是村里的小霸王,與范四兩人估摸著滿村亂跑闖禍,范四早早對武學上表現天分,所以連帶范五連抉被抓去練武,可不想范五這會子興趣不大,才沒幾日的光景就哀聲不斷。
一日爹上宮裡面聖,范五拽著范四就想偷懶「小四,咱們去掏雞蛋可好?」范五從之前就惦記上東面那戶人家養的雞圈,想著雞蛋就忍不住舔舔嘴「小五,爹說這幾日有歹人在捉孩童,讓我們別出門亂跑,你還是乖些在家裡練武吧。」
「才不要,要練你自個練去,老子自個去,老子掏回來你一個都別想吃。」范五倔著腮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范四擰擰眉站在原地沒多久,咬牙還是跟了上去,倒不是說多想吃那雞蛋,總歸還是放心不下范五。
范四跟著范五也不並行,僅在後頭幾步之遠跟著,范四范五連心,范五怎生會不曉范四跟了上來,心裡頭那會子竊喜呢,嘴上不說倒是趕緊跑著,小孩子就愛闖小巷子,跑著跑著就跳出幾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哎唷喂,瞧瞧我看見甚麼,雙生子耶,真有趣不是?這會子老爺可要高興了,老爺早就想嘗嘗雙生子的樂趣了。」帶頭的男人自顧自地說著,笑的可真難聽。
范五見這幾個人不讓道,就一股子的惱了,衝著人亂罵一通,范五總是家裡小霸王,霸慣了哪曉人心險惡,就當那歹人跟家裡的奴僕一個樣子弱小,怎知是家裡人讓他,倒是范四暗叫不好,心裡頭有了計較,這些人肯定是爹說的那近日出來獵孩子的人,因為涉及朝堂事,所以到日前還尚未逮捕起來。
那幾個人被罵了也不惱,滿心想著抓回去獻賞,哪知范四滑溜,因著離那些人遠,扭個頭就跑,歹人分了兩頭去追,兩三下的就逮著了范五,將人綁了扔進馬車,過沒多久另一人回來一臉懊惱「給跑了,真沒想另一個這般滑溜。」
「咯咯,不怕,他兄弟在我們手上,他肯定還會再上門。」「也是,小傢伙,你兄弟可是丟下你了,你看看,他可真沒兄弟情。」
「操你個屁股蛋,你們都等著,范四肯定會來救老子的,你們洗乾淨屁股等著被揍吧。」說得振振有詞,另一個男人嫌吵拿了布就塞了范五嘴裡,馬車在路上范五喀的慌,以往坐馬車可是有人服伺的好好,所以從未被這般晃得厲害,晃的范五差點把早膳都給吐出來,好在路程似不遠,一會子就停了下來,范五被套進麻袋扛了進去,那夥人把范五丟在倉庫就走了,畢竟這會只有范五一個也湊不成雙生子,所以打算捉了另一個後再把人帶去給主子瞧。
范五掙扎的從麻袋爬出,有其他比較好心的孩童替范五摘了嘴裡的布跟手裡的綁繩,待范五適應了那光線,猛一瞧唬了一跳,滿倉庫的孩童,有些似乎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也有些是家裡比較窮的,看身上穿的辨一辨,還真不少,這戶人家到底捉了這些孩子是要做什,范五這會才有了後怕。
范五被關了幾天也不曉得,倉庫人多氣味也雜,只道渴了就喝水,餓了就吃飯,每日總會有人進來送飯,如廁也會有人帶著,幾日光景孩童只增不少,好似有意養肥了好宰殺,范五從一開始的精神奕奕隨著每日的失望也慢慢不再開口,那是一種害怕,怕爹娘不要他,不是未曾想過逃跑,而是有人跑了被逮回,是被廢了雙腳。
第五日,這日外頭起早似忙碌著,總有人在房外腳步匆匆,瞧不上外頭只能注意著聆聽,到了傍晚倉門開啟,幾個守衞拖了孩童就外拉,束了雙手後全綁在一塊,然後一個拉上一個的帶往荒山野嶺,走著走著才發現眼前看到的像是一群人在開著祭典,人僅有五六十人,看上去范五大驚,有些竟是見過的大臣,偶時會來找爹商量事宜。
這時范五才細瞧眼前,前方用架子架了一個磨子,一般民用的磨是小小的洞口,這個卻大了足足比人還高還寬些,下面則放了一個澡盆,只見一個看上四五十歲體型也有些分量的走了上台,他面上帶了鬼面,不得真面「想必受邀之人皆知,今日一事皆要守口,否日後則不得好死,我收集這一百童男將是不易,也讓諸位今日好好品嚐這美味。」
突然,前方一陣拉扯,范五一回首就見守衛解開男童的束縛,男童不斷掙扎卻依舊敵不過守衛的力氣被抓了上去,若說范五還不曉得那磨是做什麼的,這回兒全真相了,那人將孩童扔進磨裡,手推著石把繞了一圈,本還聽著淒厲的喊叫,轉眼間便靜了,接著就見那渠溝留出一長串的鮮紅,進那澡盆裡,那台上的男人喊了聲「開宴。」孩童們見了這幕全炸鍋了,哭的哭叫的叫,但那夥人似當這些喊叫成了美妙的嗓悅,樂呵著。
那些畜生像是殺開了,孩童一個一個的帶走,本以為他們只要鮮血做飲用,哪知有些人似不滿足於這樣的殺孽,竟有人當眾提刀砍去孩童的頭顱讓他的鮮血如噴泉般的四散,見那人開懷般的飲血浸淫著全身,當那孩童的眼珠緩緩地溜到他眼前,范五拾起那沾血的眼珠,范五崩潰了,饒是他在怎般大膽,也不堪這眼前的情景,根本人間煉獄,眼見那百名的孩童慢慢消減,四就快輪到自個了,范五不禁百般懊悔當日為何不聽兄長與爹的話。
突然,一支箭羽射向台上帶著鬼面的男人心窩上,見那人緩緩地倒下,這般突然的景象台下的人慌了,再見,已是由一群穿著軍服之人衝了進來,如行軍流水順當的就將這窩人給包抄了,范四在人群裡找到了范五,只見范五像是失了神的坐臥在地,范四揪著心攬抱著
「小五小五,抱歉我來晚了,爹爹追這夥人已久,為了搜尋他們的證據,好順當理由的抄了他們,所以委屈你多待這幾日。」范四一直說著說著,也不見范五有甚麼反應,像是失了心神,范四憂愁了,抱著范五尋上爹,讓人趕緊將范五帶回府上。
范五回到熟悉的床榻上卻總不發一語,一直反覆發著高熱,人整個懨懨,尋了御醫也束手無策,只說恐怕這是心病了,到了晚間總會聽到范五淒厲的叫喊,像是被夢魘纏身,范四不斷自責自個應該陪在范五身邊,不該拋下他離開,讓范五遭這罪。
這夜,范五又做了惡夢,那夢裡死去的孩童不斷拉扯他,問他為何要拋下它們,不跟他們一起走,那日手裡的眼珠觸感還清清楚楚的在手掌間,這些人一直纏著他,滿身的鮮血像是不斷提醒他當日的情況,當他再次醒來總是身邊的人將他搖醒才有辦法脫離這場夢境,其實范五總再想會不會他早就死了,他早死在那群人的嘴裡,這回到府裡的才是一場夢境。
這夢入了心,削弱著范五的精神,越發嚴重的讓范五已是連起身都無法了,范家實在束手無策,決定將范五送上德緣寺請大師幫忙,連夜的,將范五送上寺宇,當大師瞧了范五後,「這孩子已是夢入了心,眼下只能讓他遺忘發生的事情才能保命,否則他會因為這場夢丟了命。」范家一聽就趕緊求了大師,看他有無辦法讓范五忘了這夢。
「有是有辦法,但只有一半的機運,若是失敗他便會失智如傻子。」大師嘆了口氣,「沒關係的,求大師幫幫我弟弟,就是失敗了也不怨你,我會養我弟弟,求你了大師。」范四跪在地上求著,看范五受這難他也難過,就是變傻子也好過范五這般折磨。
數日後,范五又回到了他小霸王的氣度,但那夜一事他等也忘得精光,終究,沒有人能夠得知范五到底看到了甚麼,何以這般噩夢纏身,或許有日待他年歲大了再想起這日一事,他也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了,范四很高興,他弟弟終是回來了,握著手裡的軟糯,他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