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夜宗和,你不是男人!」用力拍著門板,左川音羽大吼大叫,尖銳的嗓音穿透牆壁響起,連在屋外替農作物澆水的凱撒都忍不住縮起脖子。>>
有時候對自己的行為充滿後悔,只要腦袋一熱就會先身體力行這點都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從薄霞走來這的路上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他反悔,但總是要回頭的時候又有聲音阻止他往回走,然後終於來到這裡。
「這條路還真漫長。」無奈的笑出聲來。那之後碰壁幾次就乾脆不來,好像也過了幾個降雪的日子。
該面對總要面對。
鼓起勇氣來踏進牧場裡,不管結果如何,來了就做個段落吧。>
.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凱撒一回頭就看見牧場門口侷促不前的黑髮青年,「咦?ㄋ……什麼來著、啊!奈摩爾!你來找我玩嗎?」話說著同時,他已經丟掉手中的水管跑到青年面前,笑的很是燦爛。>
突然覺得,要是自己開口糾正的話懷念度會破表。忍不住這樣想,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但那是作夢,夢話在夢裡說就行了。
「不,我不是來找你玩的......一陣子沒見了呢,凱撒。」明明很久沒見到對方了,卻覺得那燦爛的笑容從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過。
他放棄糾正凱撒叫錯名字,稍微拉了一下自己的圍巾,有些忐忑的開口:「我來找宗和的,他人在嗎?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 凱撒正想開口,屋子大門就被從裡面推開了,走出來的正是一臉鬱色的左川音羽;後者在瞥見奈墨爾的身影時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也正巧聽見奈墨爾想要找宗和的話,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是藤夜宗和的朋友?」她走到凱撒身邊,將他推至一旁,無視他的抗議。>
「是,我是他朋友。」雖不清楚對方臉色為何如此難看,奈墨爾看了一下被推開的凱撒又將視線移回來。
「一段時間沒見了,左川小姐。我以為我很久之前有說過......」雖然那次狀況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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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次啊……」笑容漫不經心地,想起之後宗和回家後神色特別沉重,到現在幾乎到了不願與旁人見面的程度,左川也沒傻得簡單就將對方的地位放在「朋友」上。
再說了……她其實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奈墨爾,在她來島上之前便已經從大姐頭那裡看過奈墨爾的照片,甚至對他跟宗和的關係清楚得很。
. 若不是大姐頭的交待,左川根本不想理宗和在這島上跟誰糾纏不清。
沉默了一會兒,又想起宗和這陣子以來對誰都愛理不理,甚至霸佔唯一一間房間的行為,左川立刻不高興了。「那傢伙除了家外哪還有朋友,你不要亂說!」直接排除了旁邊還想說話的凱撒。
「就算以前是吧,現在應該也不是了。」>
「是不是朋友……」他安靜了下來,深呼吸後盡量讓自己的回答可以完整說出來。
「……不是左川小姐你說得算。」理由很薄弱,但不想因為這樣就離開,不然自己走來這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 「討厭啦~宗和沒有跟你說清楚嗎?」左川似乎對奈墨爾的話顯得很意外,但神情又充滿難以言喻的笑意,帶著一絲探索以及揶揄。「那人家就代替宗和跟你說吧,他就快要和人家離島啦,不管你跟他什麼關係,等他離島後也都沒有關係啦~」
打量奈墨爾逐漸起了變化的臉色,左川又繼續道:「他那種人,哪交得到朋友,你不要把他曾對你說的每句話都當真了~免得傷心哦~」
. 凱撒在一旁聽到左川的話,臉色大變,焦急地想要說話,但一再被左川以眼神阻止。>
離島…?
他以為只是要說什麼「宗和不把你當朋友」這類的話,但是離島……?
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己臉上的表情八成跟垮下來沒兩樣。
不是難過而是錯愕,他的確不知道對方來這裡的目的與意義是否與自己相同,但是離島是指短期還是長期?
「……朋友就算相隔兩地也一樣是朋友的……」到最後卻只說的出這句話而已。>
. 興許是奈墨爾臉上的表情變化太精彩,左川頓時因為宗和而累積的一肚子怨氣都散了,笑容更加愉悅。「你什麼都不知道吧?就連他為什麼要離開……甚至是當初為何要來這個島上的理由都不曉得。」
「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嗎?」像是反問的一句話,字字帶刺,似乎是在嘲諷奈墨爾的天真。>
「對……就算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們仍是朋友。」就算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就算這些聽起來很像藉口。
「我沒有去瞭解他……的確是我的問題,但這不代表我們會因為不夠瞭解,就不能是朋友。」>
. 「就只是朋友而已嗎?」左川歪著頭,故作天真地反問。「這種輕而易舉就能放棄的關係,有沒有都無所謂吧?反正以後他也不會記得你──」
話未盡,肩膀突然被抓住,左川轉頭,對上凱撒凝重的神情。「幹嘛?」
「……不要說些不負責的話,宗哥會不高興的……」凱撒抿著唇低聲道,臉上不見平常那種沒心沒肺的笑容。
. 「哼~人家才不想管臭男人的事,要不是大姐頭吩咐……」頓了一下,左川委屈地嘟起嘴。「人家回去一定跟大姐頭告狀!」邊說著,邊轉身離開牧場。
留下凱撒對著奈墨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被凱撒打斷是應該要謝謝他?還是該追上那位根本沒講過幾次話的左川。
「你能告訴我多少?或是……幫我叫宗和出來?如果他在的話。」
如果宗和在卻不出來……用闖的也會闖進去。
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後又將頭移回來看著凱撒,「…當我是朋友的話……算我求你了……」
說出自己一直以來很不願意用關係來達到目的的請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但總是得先有能溝通的契機才行,「拜託你,凱撒。」>
. 凱撒困擾地搔了搔臉,「那個……真沒辦法。別說是你了,我跟左川姐平常也很少看到宗哥……他心情一直很不好。」但是為什麼不好,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楚。>
不會真的要自己破門吧?拿鋤頭之類的……
開始思考那種可能性,不管結果如何……自己都走來這裡,不想因為這種可以抵抗的理由回去。
「...........你介意我破壞屋子嗎?如果宗和在裡面的話。」他說,表情很認真。>
. 被這麼認真一問,凱撒更困擾了。
他雙手疊在後腰,不著痕跡地踢著腳,表情困惑。「奈奈你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宗哥嗎?可是你現在砸門進去我也不確定你能看到宗哥……」
「也許過兩天我們要離島時,你有機會碰到他吧……」>
「抱歉……」果然腦袋發熱後說出來的話都會讓人困擾。
奈墨爾安靜了下來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大聲的嘆口氣並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
「那……兩天後離開就是唯一能見到宗和的時間點是嗎?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對宗和來說重不重要……但對我而言很重要……」雖然不確定自己到時候能完整說出來的東西有多少,但有很多話想說是真的。
「你們……為什麼要離開?宗和又為什麼要來這?」
想起剛才左川說過的話,他低下頭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不願意去問,我一直不認為我有那個資格可以去理解原因……」一部分個性使然,一部分認為沒必要。
「也許左川小姐說得對……」只差沒直接說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你能告訴我嗎?理由。」>
. 畢竟這件事在藤夜組不算禁忌,只是很少外人會知道這點而詢問詳情,是以當奈墨爾問起時,凱撒並沒有多大的猶豫便開口了:
「奈奈聽過嗎?有一種病叫做,面部辨識喪失症。」>
「沒聽過。」他直接搖頭。但是從片面的詞意上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但這個……和宗和有什麼關係?
「所以…宗和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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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並沒有對宗哥的健康造成任何損害,只是讓他的日常生活變得混亂而已。」凱撒歪著頭,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說才好。
「我也不太瞭解那是怎樣的狀況,只知道對宗哥來講,那就像讓他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只是他的世界並不會隨著時間前進而變得熟悉。
時時刻刻都要感受著周遭人的變化,上一秒這張臉、下一秒卻截然不同,簡直就像深陷在夢境裡一樣,但是夢終究有醒來的時候,他的世界卻停滯不前。
. 「奈奈能明白嗎?那種明明我看著你,但是一眨眼,你卻變成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隨著說明愈來愈沉重,凱撒的表情也不復以往的輕鬆。
「他沒有病,只是他的大腦失去記憶形象的能力,所以他永遠也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長的究竟是什麼樣……無論是我、還是大姐──以及你。」>
「我不明白…我是說……就因為這個理由?因為這個理由來這?然後離開?」腦子有些混亂,感覺一些過往所遭遇的違和感通通都有了解釋。
但他畢竟不是藤夜宗和這個人,要他完全明白或著體會…甚至因為這樣去解釋什麼……自己是做不到的,奈墨爾很清楚這點。
「抱歉、我沒有什麼意思,我有點混亂。」他拍了一下臉頰希望自己能冷靜。>
. 「藤夜組比較複雜一點,道上結仇的人物雖然不多但都不是小角色,宗哥是二十歲時為了保護彌亞良大姐受傷的,之後就這樣了……」也許是奈墨爾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凱撒覺得怪異,他略帶不滿地睨了他一眼。
. 「宗哥來這裡是因為大姐的要求,留在日本的話,宗哥很容易被仇家盯上,所以大姐才把他送到這島上來;其實宗哥一開始是不想來這裡的,之後也不曉得因為什麼原因才漸漸釋懷,大概是交到好朋友吧。」
明明這麼說著,凱撒又感到好笑,「不過哪個人能忍受朋友三番兩次將自己誤認為別人呢?最後還是會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