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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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九百年前的一個小故事，一個非常非常小、甚至能說是微不足道的故事，但卻深刻地記在世界的眼中......深深地刻劃了、九百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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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個在地府工作的一個小鬼魂，職業是鬼差；而他也只是一個在塵世間默默工作的一個人類，職業是書生。
嗯？很普通吧？也像是直到死後才會有一瞬間交集的關系吧？但他們卻是在不可能之中牽上月老的一條紅線。
紅線，象徵著姻緣的紅線。
當偷偷翹班、化為生前人類模樣的小鬼差看見他與在這塵世間認識的小書生的指間，牽上一絲紅色的絲線的時候，他真的被興奮的心情沖昏頭腦了——他喜歡上這個小書生，而紅線則是代表上天也允許了他們在一起。
這是多麼難得啊？！要知道月老對牽上同一條紅線的一對人的條件有多麼嚴格啊！特別還是他們這種來自不同地方的人！
小鬼差在書生疑惑的目光中笑瞇了眼。
書生問他發生了甚麼事？突然這樣開心的？
他沒有如實告訴看不見紅線的書生，他就只是牽起書生連著紅線的手一同在隱蔽的湖畔散著步，笑著說沒甚麼、只是見到你覺得開心啊。
他沒有如實告訴看不見紅線的書生，他就只是牽起書生連著紅線的手一同在隱蔽的湖畔散著步，笑著說沒甚麼、只是見到你覺得開心啊。
他不能把這事告訴書生，因為他無法解釋他為何會看到，一如他當初在湖中亭中初次遇見小書生時，他對於自己的來歷緊閉上嘴，成為心中的秘密，讓自己在小書生的面前成為一個知心友人——就此隱瞞過去。
他們微笑著，祈望著他們能夠如此一直平淡而溫柔地活下去。而小鬼差更希望他的身份能一直隱瞞下去，讓他們獲得紅線的祝禱之下的白頭皆老的幸福未來......
但誰也不知道這樣子的未來會在他們的第十年瞬間崩塌。
在第十年，小書生在與他在相遇湖畔的家裡遇到強盜。
當小鬼差從城鎮中趕回到的時候，那些強盜正在搜刮財物，而小書生則是被劃傷得滿身是血，只能靜靜地趴在地上、輕喘著最後一口氣息。
當小鬼差從城鎮中趕回到的時候，那些強盜正在搜刮財物，而小書生則是被劃傷得滿身是血，只能靜靜地趴在地上、輕喘著最後一口氣息。
透過大開的門扉，看見裡頭的情況的小鬼差氣瘋了。他也顧不得在人世間必須隱藏身為鬼差的身份以及顧及禁忌，他只知道他要殺了那些強盜，縱使是在生死簿上陽壽未完的亦是如此。
揚出鬼差的鐵鏈，勾過掙紮的魂魄，下一刻便是在這世間輪回之中不可饒恕的事情——他捏碎了這些魂魄，讓其灰飛煙滅，不再入輪回。
這是禁忌。
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心中所愛的那個人的生死。
他來不及收起武器，就一臉焦慮的衝到堂廳裡，把倒臥在冰冷地面的小書生給抱到懷裡。
手中的是鮮血溫熱的觸感與皮膚逐漸的冰冷......要死了嗎？
小鬼差愣愣地看著小書生因大量失血而異樣蒼白的臉龐，忽地咬牙，抬手就要把一直繫在自己的頸項上、用以穩定自己身為鬼魂的身型的玉佩給扯下來給小書生給戴上——這可以把小書生的魂魄給鎖在身體裡，直至身體完全康複、即將要離去的魂魄在人世間重新穩定下來為止，然後他便可以繼續活下去。
手中的是鮮血溫熱的觸感與皮膚逐漸的冰冷......要死了嗎？
小鬼差愣愣地看著小書生因大量失血而異樣蒼白的臉龐，忽地咬牙，抬手就要把一直繫在自己的頸項上、用以穩定自己身為鬼魂的身型的玉佩給扯下來給小書生給戴上——這可以把小書生的魂魄給鎖在身體裡，直至身體完全康複、即將要離去的魂魄在人世間重新穩定下來為止，然後他便可以繼續活下去。
無憂無慮的、活下去。
他閉上眼睛，握上玉佩，咬著牙就要把它給扯下來——卻被一隻冰涼的手給阻止了。
睜開眼睛，看向阻止他的那隻手——黑色的衣袖，不是小書生那淡綠色的衣裳，是屬於他一個相當熟悉的友人的衣袖。
他只能啞著聲音問對方，為甚麼要阻止他。
獲得的回應只是無情的淡薄言語，因為你還要回去接受審判，不能就此死去。
獲得的回應只是無情的淡薄言語，因為你還要回去接受審判，不能就此死去。
審判嗎？因為我殺死了那幾個人的魂魄的罪嗎？......那麼他要怎麼辦？讓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嗎？
他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抬頭看向按著他的手的一身黑衣的友人，又或是、他的工作搭檔，縱容了他任意妄為很久很久的搭檔。
他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抬頭看向按著他的手的一身黑衣的友人，又或是、他的工作搭檔，縱容了他任意妄為很久很久的搭檔。
對。
那人握上他的手，把它給拉下來。
你不能再為現在的他做些甚麼了，他這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生死簿上了......你明白這代表甚麼的，所以放棄吧。
那人握上他的手，把它給拉下來。
你不能再為現在的他做些甚麼了，他這世的名字已經出現在生死簿上了......你明白這代表甚麼的，所以放棄吧。
聞言，他愣愣地垂下頭，看著被他擁在懷裡的、那張沾著血跡的越顯蒼白的虛弱臉龐......倏地，他似乎是想到甚麽似的猛地抬起頭，看向一發不語的搭檔。
你剛剛、剛剛是在說"現在的他"嗎？你說的是"現在"！
激動的語氣，彷佛是溺水的人抓著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先前死氣沉沉的眼瞳深處燃起了幽幽的火苗。
激動的語氣，彷佛是溺水的人抓著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先前死氣沉沉的眼瞳深處燃起了幽幽的火苗。
看著他眼中難得再次燃起的微弱火苗，那人躊躇了一下子也豁了出來，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訴對方——那本來是不可洩漏的事，但他也看不過他的搭檔就這樣永遠地消沉過去......
......那個書生本來不該跟你牽上紅線的，但不知道他跟哪個無聊的上仙祈禱了，而那個上仙又剛好聽到他的話就去了月老那裡把你們給牽上了紅線。紅線牽上了就解不開了，除非它自己斷開，但這也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所以你們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了。可是，因為這是胡亂牽上的紅線，把那個書生本來的命格都給打亂了......在生死簿之上，他注定以後每世都要早逝了......
......是我害了他嗎.......？
......是，也不是。這件事的扭曲不是由你們所引起的，所以過錯也不全是在你們的身上。
那人終還是嘆了一口氣，你是想要把命格給改回去嗎？
那人終還是嘆了一口氣，你是想要把命格給改回去嗎？
......有辦法？
有。那人點了點頭。
雖然去求府君們是沒用的，天上的也是，他們不會願意去修改生死簿的，但是，算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個書生的人格給改回去......不過，你要付出代價啊。
雖然去求府君們是沒用的，天上的也是，他們不會願意去修改生死簿的，但是，算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個書生的人格給改回去......不過，你要付出代價啊。
無論是怎樣的代價，只要他能夠恢複正常的生活，以後每一世都活得開心就可以了。
那麼，讓那條牽著你與他的紅線給斷開吧。
你們以後不要再有所接觸了，讓紅線斷開。當你們的緣份全過去了後，他自然不會再與你有所牽扯，他的命格也會慢慢的恢複正常了。
你們以後不要再有所接觸了，讓紅線斷開。當你們的緣份全過去了後，他自然不會再與你有所牽扯，他的命格也會慢慢的恢複正常了。
這也是唯一的方法。
聽見搭檔的話，他似是在心裡掙紮了好一會兒後才垂下頭顱，靜看著在懷裡的人，輕撫上冰涼的臉龐，感受著在最後一絲溫熱過後徹底的安靜......
希望你以後能夠得到平靜安穩的生活，永遠快樂的活著......他喃喃在書生的耳邊道著對方再也聽不見的話語。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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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天前來遊湖畔的人經過這間屋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遭遇到強盜洗劫了——裡頭的殘破依舊，強盜們的屍體依然，只有一書生的屍體表情安穩的躺在堂上，旁邊的是一團沾滿血跡的鮮血。
無人得知這裡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也不知在這一場劫難之中還有人存活......那麼，當然也不知道那個存活的人到底去哪了。
這事就這樣成了這湖畔的一個謎團了。
而那屋也因為死了這麼多人而被認為不詳，無人前往，漸漸的也荒廢了......只有每隔一百年總有一人經過這裡的時候，表情茫然地靜立其前，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的離開了。
而那屋也因為死了這麼多人而被認為不詳，無人前往，漸漸的也荒廢了......只有每隔一百年總有一人經過這裡的時候，表情茫然地靜立其前，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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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緩緩張開眼睛，站起身來，握起長長的竹篙，把這淺底的木舟給撐著在水面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波紋，終至滑出水霧的範圍。
他緩緩張開眼睛，站起身來，握起長長的竹篙，把這淺底的木舟給撐著在水面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波紋，終至滑出水霧的範圍。
離開水霧以後，看向岸邊的碼頭處，不意外看見站立其上的是，他愛了九百年的那個人。
他把木舟撐至碼頭旁，把對方給扶到舟上。確認對方坐好了後，他便再度撐起竹篙，讓這舟再次滑進水霧裡。
看著摯愛的人那因慘亡而蒼白的年青臉龐，縱使他有多麼心痛、有多麼想念對方，他也無法說些甚麼、做些甚麼——因為若是他再表達心意，紅線便不會斷了；紅線沒有斷開，即是代表對方依然要繼續接受早亡慘死的命運......
他不願，也不希望會是這樣，所以他必須要忍耐，帶著因得知結果而出現的絕望忍耐著，直至他們徹底地分離。
他不願，也不希望會是這樣，所以他必須要忍耐，帶著因得知結果而出現的絕望忍耐著，直至他們徹底地分離。
揮動竹篙把想要觸碰水面的對方給按回舟內，是掩飾著己身的慌亂；以冷硬的語氣回答著對方在這九百年中問了無數次的問題，是掩飾著己身的思念。
但在最後未曾在過往出現過的一句，卻是讓他瞬間失了方寸。
「你剛才說在河底睡著的那人是我，那麼，那個人以後會是怎樣？......會是一直留在那裡沉睡嗎？」
猶豫的語句，在他的耳中聽起來，已似是在預示著甚麼似的......彷佛是一直在期望著的、最後結局。
猶豫的語句，在他的耳中聽起來，已似是在預示著甚麼似的......彷佛是一直在期望著的、最後結局。
他愣了愣，才緩緩回道......他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麼苦澀，也不知對方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在回答對方的話過後，他沒有回頭，就趁著對方還未回過神便撐起竹篙，把木舟撐回他待了數百年的水霧之中，獨自一人的搖搖晃晃——直至指間的痛楚把他給嚇了一跳。
那是繫著紅線的指。
他把那紅線給嘗試性的輕輕一拉——本應拉不動的紅線卻立即隨著他的動作給飄過來。
當他看見飄來的紅線時，冰冷太久的臉上漸漸覆滿了苦澀，因為，他看見的是，末端已然斷裂的紅線。
這代表著，他所愛的人終於能夠回到最初了——亦代表他們的緣份已終，不可能再見了。
不過，也沒所謂了。因為，最初的那十年的幸福本應也不該出現的，他們能夠擁有已是最好的了......他不敢再希望得到更多了，那會是太過貪心的了。
唯一他會想再次祈求的是，希望對方能夠快樂。
如此的想著，他扯開了自己穿著整齊的衣領，把一直緊繫在頸項之上的玉佩給扯下來，然後拋落這清徹的河水之中。
碎裂，再化為河水，猶如萬物最初。
徒留一木舟於水霧之中無主飄蕩。
—————————————————【原創／九百年】
呼呼呼、總算把他倆的故事給補完了............好久沒寫過原創了。(躺死
......突然有種感覺，好像在噗浪上打短篇會比較快，因為會有很大機會會不讓自己亂拖稿(#
但壞處是，我永遠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字(####
但壞處是，我永遠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字(####
呼、結果是三千多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