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染云閣將主子輕柔放妥軟枕床塌,陽昊不發一語匆匆離開直奔城外。
惶惶沙土風景如故,逃避面對終須抉擇。
雪白羅衫喜淨寧安,臨湖小城定可尋得。
月幽曾說有朝一日離開熾毒門定要住在臨湖小城耕農捕魚平安一生。
陽昊往西出城臨湖臨海,途中若有小城小村定於外沿焚木燃煙施打熾毒暗號。
頭一次為了月幽之外的人如此焦急。
第三座小村便見雪白於山丘遠視陽昊。
那柔美潔白身段高雅定是月幽。
「月幽!」陽昊喜形於色健步如飛,直奔跟前卻見月幽神色複雜。
「為何是你…。」臉色蒼白悲痛就如決裂當日揪心。
「月幽,救主子。」陽昊抬手輕拉雪白羅杉卻遭一把抽回,手指撲空只得緊掐艷紅衣襬。
「主子讓你殺了,哪還有主子。」低低喃喃月幽哽噎無奈,陽昊被他慣壞不知江湖尊卑,縱使主子再壞也是命運安排,不該以下犯上更不該…,這是重罪,江湖人多十惡不赦也最不該做的叛教殺主陽昊全做了。
「既欲找我,便要償命。」月幽將披髮束盤,以往必須全神貫注投身鬥爭才會如此,陽昊耳鳴嗡嗡不解究竟兩人何以落得如此。
「月幽,救主子,主子中毒,很痛。」陽昊欺身上前緊擁月幽措手不及,聲調無措慌亂渴求幫助,月幽一震神色更顯難堪。
「你認新主?」月幽掙脫懷抱腿踢隔絕兩人距哩,神色陰霾。
「不忠不義。」臉掛清淚眉間怒意,月幽眼中無盡痛恨。
「月幽!救救主子。」見其淚撲簌陽昊揪心胸悶難受,神色亦顯痛苦。
「我做錯什麼?月幽為什麼這麼難受?」陽昊掛淚無助抬手欲揪雪白衣角,月幽不讓對方觸及往後退開,就這一瞬反應,陽昊摀胸頹跪悲鳴。
「月幽…月幽告訴我,我改…求你救主子…」如同稚兒胡鬧,陽昊環抱埋首臂膀間,無助脆弱。
「你不該殺了少門主,氣死門主又殺門徒,逼我…逼得我不得不親手刃你血祭上下。」聲調慘痛悲苦,月幽如往昔細細道來,所言卻是悲歌始起。
「月幽要殺我?」淚掛臉頰滿滿,陽昊怯怯抬首望人,眼底單純無盡,無錯有錯全是模糊。
「是我害你,由我結束。」是他放任寵溺過頭才讓陽昊如此,他本認為如此保有單純陽昊便是只屬於他一人所有…是私心造就陽昊無知到可惡,也是他可惡造就陽昊過度天真不解世事理法遵循。
「打贏我,就幫你救人。」月幽勾掛伏身兩足已蓄勁待發。
「不要!」陽昊依然不解月幽自以前從捨不得傷他,如今狠決肯定痛徹心扉--如同陽昊一樣。
他怎有辦法與之生死。
腿勁狂襲正面衝突逼得陽昊不得不反應急退,腿風狠辣灌鼻仍形傷害。
兩道鮮血從鼻尖蔓延與烏絲交纏濕黏。
「月幽…!」陽昊未料月幽真肯動手。
「看是你我情分還是新主子更勝一籌。」月幽逼迫陽昊必須抉擇。
若否,陽昊將永遠停滯無知童稚心態。
「月幽,不要!」腿勢又逼,陽昊不得不反擊,凝神握拳次次格擋。
「月幽這麼痛為什麼要殺我?」殷殷渴求月幽表明何故,陽昊不捨月幽獨自承受內心折磨,究竟如何讓月幽又痛又執著?
「我不殺你…尊師也會殺你。」熾毒歷代門主皆非過世而立,因此就算死了少門主與門主依然還有尊師可主持教派選立新門主,只是尊師退出江湖遊歷各地難以尋找蹤跡,只要他心興一起回到熾毒門,終會知道陽昊叛教一事…
「由他人之手,不如由我給你交代。」抹淚狠決,月幽側襲逼得陽昊不得不退開距離。
「以此表示你我恩斷義絕。」片片紅衣遭斷飄零,月幽徒手扯破袖襬。
「再三招你若未贏,我殺了你再拖你新主下去黃泉路上陪你。」弓步平穩猶如神色冷清,肅殺之息浸染周身,月幽,再不放水。
「不行!」主子好人,不可以。
陽昊急如困獸擺勢爪形,手背筋脈凝氣噴張,周身氣場隱隱浮動,蓄勢,待發。
月幽後腿蹬地撲騰落前,雙手支地掃腿襲腰再接落腳壓肩逼跪。
陽昊一手護腰觸及瞬間卸勁抓握拉扯近身,抬手握住逼肩腿勢雙手交錯逼迫月幽騰空迴旋失穩。
月幽以身做軸再扭穩穩立地。
「一招。」月幽神色淡薄勢如過往真絕,口中次數唸唸逼得陽昊不得防備必須攻擊。
陽昊弓步手成刀勢相併,直突喉間猛分上下兩點致命。
月幽膝擊檔去一襲,再借力後仰躲去一襲後空騰翻兩轉又立於地。
「二招,你不認真我依然照算。」
陽昊垂眼忽地收勢吐氣,目睜眼露腥紅決意,氣勁覆臂承抓一手延前一手置顎殺氣騰騰。
「月幽,我要救主子。」冷靜果決未有遲疑陽昊終是做出決定,月幽隱笑目視,由衷高興陽昊多少成長。
如虎猛勁揮爪帶冽月幽側身閃躲衣料卻也因爪風而裂,雪肌更割淺淺流淌鮮紅。
腥紅過目陽昊痛不欲生,氣勁隱隱混亂。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抿唇含淚踏步追擊掌勢化刀橫劈逼迫雪白下腰閃躲,再變拳式下搥猛擊逼得月幽手撐地弓腰膝擊去勁,雙拳受襲高舉胸前毫無防備。
「咳、噁…。」月幽腳式直擊胸口,陽昊吃痛悶哼嘔血飛退三尺才緩勁。
「你若不下殺心,打不贏我。」單足矗立一足蓄勢。
「三招已過,你輸了。」踢擊直勾下顎氣勢猛烈勢如斷鐵。
陽昊雙掌握足借力騰起,落身手抓肩頭集勁於掌緊壓使人頹跪於地。
「月幽!求你…咳!」又嘔鮮血染遍雪衫,陽昊旋身扭轉,手上撕扯布料染血,月幽雙肩已傷。
雙臂血跡斑斑神色隱忍,陽昊胸口悶疼掛淚無法喘息。
為何非得如此相殘,明明我們都痛。
「命來!」月幽冷聲呢喃道盡情意已絕,腿勢如刀砍劈由左而右凌厲斷開陽昊一節覆面前髮,再由右而下腿風劃傷大腿血跡斑斑,更由下而上陽昊左胸由腰至肩皮開肉綻。
明明冷血招招致命陽昊卻見強忍淚水與死絕自我的遺憾。
「我死,求你救主子。」腳勢由上朝頸劃去,卻見陽昊低語未有退意,腿勁猛收只破頸邊一口鮮紅。
「為什麼非得救他不可?」月幽收勢,給自己理由讓陽昊走得安心。
「主子不怕,對我很好。」只需簡短解釋月幽同心便清陽昊所意。
「我救。」咬唇妥協決定讓陽昊毫無顧忌走得順遂,陽昊綻笑如同稚兒單純無憂。
下一刻,腿勢橫腰陽昊未有任何防備。
衣破。
血流如注。
「你…未曾打贏過我…。」月幽見血染去大地吋吋,鮮紅衣衫濕黏沾身卻不見其主表情痛苦,緩緩靠近撫面低語。
「我知你技高一籌,為何至此生死關頭還要讓我?」
「月幽痛…我痛…。」手壓腹,指縫鮮紅不止。
「換月幽笑…我死沒關係…。」額上因痛冷汗涔涔,未免月幽見自己吃痛表情痛苦難當,陽昊仍掛笑意低語。
「月幽…月幽…再對我笑一次…。」手染腥紅撫觸哀傷神容,陽昊難受何以月幽仍然心事重重。
他們倆的心,何時走得這般遙遠?
就此字句,月幽崩潰落淚緊抱陽昊沉沉昏去。
他未即刻尋找陽昊所言新主,而是替陽昊處理傷處。
陽昊其實未曾膽怯,月幽比陽昊更為懼怕世俗傳言叛教臭名……
「你從未有錯,錯在我怕世俗評論。」愛憐輕觸陽昊蒼白面容,月幽也未換下一身染血蒼白。
煙信由東而至,陽昊其實行徑惹人醒目,一路追去便可知道他所說新主是誰。
「若可,由你新主開闊你視野,下次再見定將……一起回熾毒請罪。」啟程回望癱地鮮紅,月幽喃語。
雪白羅衫染紅顯眼,高雅神情增添萬分哀愁。
往東急奔最終所見煌國大城,只需詢問幾人陽昊最後身影何處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