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著家鄉的小調，手指在碰得到的每個東西上戳了一下，然後在904前停下腳步，對著愁眉苦臉的人瞇起眼微笑，「萊替爾老師？你是不是掉了很重要的東西？」

抬起頭，愣了一下，是上次兄弟檔的另一人，「你是，凡洛德的....？」偏頭，「你怎麼在這裡、怎麼上來的？」聽到對方的問句才恍然大悟，「啊，教師證？！在你那邊嗎？」不解的望著，仍舊縮坐在門前沒有動。

「好傷心……竟然只記得堂兄的名字嗎，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麼？」擺了個失望的神情，隨即恢復原先的笑容。「對啦在我這，樓下撿到的。」自口袋取出證件，在人面前晃了兩下。

偏頭想了一下，「唔...羅什麼的？」抱歉的笑了笑，「我記性不好，請別介意。」想起凡洛德上次說的話『像月光嘛....』喃喃自語，失神了一會兒，看見教師證才回神，站起身淡笑，「謝謝你。」

聳肩，「至少老師還記得一半。」轉著腦筋，將遞出的教師證在萊替爾拿走前迅速地抽了回來。
「不好意思，就這樣結束實在不符合我的原則。」露出一抹慵懶溫柔的笑，邊將其放回口袋藏好。

收起臉上的笑向前湊近，讓人在我和牆壁間進退不得，那種尷尬的神情實在百看不厭。使自己的額頭碰上對方的，不避諱身分差異地直視著男子的雙眸。
理性與身為惡魔本性的糾結下雙雙妥協，閉上眼嘆了一口氣，頭無力地滑落，靠上對方的肩膀。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無禮。」

看見教師證被羅什麼的抽回放進口袋，僅僅是愣了一下，搖搖頭便輕輕地笑了，「活潑的孩子呢...」
突然眼前的人迅速靠近，將額頭抵在我額上，「唔？」不解的直視對上的視線，正想發問羅什麼的頭就滑到了肩上，還出聲道歉。
輕輕環抱著像孩子的學生，柔柔拍著背，「怎麼啦，怎麼突然道歉，心情不好嗎？」溫溫的笑著，「需要老師幫忙嗎？」

「……沒事，再一會就好。」向來放膽愛恨的感情卻鮮少有機會如此撒嬌。伸手輕扯著男人的大衣，收起角在對方頸間蹭了蹭，被風吹淡仍殘留的血味逐漸佔據鼻腔。
萊替爾老師、原來也是吸血鬼啊。

點點頭，繼續輕輕撫拍著對方的背，「別逞強呢…」
任羅什麼的在頸間蹭著。覺得站著的姿勢有些累，便輕輕往上抱起對方，「嗯，惡魔果然輕啊…」喃喃說著，坐下之後放手，讓羅什麼的自己調整位置撒嬌。

意料外地被抱起又放下，身高的差距竟不構成任何問題。
「老師……我是羅南啦。」雙手仍抓著大衣不放，調了個姿勢換用下顎壓上人的肩膀，側頭與人靠著。
或許是安心感作祟，也或許是認定對方值得信任，卸下警戒又快睡著。

點點頭，維持著姿勢繼續輕拍著背。
過了一些時間，發覺羅南的呼吸變的平穩而緩慢，「嗯？」用不會動到身體的方式瞄了眼靠在肩上的人，「竟然睡著了啊？」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笑了。
放開環抱人的那隻手，另隻手扶著羅南的身體，小心翼翼不吵醒他，「我記得剛剛是這個口袋...」伸手進羅南剛剛放置教師證的褲子口袋，摸到一張硬的長方形物體，拿出來，「找到了。」

輕手輕腳的單手抱起羅南，站起身將房門打開。環視四周，小傢伙不在。
思考了一下，將剛剛放在一邊的筆拿進來輕輕關上房門，將教師證放入內袋。抱著仍睡著的羅南走到臥室，坐在床上輕輕鬆開羅南的手，將他放在床上，蓋好棉被。
接著便關上房門，將東西整理好、脫去披風才又回到房間。靜靜坐在床邊，看著睡著的學生，勾起溫柔的笑。

迷糊中被帶進室內，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很謹慎，深怕會將我從夢中再次拉回現實般，使得動作反倒像是撓癢似的，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謝謝老師。」
偶爾任性、撒嬌一下應該是被允許的吧？

被突然移過來撒嬌的羅南嚇到，愣了一下，揉了揉在背後蹭著的人的頭，溫和的笑了，「抱歉，把你吵醒了。」
任人蹭著，輕輕轉身，整個人坐到床上，「不再睡一會兒嗎？」讓羅南枕在手上，環抱著、拍著人的背。

「……嗯。」低聲呢喃，往對方懷裡再鑽了鑽，最後停在一個舒適的姿勢。「老師……」還想問點什麼，無奈睡意蓋過一切，半瞇的雙眼一閉就再沒睜開。

半坐著，看羅南在身上睡的沉穩。停下拍背的手，輕柔環抱著。「晚安呢…」微微低下頭湊近，在髮上輕輕一吻。
夜晚逐漸降臨，眼皮重了。看了眼外面的月色，抱著熟睡的大孩子，我也睡了。

再醒來時已是隔日的早晨。

生理時鐘在往常的時間將我從夢裡強硬地再一次扯回真實世界。
現在的我在哪裡？眼前所見的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房間擺設，正確來說、根本不是冷冰冰的無生命體。
是人的胸膛。
「……！」昨晚的記憶一口氣衝回還未清醒的腦袋，激動的情緒下差點控制不住已經形成半迴的雙角，嚇得伸手壓緊太陽穴及時阻止。

自己一人慌張掉大半力氣，發現對方還沒清醒才冷靜下來，手習慣性又抓著人的上衣，房裡只剩下一人份的呼吸聲。
連親人都給不出的溫暖，為何身為陌生人的萊替爾老師卻只在第二次見面就願意這樣對我？陷入短暫的不堪過去，不顧早散亂的髮絲再一次抱上。

都是個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老是撒嬌會被恥笑的。
「離開……就是了。」對著糾纏自己的幻聽低聲回應，花了點時間從懷抱中掙扎脫身，在不吵醒人的狀況下準備離床回房。

原本睡的舒服，正感覺懷抱柔軟的幸福感，卻忽然間發現原先抱著的不見蹤影。
微微睜開雙眼，看見剛起身要離房的羅南，我伸手抓住直接抓住他的手，「吶…羅南…」邊說著邊將人一把拉回床上，抱著。
眼神迷濛的對準備要離開的孩子一笑，「怎麼要走啦，還早呢…」輕輕的蹭著人的髮絲，「再陪著一會，好嗎…」感覺到對方傳來的溫暖，唉，終究吸血鬼是冰冷的。注意到羅南臉上的表情，輕輕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怎麼啦…露出這麼哭喪的表情？」

一陣混亂又被帶回懷中，覺得自己被在意著的感動遠遠大過驚訝。然而對方越是溫柔的舉動越刺激著某段不願回首的記憶，痛苦壓得我快喘不過氣。
搖了搖即將超出負荷的腦袋，情緒卻完全失控，淚水放肆地衝出眼眶，趕緊用手背把停不下來的眼淚一次次抹去。

緊緊抱著，突然察覺羅南抹眼的動作，「乖哦，怎麼哭了呢？」輕輕轉過人的臉，讓他能夠在懷裡哭著。輕輕在額上一吻，「很久沒盡情哭了吧？放下戒備，抒發一下，沒事的。」輕拍著背，順順氣。

意識有點模糊，喃喃說著，「吶羅南，你會不會覺得老師很奇怪呢…明明這麼冰冷的軀體，卻活在溫暖的世界…」停頓，又繼續說著，「有時候很痛苦，但，有你們這些孩子、學生的世界實在美好。因為愛著，所以現在我在這裡，抱著你安撫你，願意聽你說，任何你的心無法再承受的言語。」
輕輕為羅南拍背順著氣，彎著溫柔的笑容，看著懷裡泣不成聲的孩子，等待。

轉過身、對上視線的瞬間，終於真正覺得再沒有什麼需要忍耐的，抓著人痛哭出聲。

等到哭得也累了，換氣也終於順了，才搖著頭把心裡憋著的話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才不奇怪……我很喜歡老師。第一次有人這樣陪著我，溫柔的對我說話，甚至是就這樣靜靜的待在我身邊……」
輕輕的靠在對方身上，眨了眨哭腫的雙眼。「所以我很開心，謝謝老師。」

停下撫背的雙手，抱著人的手收緊了些，「那麼，就讓我陪著你吧？」露出溫柔的笑容，「開心很好，但最好的是，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心情。」
手輕輕撫過羅南紅腫的雙眼，吹來一小陣輕微的冷風，「累嗎，羅南？還是要喝點水嗎？」

頷首後又慢半拍地搖了搖頭，「不用水。」瞇眼輕蹭溫柔觸碰著的手，緊繃的情緒放鬆了很多。
再三組織心裡的疑問，抬眸，怯怯地出聲，「心情好的話……還能來找老師嗎？」

輕輕笑著任人蹭著，「當然可以，」笑彎了眼，「心情好不好都能來，隨時歡迎。」偏了偏頭，「當然，沒事想聊聊也能來。」喃喃自語著，「有時候，孤單食人心…」

聽見對方肯定的回答後放心不少，突然發現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輕搔臉頰撐起身，「我……先回房好了，不好意思打擾了這麼久。」趁人反應前迅速跑出老師的房間。

迷迷濛濛中愣了一下，「嗯？」才發現人已經跑了出去。
「啊...走了啊...」喃喃說著，意識又逐漸模糊。
夢中，溫暖的夢境沖走了剛剛孤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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