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區重建過後,好不容易卸下了臨時職務,接回以往的政務官職務兼差二殿下助理的工作。
想當然自己今天就必須去輔佐那個人才行…
自己提早回首都那件事,不曉得對方會不會記恨自己還是一個問題。
嘆了口後,西諾依便伸手敲了敲伊衫納的房門…
叩、叩、叩!
「……」
「……出去。」
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但現在這個模樣壓根也不想去理會到底還有誰會來找自己,伊杉納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臉上的鬍渣和幾日沒睡好的模樣讓自己看的都有些不順眼起來。
站在門口眨了眨眼。
他現在這是…好吧算了?反正得閒的是我。
「喔…那請殿下不要忘了用午餐,我去睡回容覺了。」
儘管伊衫納是這個態度,但既然是命令自己也只能服從,而且難得的是個不錯的旨意,自己之後就能回去補個眠。
不過離開前自己還是開口回應了聲,感覺希望對方能知道是自己來過…
是那傢伙!?
聽到聲音馬上改變原來的想法,馬上大喊。
「誰准你回去睡覺了!給我進來!」
「呵…」
嘴角一揚,不知道為什麼就笑了出來。
伊衫納的性格還是跟剛認識時一個樣…不過感覺年紀越大就越小孩子氣了,自己是不是不該對他太客氣?
就像剎納之前說的。
「是,殿下的傷口需要重新包紮了,不介意我處理嗎?」
西諾依推門走入,手上正端著放了藥劑和繃帶…包紮器具的銀色托盤。
原本偷笑的臉在面對人時也已經換回了沒有表情的文靜模樣。
看見人的臉後,心裡怒斥了聲︰鬍子又沒刮了!!
「…看到我不高興嗎?」
對於人從笑臉直接變回零表情的舉動感到有些不爽。
也是啦…身上多了一堆奇怪的傷痕,一般人看了大概也笑不出來。
伊衫納抓起襯衫隨意的披上,一邊等人回答,而自己根本不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
「如果你看到我留鬍渣會高興的起來?」
西諾依挑眉,自徑將東西擺到了桌上,眼神上下打量著人的傷口狀況,雖然怒視胡渣部份偏高…
「哦--?」
挑了挑眉,一臉被勾起興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根本長不出來不是嗎?而且男人有點鬍渣有什麼關係?不覺得我這樣很性感嗎?」
一邊說的同時一邊將人拉到身邊。
「要幫我刮掉嗎?」
「絕對要刮掉…我一點也不覺的性感,而且討厭鬍渣!」
西諾依嫌棄的說著,表情有點扭曲起來。
特別是當伊衫納說鬍渣性感的時候…
「自己去浴室刮一刮,不然等等自己去包紮傷口。」
我、我終於說出來了!!
沒想過自己也有敢命令伊衫納的一天,某人內心自信大漲,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所謂的命令…其實比較像撒嬌。
「可是我是『傷患』,我現在覺得我手腳沒力---你還是放我ㄧ個人在房間裡腐爛吧。」
很無賴的躺到床上,擺明『你不幫我,我就不擦藥』。
完全沒有用?!
剎納說的怎麼沒有用???
「你是騙我的吧?醫官明明都說你只剩皮外傷沒好。」
西諾依立刻反駁出來,儘管他目前正在悲憤。
「但是會癢啊,我很想抓,而且我想要你伺候我不可以嗎?」
一邊說的同時一邊摸了摸自己發癢的傷口,好像隨時都會去摳一樣。他看了西諾依一臉快抓狂的模樣,停頓了會後便沉下臉來。
「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千里迢迢過來是不放心我,結果你也是來兇我來訓我的嗎?既然這麼看我不順眼那你幹嘛過來呢?」
聽見伊衫納的話後盯著人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有些心軟的屈服了,拿起桌上的止癢療膚藥膏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是你的輔佐官。」
簡短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他扭開藥盒蓋放在腿邊,轉過身後朝人低下頭。
「我只是好心勸您,不想聽就算了,至少上藥可以自己脫掉襯衫吧?」
伊衫納一副又要發作的模樣讓西諾依退卻了…人垂下了淺灰色的長睫。
「幫我脫。」
伸手摸了摸人的腦袋瓜,臉上的神情放鬆了不少,好像『就是希望對方這個模樣』的表情。
西諾依甩了甩頭,掙脫對方的大手,有些不甘心的抬眼看了對方。
「哼…」
修長的手托起對方披在肩頭的襯衫,卸下後折好放到床緣。
執起人帶傷的手臂,目光在對方結實的手臂肌上來回,檢查著橫豎交錯在幼黑色皮膚上肉紅色的傷痕…
食指沾起了一些藥膏,他輕輕的沿著那些傷處抹上,很小心翼翼的搓開。
「這個擦了會比較舒服,癢的地方會好一點。」
自己根本不想問痛不痛這種問題,都上過戰場的人了,還為了擦藥這種小痛亂唉只會讓人想鄙視…
「那種癢是從皮膚底下發出來的,擦什麼其實都一樣。」
眼睛微瞇的讓人用手塗抹著傷口,一臉享受的同時一邊淡問。
「我說啊…當你聽到我被派去前線的時候,你心裡有什麼想法?」
「…殿下死了我就能易主了。」
西諾依直快的回答。
畢竟對方已經平安回來了,因此自己當初的罪惡感也消去了大半,再說去營裡探視時還被占了不少便宜,沒回對方"活該"兩個字可以說是多少收斂了。
「你這麼想易主的話可以現在申請阿!我准許你!」
不高興的拍掉那還在替自己擦藥的手,自己拉過襯衫背對著人穿上的同時也低低冷笑。
「也對、你最想待在身邊的人不要你,所以你也沒地方可去不是嗎?」
「……」
西諾依沒有答話,不過目前也沒辦法繼續人上藥了,他蓋上藥盒站起身後走開。
不過並沒有離開房間,反而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回來後直接繞到了伊衫納面前。
「他才沒有不要我,不要我的人是你!最想待在他身邊的人也是你才不是我!」
手上拿著一大陀刮鬍泡直接抹到對方的臉上。
「鬧彆扭的話你留著跟剎納鬧就夠了…再讓我聽見一次,我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知道嗎?!」
盯著伊衫納的臉,西諾依表情受傷的對著人低喊。
被人突然那麼大的反應給愣的張大眼睛,伊衫納呆愣的看著那張因為自己的話語而受傷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難過但隨即掩飾過去。
他閃過西諾依,自己走到鏡子前用剃刀將自己的鬍渣給整理乾淨後朝臉頰潑了潑水洗去刮鬍泡,拉過毛巾擦了臉。許久後,他用乾澀的口氣朝鏡中的自己亦或是佇立在身後的身影開口。
「…你並不想留在這,你走吧。」
不管是你還是剎納,你們都不會留在我身邊…哪怕我有多麼想要…但最後總是不會屬於我…
「你走吧,回到皇兄身邊去。」
他放下手上的毛巾,心中刺痛的感覺緩緩蔓延,就像病毒一樣啃食著那日漸扭曲的心靈,臉頰邊滑落的水珠般一點一滴的落在水盆裡,像是他逐漸揮釋的情感般一去不回。
他沒辦法對西諾依無所不用其極,這個人不像剎納一樣,他比剎納脆弱太多太多。也許自己是真的將氣發到對方身上,但經歷過這麼多事件後,他的心也不再如以往般可以毫無動搖。他沒辦法面對那張因自己而難過的臉,偏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讓對方一展笑顏。
「聽說被劍貫穿身體時你也沒有哭過,現在只是想把我趕走為什麼就哭了呢?」
走到伊衫納的身旁,抓過對方的手讓人面向自己,雙手捧起對方哭喪的臉,姆指擦過人臉上的淚痕…
「你知道嗎,伊衫納?我討厭你!」
西諾依突然生氣的捏住對方的臉頰,往兩旁用力的捏開,帶著怒意的紫眸裡跟著泛出了些微水珠。
「因為你很自以為是!喜歡欺負我、騙我、對我使用暴力!把我利用完,就當成不要的垃圾一樣丟掉!你以為剎納是你的垃圾桶嗎?!為什麼總是找藉口要把我趕走…難道我對你來說其實根本就不重要,所以你想玩完了就隨手送人?你以為你是誰啊?!某個國家的王子殿下嗎?!」
捏完臉還不夠發洩般又掐住對方的脖子前後甩晃。
「呃……」
被人這樣一掐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身體跟著晃了幾下,結果左腳踩到置衣藍,一個琅蹌得往旁摔去,而還掐著自己的西諾依哪裡穩的住,自然而然的跟著往旁栽了下去。伊衫納眼看對方的腦袋就快和花崗石樓梯角親密接觸,他忘記顧忌自己維持惡劣的形像,大手一撈的將西諾依給拉進懷裡,轉身、收緊懷抱,讓人趴在自己身上後身體也承受兩人的重量伴隨著一聲悶撞及骨頭碎裂聲,伊衫納整個人抱著西諾依躺在樓梯底端。
「………」
在劇痛侵襲的同時,伊衫納連眉頭也沒皺一下,腦袋思緒停在對方剛才的怒吼裡,背上才癒合沒多久的傷口再度被扯裂,隨著血液溫熱的觸感才讓伊衫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本來收緊的懷抱也馬上鬆開。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我……
趴在對方身上回過神後嚇的立刻爬起來。
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伊衫納,你不是應該壯的像頭牛嗎、……我是說你還好吧?!」
西諾依跪在對方身側,將人攙扶起來,眼裡印入的是人襯衫上已經印入血色的後背,那當然也立刻知道是大事不好了…
一手抱住頭,五指抓著自己灰色的髮絲,不敢相信自己幹出了什麼好事。
摸了下那滲出血液的傷處,沾染在自己指尖上刺目的鮮紅讓自己更是慌了手腳…
為什麼伊衫納會是為了保護他受傷啊啊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西諾依小聲的說著,倉促的站起身就跑出了房間。
接著外頭立刻就傳出了人群的騷動聲…
『不好了聽說二殿下受傷了!快!快叫醫護官來啊!』
『蛤?受傷的不是政務官大人嗎?!』
『一定是逆襲了…不對啦!你們誰敢進去看一下狀況的阿?!』
簡直一團混亂。
「媽的…誰敢進來老子宰了你們!」
你跑個屁啊!受傷的是我你跑什麼跑!?
伊衫納現在連火大的力氣都沒了,他望著逃跑離去的身影,無奈的看了看自己方才護著人的手,最後他不甘不願的抓起通訊器。
「…找個能幹的來幫我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