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現在站在那王八蛋門前，舉起的手騰在半空中。
幹，她應該要敲門嗎？話說她平時可是直接用踹的。
但今日可不是來找架吵，她應該敲門嗎。
幹，算了，敲就敲。

「別裝睡，老子有話找你說。」

「什麼事？」
開門，一如往常的笑臉，一如往常的禮貌。
衣服仍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亦梳理得一絲不苟，髮上的玉飾亦沒有摘落，雖然夜已深沉，但絲毫沒有半點已然就寢的模樣。

「關於今天課堂上的事。」
不斷變換重心的站姿顯得局促，身後懸著涼意有股討人厭的不踏實，她繞過對方身側逕自走了進去，一入門便是雙腿交疊抱臂往人臥榻上坐。

「嗯，總之……老子是來道歉的。」

「喔？」
笑了笑，摸出了茶壺茶具擺在几上，開始倒起茶葉來。

「看到那隻紙狐狸，老子想過了。」
凝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按住臂上繫狐玉的紅繩，目光隨著對方泡茶的動作移動，「那樣的行為在課堂上是不好，畢竟要是給狐仔們有樣學樣去了怎麼辦。
再來，若立場換成同樣的事發生在學生身上，老子也會去阻止吧。」

「我的原則是：自己的錯就認錯，不管對象是誰都一樣。所以……抱歉，以後也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想通的部份就乾脆地去道歉，至於其他想不通的就……再說。

「若要說有樣學樣，不良示範難道還不夠多麼……」小聲。
將茶壺蓋上，舉起茶杓裝承熱水淋上茶壺表面。
「如果僅是為了不良示範道歉，也不壞，雖然課程也差不多近尾聲。那麼，在課程結束之後，不再面對那一大串狐仔的時候呢？」

「就說了，以後再也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想了一下，繼續說，「即使不是學生，大庭廣眾下看到有人當著一堆人的面拿刀砍自己，老子大概反應也跟你差不多……吧。」像是上前去把人揪起來大罵之類的。

「當真菩薩心腸，路人自殘亦管之是麼？」
自逕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拿在手中運用術法降溫了一會兒，往筵華的方向推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挑眉。
沉著氣，暫不伸手去動那杯茶，今天可不是來找架吵的，怕等一下按捺不住真拿去潑人。

「方才不是說倘若有陌生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殘，亦會強烈勸阻？」
掀開壺蓋，撥弄了下茶葉，再次盛添熱水。
「該道歉的點究竟在何處，還有是否應該『道歉』？到底想清楚與否？」

「陌生人要躲去哪裡自殘老子不管，馬的剛好給老子撞見當然是看他在搞什麼，老子又不是閒到每個人都去幫。」若是學生的話責任上還是工作的一部分。
「就是想過了才來找你，不然你真以為老子很閒隨便都會給人道歉？」

「那麼今日這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好了，若是接受了你這個陌生人的勸阻，他是會回你一句多管閒事，還是該跟你誠懇的登門致歉？」

「鳥他怎麼想，老子哪有那個能耐去管每個人的想法？他之後想去死干我屁事。」

「所以，你為什麼要來『道歉』？」

「幹，老子前面不是說了給學生做了不好示範，還有若立場調換大概可以理解你今天課堂上阻止的原因？難不成你還要搬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那套？」

「是了，今天這個拿刀自殘的路人，因為驚嚇到了其他過路人，怕給予其他路人不良示範，因此特地來向勸阻他的路人道歉。」
端起茶杯，垂下眼簾凝視著杯中的茶水。
「如此狀況到底合理與否？」

「馬的老子跟你路人嗎？共同授課授了十幾堂課都假的？」
她不是來吵架的，為什麼總覺得這傢伙今天卻是想找她吵架來著。

「還是你當真認為我是那種悲天憫人、見誰都會以身挨刀的純良分子？」

「誰曉得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這傢伙真他馬的難懂你知不知道，猜了半天也只能推出一分大概三分不確定，剩下的都是莫名其妙。有話直說很難嗎？老子又不是你，你不講老子怎麼會知道啊！」老子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
抬起頭注視了對方一會兒，笑了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筍子燉雞湯。」

「嗄？」挑眉，臉上寫滿不解。怎麼突然氣氛這樣轉折？

「吾接受你的道歉，至於賠罪禮是筍子燉雞湯，可否？」

「唔、喔。」方才的烽火瞬間像是沒發生過似的，頓時反應不過來的錯愕。
不過，算了……
「好，老子明天去準備。」

「這次可不能附帶筷子投擲囉。」
笑著將桌上未動過的茶端起，遞出。

「好、好。」接過遞來的茶水，放涼了些許但仍有一絲餘溫，差點忘了自己整天滴水未進，剛剛還吼到喉嚨痛。
「不過，老子今天課堂上最後有句話沒說完。」杯沿就口，目光仍瞪視著遞來茶的那人，一吐當時累積到現在的悶氣：

「——你神經病！」

「呵。」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此類症狀無術法藥物可解，爾後還請多擔待。」

「誰要跟你擔待！」塞回杯子起身，「老子要回去了！」

「辛勞乙日，還請早些休息。」起身將人送至房門口。

「不用你操心！別忘了老子歲數跟你差不多，又不是那些狐仔。」

可心態上就某方面而言，或許還不如小狐仔呢……但這句話還是別提了吧。
「那麼，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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