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幾天巷子的那件事情發生之後,翔平請了好幾天的假,要上的課也通通排給其他認識的老師去代課,當然對外宣稱說是重感冒,家長之前也遇過翔平請假的狀況,所以也不以為意,就這樣一直窩在家裡面
循著上次來的印象他找到位於高級住宅區的翔平家,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後在電鈴與電話中選擇了後者。撥下號碼沒多久便接通了:「喂?我在你家樓下噢。」
外面的裝潢看起來較其它房子普通一些,呈現比較素雅的美感
接起電話的人不是翔平,是叔叔雄二:「恩?是翔平的朋友嗎?你等一下噢我下去幫你開門,他現在在樓上休息」
之後便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雄二打開了門讓雅人進來裡面
「呃,噢,好喔謝謝!」接通的時候沒來得及確認電話那頭的是誰,被沉穩的男聲嚇了一跳。電話掛去沒多久雄二先生便幫自己開了門,他踏進玄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不好意思,打擾了~」
雄二:「阿?是上次在游泳池的那個....雅人對吧~!當自己家就好~來找翔平嗎?」
邊把門關上邊說,地板是白色的大理石磚,傢俱是木製的鍍了層白色的鋼琴烤漆,從玄關可以看到客廳的黑色三角鋼琴,旋轉的樓梯上面是翔平的房間
雄二:「翔平的房間在樓上,門上面貼了兩個音符的那個」
「是的,雄二叔叔好。」禮貌地打過招呼,他邊想著這個家真是充滿了音樂氣息而和自己有種莫名的衝突感呢哈哈......邊依照男人的指示上了二樓,在有音符的那扇門上敲了兩下。「翔平?我是雅人。」
「雅人......?」說完之後過了一下,聽到裡面有東西掉下來的聲音,似乎是走路還是怎麼的絆到的,乒乒砰砰的掉了滿地之後,門把慢慢的轉開,翔平一頭亂髮的披著鵝黃色的後棉被,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的打開門,倚著門框說
「你....你怎麼來了阿雅人?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住這的?!」小緊張的說,裡面的裝潢是暖黃色的色調,有種小清晰的感覺,幾個書櫃上滿滿的都是樂譜,電腦桌上還擺著一檯電子琴,似乎是編譜用的。
「啊?你忘了前幾天是我和你一起回來的了?」對方狼狽的模樣讓他皺眉,他沒忍住抬起手把人的頭髮揉得更亂。「聽說你感冒了,還好嗎?...不過喰種會感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吃壞肚子了?還是心情不好?」該不會上次的事情還介意到現在吧?
「嗚錒......你先進來吧.....」把門打開讓雅人進來,房間裡的東西散落一地,看起來很雜亂,跟平常差很多,翔平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
「就是....不是感冒啦.....恩.....怎麼說好,上次回來之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邊說邊披著棉被聵到地上坐著,苦苦地笑了笑
「是噢........」果然是那樣嗎?他進到房間後站在旁邊看了會,又瞧了瞧翔平一臉憔悴的模樣。「嗯.......那,我能幫你做什麼嗎?呃像是收房間?」一邊說一邊從包包拿來一袋慰問品放在桌上,似乎是還很新鮮的食物。
「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還是趕快回去讓你休息比較好。」抱著胸他認真的這麼覺得。
「不用了沒關係啦......我可以自己收的,我不是小孩了不用太擔心我~」一邊苦苦地笑著說
「先別回去啦.....都來了,那個雅人......可以......幫我個很小很小的忙嗎?」
「這麼說好像也是。」隨便幫人家整理到時候害人找不到東西就不好了。
「幫忙?可以啊,我剛不就說了嗎。」總覺得對方現在這模樣他看的不是很習慣,便走到翔平前面蹲下。「怎麼?」
翔平突然把手張開,用棉被整個把雅人一起抱住,因為身高比較高所以剛好愧在肩膀上面
「啊......果然呢.......」翔平的體溫還算正常,大概是因為窩在棉被裡久了的關係
「嗚哇?!」突然被對方拉過去他嚇了一跳,慌忙變換姿勢免得壓到翔平的腳。環抱四周的溫度有些高,正確說來.....應該是很熱。
他有些無奈地拍拍埋在自己頸窩的那顆腦袋。「喂喂,要我幫的忙原來是給你撒嬌嗎?」開玩笑地調侃道。
「也可以這樣說吧.....那,算是回報吧......而且我覺得這樣很舒服........」一邊溫暖的蹭蹭,繼續抱著雅人說,口氣跟平常的氣質比起來,應該說平淡嗎.....或許該說沈重吧,聲線壓得比平常更低,似乎很放鬆,連呼吸跟心跳都能聽得見。
「哈哈這是回報嗎......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無語地盯著天花板瞧,總不好說他現在只覺得很熱而且兩個男人抱在一起什麼的......不太自在呃。
無聲的嘆息,但現在友人的情況怎麼都不是平常可以和自己打鬧的模樣。說起來,弟弟允都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也都喜歡這麼做呢,而自己便會像這樣.....抬起手,他輕輕拍拂著翔平的背部,想讓對方更放鬆一些。「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嗯?」
「我問你喔.....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小孩一樣笨笨的什麼事情都很沒警覺.....?」見雅人抬起手,自己沒有太大的動作,也就只是很溫柔的抱著雅人,重心上來看,反而不是被抱著,是把雅人拉過來像是娃娃一樣的抱著,視線平淡地看著遠方,這時雅人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櫃子上有張合照,翔平一樣的打著領巾,大約是國中的年紀,旁邊有兩個大人,似乎是他的父母,但是照片的右下角似乎有嚴重破損,而且隱隱約約能夠看到血漬
「嗯.......說實話,目前看來是這樣子沒錯。」被抱著什麼的雅人便由他去了,反正他也沒什麼豆腐可以吃,不怕。目光停留在櫃子上的照片,喰種對血是敏感的──所以他很難將視線從那上面移開。雖然介意,但怎麼樣他都不覺得現在是詢問的好時機。
「不過說真的我們也沒認識多久.......可能你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樣吧。」但也同時,自己也不會如對方所想的一般就是了──他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但那又如何?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其實想對我進行共食嗎?我不會呆呆不反抗的噢。」自己說完輕笑了兩聲。
「哼哼~我知道啊~當然知道~你一個人能活到這麼大的年紀一定也不會是省油的燈......」
慢慢的把雅人放開,然後懶懶地抱著棉被說
「這麼說你可能不相信.......你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噢.....不是像老師跟小朋友或是家長那種,是真真正正的一個朋友,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什麼事情的話我都願意說噢~不然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的感覺還真不舒服.....對吧?」已經語無倫次的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彷彿精神跟現世是脫節的
「唔.....聽你這麼說,要不高興倒也挺難的。」雖然被這麼直白的表明看重讓自己覺得有些害臊呢......搔搔臉,他斜眼看著坐到床上去的友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壞笑。「既然你都這樣講了......嘿!」
荻原雅人突然起身,一掌拍在對方額頭順勢把人壓倒在枕頭上,接著拉起棉被蓋好。看對方一臉驚訝他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坐回地板趴在床緣笑嘻嘻地說:「那就說吧!看你想和我說什麼~...我都會聽的噢。」
「嘛......你覺得......如果一個本來該死的人活著,另一個原本能活的人死了.......會怎麼樣....?」
對於惡作劇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只是驚嚇一下也沒有繼續弄回去。整個人顯得很沒精神又無力,也就只是笑笑地接受惡作劇
「嗯這意思是,某人代替另一個人死了.....的意思嗎?」偏頭看著天花板,這問題....該怎麼說?感覺很容易套用在各種狀況呢.....要猜也猜不著,也不好隨便問呃......現在這孩子的模樣總覺得別再刺激到比較好。
「我覺得啦......就,個人想法。」他坐直轉了個身,被對著翔平靠在床緣,望著窗外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微笑著。「不管怎麼想.....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是嗎?今天如果....嗯,有人代替我死去的話,我會好好連那個人的份一起活下去的。」而他也相信這是最好的方法。
「是嘛......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那個活著的人.......搖搖欲墜,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不了......甚至怕會影響到身邊重要的人......但如果他沒活著,這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會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覺得他還該活著嗎.......?」顯然心情沒有比較好轉,陷入越想越多的情緒,淡淡的口吻中透露出了些許的悲傷,或是絕望,房間裡安靜的不可思議,時鐘的轉動聲迴盪在房間裡面
「......沒有人能質疑任何人存活的資格,尤其自己。」淡淡的回應了這句話,他接著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雖然自己嘴上這麼說,也只是說漂亮話而已......他很清楚明白,自己也常因個人厭惡的情緒殺掉他所認為的社會敗類。或許有神的話,哪天會懲罰這樣的自己吧。
不過,在那之前......「何況,你問過身邊那些重要的人了嗎?他們是否真的被你所拖累...以及、」他突然想起了千尋,有時總用滿滿內疚的表情注視自己。「對那些人來說....失去你們是更大的痛苦呢。」
「問了也是增加他們的困擾罷了.......那如果.......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也會慢慢把我淡忘掉,雖然我們真的沒認識多久.....還是會.....算了....當我沒說.....」
說到一半有點無法控制的樣子,便停下來,慢慢的往窗邊走去,棉被也沒有繼續披著,裡面穿的是浴衣,可以稍微看到肩膀的傷口,翔平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遠方
「雖然對喰種來說......很多事.....是每個人都會發生的......對吧?」想了想之後轉過來對雅人笑著說,逆著光的笑容比平常還要耀眼一些
他沉默的看著翔平從他身邊走過,平常的笑容撤去,毫無表情的看著對方移動的背影。絞在一塊的十指微微顫抖著,他知道自己壓抑著滿腔怒意。
啊啊......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自己為是......雖然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抓起床上的枕頭,還帶有翔平約略的溫度。他看見翔平轉過來對自己笑著,也勾起唇來,然後──狠狠的把手上的枕頭往對方臉上砸去。
「說什麼混帳話?你說把我當朋友,難道我看來沒有嗎?居然問我、你不在了會不會.....在說什麼廢話。」聲線冷冰冰的,或許很難和平時的他搭在一起,但此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抓起自己的肩背包直接起身走到門邊。
「......抱歉,我先回去了,你多休息別胡思亂想。」開門,離去前彷彿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盡量平淡的說出這句話,隨後離去。「再見。」
「哎......我又惹人生氣了啊.......」還來不及吐出下一句話,門就被硬生生的關上了,他拿起在一旁的領巾,嘴裡念念有詞地彷彿在說些什麼,似乎是最近情緒太低落吧,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好好說
雄二:「啊?你要回去啦~?不留下來吃午餐嗎?」雄二從客廳裡走出來說
「.......不了,謝謝您。」他差點忘了還在人家家裡,低著頭趕緊轉換自己的表情,朝男人露出一個笑容。「我想起來還有點事要趕快走了....麻煩、請您好好看顧著翔平。」
最後一舉躬道別,沒等男人再多說些什麼變匆匆忙忙得離開了。
雄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跟雅人揮揮手道別,默默地走上樓看看翔平的情況,打開門的時候聽到翔平陣陣的大哭聲,沒像上次那樣,是更痛心的哭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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