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擁擠的人潮中退開,他暫時在一旁的樹林邊喘息。背靠著樹幹他望著被燈火照亮的夜空發呆,迷迷糊糊地想著托利會不會已經被抓去做烤雞肉串了呢──頭上熟悉的重量便伴隨著咕咕聲響起。
「哇.....托利!你跑去哪了終於知道回來啦?!」一人一雞在路邊打了起來,雖說是沒什麼人的區域,還是有路過的人投過來奇怪的目光,但都被他們無視了。
「托利你這傢伙.......!」把某隻掙扎的雞壓進懷裡,他突然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回過頭,算是熟悉的人出現在背後。「呃......麗?晚上好啊~你也來祭典啊。」
緊緊抱著托利無視他在自己胸前和手臂啄出紅印子,他的目光停留在麗頭頂那隻貓兒上頭。

「噢,原來你有弟弟和妹妹啊,現在在家人那邊嗎?」看對方只有一人便隨口問問,別是和自己一樣把托利弄丟.....或說托利弄丟自己就好了。
「這個啊,是還好啦。」都被啄習慣了。他放開懷裡的雞,托利立刻拍了兩下翅膀竄上自己的腦袋窩著,目光盯著貓咪不知道是警戒還好奇。「你的貓嗎?很漂亮呢~啊痛。」聽到他這麼說的托利彎下身在自己額頭啄了一記。

「噗、這樣啊,辛苦啦哥哥大人。」想起自家的弟弟,那小子好像沒這麼可愛,就算在外頭遇到熟識的人也只是打完招呼就算了,真懷疑那傢伙真的有朋友嗎?
「亞歷山大啊~真是帥氣的名字呢。這傢伙叫托利噢,只是一隻自戀的笨雞.....啊痛。」二度被啄額頭,他揉著發紅的地方。這貓好像不太想搭理自己呢哈哈──雖然這麼想他也沒太在意,自己實驗室裡也有的那貓兒一開始也是這樣。

「哇,你妹妹感覺很聰明啊~這麼好的名字。」哪像自己就只會取托利這種爛名,不過如果當初給這隻雞取個霸氣的名.....像是織田信長?.....呃好像不太合適。
「沒關係,貓咪好像滿多都這樣?我實驗室那隻當初一見面就亮爪子往我臉上抓呢。」想起那時的經驗就覺得亞歷山大友善許多啊他想。跟著撥了下瀏海,他不太在意的笑笑:「當然好啦,這傢伙可是我養大的呢~雖然老是沒大沒小的對我。雖然會疼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哈哈。」
「不、這樣說對幸村大人太失禮了......呃、托利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第三次被啄,他都覺得額頭好像有一點濕濕的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腦怒的伸手把某隻雞從頭上拍翻下去,托利掙扎了兩下抓在自己胸前的布料上,翻了個白眼他還是抱起了雞。

「至少你家的現在很乖,哪像這隻笨雞.....」又被啄了,他沉默了片刻。托利明明很順從的由麗撫摸.....覺得有點哀傷了,自己。「你這樣說像是要讓的人是我......乾脆送你好了。」把托利塞進對方懷裡。
抬起手他正想和麗揮手道別,托利突然叫了一聲,從麗的懷裡掙脫跳回自己懷中,還發狂似的啄著他的胸口。裝憂鬱的他看著夜空,邊想煙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呢?......唉,好痛。

「看來他不想和你回家吶。」他對麗說,一臉無奈。

「反了吧,這傢伙可是過的很滋潤的好嗎。」自己才總是被霸凌的那方啊。欲哭無淚的想著他揉揉托利的腦袋才終於讓這位雞大爺滿意放過自己。
「是沒什麼事了,大概等煙火放完就回家?」他望向托利,後者回應的咕咕兩聲。「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吧。」他向亞歷山大笑了笑。

「行了,我知道啦。」雖這麼說還是賭氣一樣的別過頭去鬧彆扭,小聲抱怨:「反正大家都偏心托利...哭給你們看噢。」頭上的雞歡快的叫了聲。
「我可以嗎?」他看著貓兒的眼睛徵詢同意,他可不想被抓了還摔下貓咪。

「......」被戳了臉他挑眉,用奇怪的目光看了麗兩眼,隨即無語了一陣:「.....和一隻雞作為同樣等級,你說我這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哭啊.........」
「那就請多指教了哈......」抱著懷裡明顯不太想搭理自己又無可奈何(?)的貓,他苦笑了兩聲試著用平時照顧實驗室那隻的方式去撫摸貓咪的背脊,一邊望了眼旁邊的學弟,頭突然一歪,沒站穩的托利便咕嚕嚕的滾進麗的臂彎中。「笨雞就交給你了。」托利抗議的聲音不絕於耳,他無視。

「......等等,為什麼你這話我越想越覺得奇怪啊?」托利很可愛、和托利一樣是稱讚?咦?
托利冷笑一般的咕了一聲,而後累了一樣乖乖待在麗的懷裡了。反正和笨僕人比起來這個雖然是男的,但長的很好看。比笨僕人好看。某隻雞這樣想著。
「話說我們去哪?」和麗走在人潮之中,明明已經進行那麼久的祭典人潮不減啊.....果然都在等煙火嗎?他小心地把懷裡的貓兒攏緊了些。

「不想承認!這種讚美我才不想承認啦!」一秒反駁對方的說法。突然覺得麗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安分的傢伙.......荻原雅人覺得有點哀傷,越認識新朋友越覺得自己在食物鏈的最底層,嗚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啊。
「沒有欸,剛剛逛一逛都飽了......麗你吃過了嗎?」他看了一下四周後說。至於麗檔在自己前面的行為.....不忍說,挺新鮮的,就由他去了。反正省一份力,懷裡的貓也比較不會被人群擠到。「現在祭典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玩的......總覺得都是人,帶著這兩個小傢伙也不太方便呢。」

「.......我大概和你存在著所謂世代鴻溝吧......」他已經不想理解這孩子怎麼思考的了,也不想想自己也常常跳躍思考讓人家困擾。
「燒魚啊.......給亞歷山大的?那我也看看有沒有賣烤玉米好了......」雖然他覺得今天某隻雞已經吃很多了,本來就不瘦還變得更圓了些,回去一定要給他減肥。「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你決定吧,我是沒差......除了叫我去撈金魚那種殘忍的事絕對不幹噢。」

「拜託你住手,把他養的太肥困擾的是我啊!」聽到麗的話語馬上插入那邊一人一雞的愉快對談,他覺得臉上好似爬滿了黑線。「托利別吵!你變得太重以後就別想再窩我頭上!」他可不想脖子脫臼之類的。
「至於撈金魚嘛.......其實也沒什麼,我每天都照顧這些動物當然也不想看到他們被玩弄吧?」輕撫著懷裡的貓咪,他笑了一下。
「雖然、就像我不會阻止亞歷山大吃魚......只是不想自己去傷害他們的那種感覺?大概會被覺得偽善或自我滿足之類的......但如果我是魚,我是不會想和一堆同伴擠在小小水池裡被網子攪來攪去的呢。」
他是有聽到對方的話的,關於喰種。但既然麗自己都打住,他想無論對方抑或自己都不想在那個話題多做談論。
麗是個奇特的人,他突然這麼覺得。或許從很多地方隱隱約約有這樣的感覺,但......他打住思考,然後不太在意的笑了聲:「以為我沒想過嗎?當然因為是無濟於事.....嗯,該怎麼說呢?」
「我如果把那些魚都撈起來,商人便會去飼養繁育出更多那樣的孩子們;雖然如此,我真那麼做的話這些魚就等於說是得救了......而我剛才也說,我不會阻止亞歷山大吃魚,我亦不會阻止去撈金魚的人們、或是把那攤販痛揍一頓綁一綁丟巷子裡。」
「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弱者被強者捕食撲殺。」就像強大的喰種捕食人類、更強大的人類消滅喰種。他不想成為那樣因果循環中的失敗者,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變強。中斷自我奔馳的想法,他把懷裡的貓兒抱好:「所以說只是自我滿足,到底就只是因為不想做而不做而已,你不用想那麼多沒關係噢。」
「我倒覺得麗現在這樣很好啊,照你的方式活下去就行了,沒必要和大家都一樣。」聽到對方的話語忍不住笑出聲,雙手抱著貓咪他便用額頭撞了一下前面人的肩膀。「還有居然說我溫柔什麼的、會很辛苦?呵呵、真是有趣啊,我會注意不給麗先生添麻煩的,放心吧~」
這麼說完以後便又將目光流連在攤販那邊,即便在聊這樣的話題他也沒忘了秋刀魚和烤玉米,走在前頭的小學弟突然停住他還差點撞上去:「啊?噢.....好啊,那邊?」

「喂喂,我在學校已經夠沒有學長威嚴了你還摸我的頭,我會哭的噢。」雖然如此抱怨他倒沒有撥開對方的手,抱著貓咪也是原因之一。「別鬧了啦要我惹出什麼亂子還要學弟來幫我處理大概真的要被笑一輩子了,為了避免這點我會小心不惹麻煩的!嗯!」
「那我去買你先抱著這兩隻去那邊等?」他把貓咪遞給原來的主人,托利聽著他的話便張開翅膀拍了拍跳到麗的頭頂。果然為了吃要這隻雞聽話就容易多了,雅人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托利。

「.......麗,我錯了,拜託你把剛剛那段話全部刪掉不用重來了沒關係,真的。」他覺得有點想哭,對這個學弟好像說什麼話都不對,這要他以後怎麼和這人相處呢?
突然想到一物剋一物這話......神啊,他真是做了太多壞事給人找了太多麻煩才要這樣懲罰他的嗎?現在懺悔來不來的及啊啊啊啊啊.......
一邊想著他帶著落寞的背影被人海淹沒,擠到目標攤位掏出零錢來和老闆買了兩隻烤玉米和燒魚。沒聽見後面麗和托利的對話,托利還一臉凝重的給他點點頭。
買好了食物以後他排開人群回到同伴的身邊,一回來看見的就是貓與雞的無聲交流。「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有些無語地問自家學弟。
把食物布置在兩隻動物面前,他把另一隻烤玉米塞給麗,而後伸了個懶腰看著攤販。「那、你說你弟要的是哪個?」
「是......這樣嗎?」他看著貓兒的目光,怎麼看都不是這樣啊......還想著就看見麗把自己塞去的食物拿來餵食某隻雞,趕緊勾著脖子把人架開:「什麼再胖一點你給我住手啊喂!你不知道動物太肥主人是違反動物保育法的嗎?!」他會被某團體申訴的啦!

「我會試試的你不要再偷餵托利了喔。」總覺得自己在用生命制止托利的肥胖危機,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拼命啊......放開麗他有些無奈的想著,接過老闆遞來的槍開始漫不經心的射擊。
「.......」他已經不想去理會那邊的一人一雞了。
對著靶心開了一槍又一槍,想要頭獎積分需要不少,這時候就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好過頭的視力,總之子彈打完他便又買了一局,大概是累了反正他一直默默地打下去。
大概二十分鐘後,老闆把頭獎塞給他叫他別再玩了一邊去。他抱著那隻大娃娃看著麗,覺得自己小小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打擊。
「不要說出來......」他把臉埋在娃娃頭頂覺得好難過,但兩秒後重新抬起頭賭氣的把娃娃塞進對方懷裡,注意到自己動作的托利先一步撲回自己的腦袋窩著。「還不都你要的!」
「也不是啦我的視力比較好一點......動態視力什麼的那也是。」似乎不想繼續待在那個攤位上,他大步邁開步伐有些失落的解釋。「槍也算是有玩過吧,學校的軍訓你懂得。」

「.......你那語氣是怎麼回事,真的把我當小孩子啊?」覺得超級不習慣,表情有些微妙。「我沒有真的生氣啦......你那樣感覺我很幼稚耶。」雖然好像是事實.....
「原來你沒參加過?唔......是嗎。」若有所思的沉吟一陣,又像是放棄思考的聳聳肩。「不過我的確少年時期滿亂來的哈哈~」刺青什麼的也是。

「........我可以問一下在你眼裡我到底是怎麼樣的形象啊.......?」他已經不想去吐槽這人對一個快一百八還二十過半的男性說可愛是什麼獵奇的心態。
還說自己做什麼都亂來不思考......自己還真看上去是個笨蛋不成?荻原雅人在心裡想著不免有些不平衡。也罷,某意義來說這也達成他的某種意願......想偏了。
可能是下意識避開對方話語裡所謂的『可怕的經歷』,他依舊秉持著對他人隱私不過度干涉詢問的原則,只是斜了後面的青年一眼。「麗啊你可不要以為我好欺負,小心我咬你噢。」沒什麼威嚇力的威脅。

「這次和貓同等級了嗎?!」虧他想說友善的前輩聽起來還不錯......原來這傢伙根本不是這麼想的吧!
…...唉,好累,和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耗精力.......一定是自己逛祭典累了不然平常一定不會這樣的!精神大概已經衰弱的荻原雅人自我安慰地想著。
「算了.......煙火會好像要開始了呢。」周遭的人潮騷動起來,開始往某一處聚集。人這麼多他真不想一起絞和啊......各種意味上的不妙。「麗不去找弟妹沒關係嗎?人挺多的噢。」他回頭問。

「啊──夠了不想聽你再做奇怪的比喻了啊啊啊啊啊──!」抱著頭亂扭覺得有些崩潰,旁邊有路人投來嫌棄的目光,還有小女孩指著他和母親說媽媽你看那個葛格好奇怪。
「是噢.....那你想做什麼?」既然都約好了應該沒問題吧,自己倒是一個人隨意得很,便想先聽聽麗的打算。

「.....孩子你認真的嗎?」聽到當下連他都覺得有些.....嗯,「爬神社屋頂對神明大人太不敬了吧?!你不怕遭天譴嗎......」
扶額嘆了口氣,他還是環視了一下四周,指著附近較高的樹:「要爬的話選那個還差不多.....」不過話說他們穿著浴衣來著.....爬那麼高不會走光嗎......

「呃我覺得那比較算良心問題.....」總之他不太想爬神社啊....小聲地吐槽。
「不然你爬屋頂我爬樹就好。」看著走到樹下的對方,屋頂上的亞歷山大啊......神明大人應該不至於和貓計較。

「到底是把我想得多胡來啊。」忍不住吐槽,他要真那麼粗神經不注意大概不可能活到現在。
「那就在這兒吧,反正也比人擠人那邊高一點。」靠在樹上他看著遠處的天空,雖然有些枝葉會擋住是美中不足的一點。
絢爛的花火在夜空炸開,一下子把灰暗的雲朵照亮許多;從這裡可以聽見下方人們驚奇的呼喊,那樣的喧囂和他們這邊的寂靜形成強烈對比。荻原雅人看著那五顏六色,心想著果然應該帶千尋來的,這般美景。
繽紛的色光照亮他們的身影,連懷裡一向不安分的托利都只是安靜地看著。
沉浸在那樣的美麗之中,連時間也流逝的特別快。隨著接近尾聲的小型花火施放結束,他滿足的嘆了口氣,揉揉懷裡也很高興似的托利。
「結束了,很漂亮呢~我好久沒看見煙火了。」再次抬首他便轉過去看麗,笑了笑說。「祭典也很久沒來了,今天很盡興。謝謝你啊~」

「不要再提醒我了!......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傢伙.......」嘀咕著邊用不滿的眼神瞪了麗一眼,隨後又轉為無可奈何的微笑:「嘛,又何嘗不可。」開心就好。
「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等等和弟妹錯過就不好了。」擺擺手率先踏出腳步。「真當我三歲小孩回家都能迷路不成......」碎碎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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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中之辛苦了!感謝和托利交流

((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