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天氣,夏天略微潮溼的風吹得整個人都懶洋洋,窩在樹上也能睡個好午覺。
感覺到有人的氣息,白石伊嶺閉起的眼眸緩緩睜開,祖母綠眼珠往下一轉。
--沒看過的人,不過他也不敢說學校中所有人他都認識,只是睡午覺的位置有被暴露的危機讓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出聲,皺皺鼻子。
嘛,算了。偏偏頭,重新閉起眼,但耳朵也沒有漏聽資料蒐集這幾個關鍵字。
感覺有人的氣息?嗯,還是先安靜一下好了,而且感覺那棵樹好像很好睡……但是懶的爬上去了。就靠著樹幹休息好了。
想著這些則是往剛剛看著的樹走去,然後靠著樹幹坐下休息。
……過來了,居然過來了。
身後樹幹傳來輕靠的震動,長期跟大樹接觸,枝葉像是他延伸出去的肢體,血脈與樹的紋路緊緊契合,彷彿還能聽見粗糙的樹幹下心臟跳動的聲音。
白石伊嶺稍微偏頭往下看,安靜的眨眨眼,再轉回原本的位置。
井水不犯河水,這也不是他種的樹,稍微分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突然抬頭一看,似乎看到了人影則是愣了一下。
呃啊──剛剛還真的沒有搞錯氣息啊!
……算了反正剛剛也沒洩漏自己是在查什麼資料啊。
又悄悄的睨了眼樹下的方向,對上視線的瞬間看見對方好像有些錯愕。
因為不知道要掛上什麼表情面對不認識的人,臉上有點空白,白石伊嶺沉默了一下,在唇上豎起修長的手指,比了禁聲的手勢。
「--嘿。」
但是自己又出聲,眨眨眼當作打招呼。
「啊,你好啊。」
回神之後則是歪了頭,露出跟往常一下的笑容打了招呼。
「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是學生,還是畢業的前輩?暫時無法目測對方的身高。他瞇起眼。
一直維持這樣上對下俯看的姿勢好像不太好,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翹課的藏身處是怎麼上來的,白石伊嶺困擾的搔搔臉頰,俐落的翻了個身,安靜且準確的落在少年旁邊。
「是啊,上課時間呢。」
看著對方翻身下來,說不定這人意外的強啊,對他來說,或許這是很輕鬆的動作吧?看著在自己旁邊的那人則是這樣想著。

「你翹課。」在對方旁邊蹲下,沒有學長的感覺便毫不留情的指出這點,絲毫也不檢討自己也是同樣的情況。
「上課很無聊啊──」重點是白軍的課我幹嘛特地上啊……。
「確實很無聊。」學期成績和缺曠課及格就好了,為什麼又要去練習那些對現在沒用的技術,以後在學也不遲。
穿著馬靴盤腿有些不方便,他稍微鬆綁了下,才能和對方一樣靠著樹幹坐下。
「對吧!超無趣的!每次教導的幾乎都感覺超不多啊!」說出這句則是嘆了口氣。
說真的之前有為了大概理解白軍上了幾次課,但是根本都不懂啊……。
對被對方抱怨的課程稍微起了點興趣,上下打量對方的裝扮,沒有像自己一樣能明顯判別部隊的衣飾或外露的武器,豪不拖泥帶水的直接詢問:「請問你是哪一部隊的?」
「嗯……?你猜猜看?」算了看他等等說出哪一個部門,如果是比較容易隱瞞過去的就說對吧。如果他不猜就說預備軍吧……。
露出了些微困擾的表情,他拖著下巴思考,「離這裡最近的--應該是騎馬兵團?」
一片落葉落到鼻尖上,白石伊嶺伸手輕輕拈起,小小打了個噴嚏,將之放到一旁。
「錯囉。我不會騎馬。」歪著頭,露出相當燦爛的笑容。
「你不是暗殺部隊的。」沒有停止猜謎遊戲,微微笑著說道,語氣倒是很肯定。
司令部的翹課不太好,站在上頭指揮的人他們可以說是所有學生的榜樣;一般兵大多數沒有翹課本錢通常不會跑出來;其他的暫時不考慮,諜報部隊--剛才好像有提到蒐集資料?
「諜報部隊?」歪著頭,看著對方的祖母綠眼瞳專注且澄澈。
「……啊猜中了呢,我的確是諜報部隊的!」露出了笑容,立刻承認了自己的部門。
不過不是這邊的,是另一邊的就是了啊。
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在上什麼課程?」或許是真的有些好奇,白石伊嶺探頭盯著對方。
看著那雙赤紅的眼,很沉靜。
「嗯?那個喔……基本上就只是上一些去敵軍的陣營要如何隱藏身分之類的──很無趣啦。」
白石伊嶺偏了偏頭,小聲呢喃:「--那我是不是要轉過去看看呢?」

「那你有去實習過嗎?」
「不只實習,都直接實行任務了呢。」微笑說出了真相。
沉默了一下,神經有些緊繃。
他垂下眼簾,盯著被陳土覆蓋的地板,臉上的表情褪色,空白之中透露著茫然,「那你知道……黑軍那裡……」停頓。
「……是否有位姓白石的女性?」
「……抱歉我不認識呢。」苦笑。
就算是黑軍的人,也不可能認識大多數的黑軍成員啊。
像是又能再次逃避現實而鬆了口氣一般,白石伊嶺在臉上掛上微笑,不能否認他對對方有些好感。
「謝謝。」先搖頭,再輕點頭輕聲道謝。
白石伊嶺唇邊露出淺笑。
「啊,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繼續提出問題,這次少了敬稱,只是他沒有習慣透露自身事情而沒有先自我介紹。
看現在的時間也快下課,白石伊嶺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瀨川同學--那現在我可以問了吧,」低下頭看了黑髮少年,他試著模仿出對方的笑容,那種弧度好像有點難調整,索性垂下嘴角,面無表情,「黑軍的瀨川同學,來這裡有何貴幹?」
他不害怕帝國軍諜報部隊那與暗殺部隊相比之下慢到生疏的手腳,他們只是很會騙人,用言語技巧和裝扮把別人耍得團團轉,惹人厭的地方也不過如此。
那麼,黑軍的呢?
「……哎呀果然還是被識破了。」歪著頭露出苦笑,然後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則是把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之後移開手指恢復以往的笑容。
「如果我老實的說出來,這樣子就不符合了諜報部隊的使命了吧。」
「可是你還是說了,其實我一開始也不太確定喔。」論說話技巧,他也是不會輸的。「我無意和你傷害彼此,和你聊天很愉快。」應該算愉快吧。
「現在快下課了,就算你有能力傷害我,也逃不了。」
白石伊嶺低著頭,露出了與劃傷自家妹妹那時一樣的表情,因為背光而使對方看不清自己被陰影模糊的臉。
「啊、不喔。我早就在下課情形逃過好幾次了。而且還跟部分相信我是白軍的人相處得很愉快喔。」他笑著說出這句言語。
「啊,真了不起,逃命愉快。」
「因為身為白軍的學生的本分--必須驅逐入侵者。」本來低著頭確認對方的腳型和鞋子型號,白石伊嶺再抬起頭,「所以,請再回答完我一個問題後離開這裡,好嗎?」
「……不行問問題喔。你認出我之後,代表下次我是絕對不會在你眼前出現。」依舊是那抹苦笑,為了降低危險度,只要那位白軍認出了他的真實身分,就是不能再出現在該人眼前。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你也說下課鐘快到了。代表我也要真的快逃了呢。」
「唔--只是想問你為什麼加入黑軍而已。」個人問題又不是軍隊機密。他露出了有些受挫的表情。
從手指的狀況看來,這個人的武器或許是槍,但也是只要有遮蔽物就最好對付的兵器。
沒了彈藥的槍械,也只是廢鐵而已。
「況且,在外面不是敵人的時候,除非自我防衛和命令或是私人恩怨,我不會動手的喔。」
「……因為我是被黑軍的學長姐救的嘛。加入他們當作報答也是正常嘛。」語氣頓時變得相當平淡。
「好了,我回答完了那我走囉。掰掰,下次見面這種話就應該不會再有囉。」除非真的太過巧合了。
恩情,很簡單的道理啊。
「我會把你的外貌特徵告訴大家的,放心。」毫無懼意的說出這些平時不會說的話,無視被滅口的可能性,似乎對這種事情感到有些疲倦。
--在翹課期間見到黑軍的諜報部隊,這是第幾次了?
「還是說聲再見吧。」白石伊嶺微微笑,沒有偷襲的打算,站在原地輕揮手。
「啊啊你要讓我沒工作也不是這樣的啊──算了你就去說吧我是沒差。」反正自己頂多會被調回去一般軍而已。
然後看著對方揮著手,只是笑著說出「さようなら。」後離去了這邊。
目送黑髮少年離去,目光追著那在黃色塵土上殘留的腳印,有點想追過去的好奇心,但下課中正好響了。聽到喧鬧聲逐漸靠近,白石伊嶺遲疑了一下,放棄追蹤,熟悉的踩著樹幹的紋路和凹陷的洞口,悄悄躲回樹上。
--反正,這又不是騎馬兵團的事。
枕著頭,高處還能看見那混在人群中的黑白身影,祖母綠的目光稍作停頓。
最後他選擇閉上眼睛。

謝謝阿蝕的交流,我爽人、我爽人(閉嘴
不客氣啊XD交流很開心我也 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