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索老師──指導自己魔法古文的教師,如此巧合還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
當對方與自己接觸到視線時下意識的揚起笑容頜首招呼:「下午好,夏索老師。」
剛下宿舍,就聽到有人在叫我。
轉頭,「啊,午安。」盯著人瞧了一會,遲疑的說,「你是....葉爾吧?」
對於自己記憶名字的能力不很有把握,不確定的問。
「是的……抱歉,突然的叫住您。」其實原本沒有打算要打擾對方,但對於比自己地位高的長輩,打招呼對自己而言就是個反射性動作。
而對方已經將注意放到自己的身上,就這樣把人晾在那也有失禮節,抱穩了雙手的重量這才想起書籍和眼前人的關連性。
「那個……能否請教您有關於課堂上的問題呢?」
搖搖頭,「不會的,不麻煩。」勾起淺淺的笑容,眼神在他手上那堆書徘徊,看來很熟悉。
正出神地想著,聽到對方的疑問,點點頭,眼睛笑彎,「當然可以。」
眼角瞥見正巧一旁便是交誼廳,將手上那數本有些厚重的書給放上桌面紓解有些發痠的手臂肌肉,拿起那本有著上次課堂範圍的書本走到了對方的身旁,稍微翻找了下當中的內容找出自己不理解的部份向其提問。
「Epsilon這個單字,我不管怎樣都覺得自己念的很奇怪呢。」
仔細聽著葉爾的發音,想了下,「p跟s的音要再輕點,將兩個輕音連貫起來念就會順許多了。」又念了一次示範,聽著人練習逐漸好轉,「這樣好多了。」
其實念跟寫都很重要呢....
經過夏索的講解而瞬間通過了一直無法跨越的瓶頸,揚起感激的笑容向對方鞠了個躬。
「十分感謝您,真抱歉打擾您這麼久,希望沒有耽誤到您接下來的行程。」起身時順道撫過右側的髮絲使其回歸到該在的位置,古文這門學問果然還是得好好鑽研才行呢,不管是念法亦或是寫法。
溫溫的笑著,「不會,你很認真。」輕輕點頭,看著人起身,「下次有問題都可以問的。」瞇起眼,古文,希望學生們都可以喜歡上呢...
一直覺得對方的輕淡的氣質就宛若是課文中那般形容著飄邈不可攫取般的霧,看的見、但伸手抓取卻一無所獲。
或許也就是如此,才會對這門課程如此精通甚至能來教學吧。眨眨眼,看著那雙赤紅的雙目如此暗忖著。
「一定會的。」闔上手邊的書,連同放於桌上的那些一同取起,但一個失力不小心盡數落到地面。
因為突然的聲響而愣住,回過神來變彎下身幫忙撿著書。這些書的重量可不輕,還好他沒傷到腳呢...一邊想著,一邊將撿起的書疊好放回桌上,「還好嗎?」偏頭看著人,有些擔心。
這小意外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有些吃驚而慌亂的將剩餘的書拾起,聽見夏索的問句才稍稍收斂過於失態的舉止。
「我沒事,請放……唔。」習慣性的撫過頰邊的髮絲,那倏然傳來的刺痛讓人縮手,這才發現左手的食指及中指的指間有著幾條疑似紙張割傷的細痕,泛起點點的血珠,逐漸匯集成血流延著手部曲線滑落。
聞到淡淡的血味,朝味道散發的方向看去,幾道血痕在對方的指間。
微微皺眉,「割傷了。」想了下,葉爾似乎是天使?種族能力的話...「會治療自己嗎?」
對於點點的血沒有反應,現在反而是擔心更多。
雖然手不斷傳來刺疼的感受,雖然是會一些治癒術但並不是那樣的擅長,而這點傷口也沒有想要特地施展術法的念頭,搖搖頭帶著歉意的笑容。
「小傷放著不管也會自己好……老師您還有預定的行程吧?不用擔心我的。」
微微蹙眉,盯著看了一會,「沒問題嗎?」
搖搖頭,「我沒事啊...」偏了偏頭,「你可不要輕忽小傷呢...」
夏索盈滿擔憂的眼色直直著朝自己投來,讓老師這麼為自己費心思似乎不是件好事。
「……對不起,讓您操心了。」感到有些愧疚的讓另一手握過受傷的手指,彷彿這樣隱藏起來不讓對方窺見就能當作它痊癒了一般。
「我、呃…嗯……晚點,會去醫護中心的。」雖然會前去的機率相當渺茫,但為了不讓夏索繼續擔心下去還是採取了這樣的說詞。
瞇起眼,看著葉爾一會,嘆了口氣,「對自己好一點。」
拍了拍他的頭,有些無奈,「你的手還在流血。」指了指自己,「我可聞的出來那味道。」
對血的氣味很敏感嗎?那麼……夏索老師看來是吸血鬼了?在心中默默猜測著但也沒那麼突兀的直接就問出口。
手邊的刺疼感漸漸的麻痺,但取而代之的是血液的黏膩沾上了另一手的觸感,垂眸望去,薄薄赤色染紅了掌心。
「唔……」這樣子實在是有礙觀瞻,要人別擔心的話語更顯得沒有說服力,連忙從口袋當中拿出了手帕壓上了傷口想讓其止血。
「……我如此的失態,真的是萬分抱歉。」低下頭像是失落的小動物向對方致上歉意。
皺著眉看流淌對方整個手掌的血跡,「現在你該做的不是抱歉,也不是注意你的形象。」嘆了口氣,「手傷要緊,你的血再繼續流下去,會昏倒的,況且傷口應該不小。」用少有的嚴肅表情看著人,「不會治癒術的話,就乖乖跟我去健康中心。」命令的說著,實在很不喜歡用這種語氣講話啊...但是,沒其他辦法了,那傷口。
可以聽得出老師的口吻不同以往的溫和而嚴肅了幾分,抿抿唇想了會兒卻仍是無法反駁而微微的歎息。
「我知道了。」點頭妥協於夏索老師的條件,默默的責備著自己的失禮安分跟在他的身後前往健康中心。
在帶人去健康中心之前,從口袋拿出條手帕讓人壓著止血。
帶著他到健康中心,敲了敲門,帶著葉爾走了進去。
【伊芙琳.瑪希】
想起敲門聲,走進的是一位吸血鬼老師和同族學生。看著同族的手上有著血痕邊緣還有些乾的樣子,發現這是延後就醫所留下來的跡象,頓時心頭一股火。「你不錯,拉法茲同學。」果斷拉過手,不顧疼痛帶著他來到洗手台將手洗乾淨,見他一臉很痛的樣子才動作溫柔的上藥。
護士小姐的殘忍使自己嚐到彷彿錐心的痛楚而緊蹙眉頭,直到上藥後的舒緩感才漸漸鬆開眉間的深溝。
「……謝謝您,伊芙琳小姐。」斂目頷首向人感謝,而與一旁的夏索對上眼神時迅速的移開目光。
──那是感到羞愧的無聲迴避。
聽著天使護士告誡著葉爾,『下次受傷了要馬上來,知道嗎?再給我遲一些時間就處罰你!』看到葉爾的眼神飄移,小小的嘆了口氣,但似乎這嘆氣被天使戶是聽見,她瞪了過來,『你也是,學生不來直接扛過來,你不是有蝙蝠嗎?叫一群拖也要拖過來!』苦笑著,點點頭應允。
「知道了……」護士小姐的責備話語告一段落之後才與夏索走出了醫護中心,沉默凝結在彼此之間好一陣子,咬咬牙還是決定開口:「……那個、我……呃嗯,真的很抱歉。」
拍了拍葉爾的肩,「沒事的,不用道歉。」勾起微笑, 安撫著,「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溫和的看著他,瞇眼笑著。
「我會的…… 只是,讓您擔心真過意不去 。」斂下眼簾以指勾過髮至耳後,藉此稍微分點注意力,瞥見手邊的繃帶又是增了一點愧疚。
又拍了拍葉爾,眼神帶著溫和,「糾結在這樣的事情上,不會比較有幫助的。」柔聲說,「只要你把傷顧好、痊癒,這一切都沒什麼的,不是嗎?」微笑看著對方,要他想一想,也希望他不要再感到歉疚。
也許是太過鑽牛角尖了些。自我反省過後重新揚起微笑看向夏索,「我明白了,您……真溫柔呢。」
以前沒有讓長輩如此為自己著想過,所以格外的感到溫暖吧。
偏了偏頭,微笑。溫柔嗎…「我想,我只是說出我所認為的。」看著對方手上的繃帶,想了下、提醒,「要記得換藥,知道嗎?」頓了頓,「不要因為麻煩、輕微或快痊癒就輕忽你的傷口。」輕聲說,雖然這句話重了點,「有時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雖然口吻變得有些嚴厲,但其實不難了解對方只是在以他的方式在關心自己罷了。
「我知道的,至少不能讓您為我擔心呢。」臉上的笑意滿盈,輕揮過帶傷的手,「夏索老師,今天真是謝謝您了,我會記得去上課的。」
點點頭,「是別讓關心你的人擔心。」瞇眼微笑,也揮揮手,「有問題都可以詢問。」
那強調的重要詞彙讓自己愣了下又隨即恢復笑容,「如果有這樣的人存在,我會注意這點的,再見、夏索老師。」語畢便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