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後,自會場歸返到位於西商店街區的店面間住宅,黎很快的把自己購買的那個孩子打發上樓回自己的房間,然後把店鋪的另外一個負責人拖到他倆的書房兼辦公室內,並且確認鎖上了門。
和自己一同長大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皺起眉頭卻沒有多說什麼,順從的任由他東拉西扯。只他鎖上門,彷彿奔跑過後的重重喘著氣時,抓到空隙問了句:「黎,發生什麼事了?」
「疆。」
他一把抓住同居人的手,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語氣是什麼樣的情緒。
「我遇到了那孩子。」
當醫生拿著醫療報告對著他們解說時,他第一個注意的是疆的表情,其次才是那個孩子。
「這是天生的,不是疾病,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治療……」
他看向疆,對方只是定定的看著報告上的白紙黑字,隨著醫生的解說,眉頭越皺越緊。反倒是那孩子仍然平靜,臉上甚至還帶著慣有的溫和笑容,禮貌的對醫生點頭道謝著。
他注意到孩子放在膝蓋上緊握的拳頭似乎發著抖,但很快的又被孩子自己藏到了衣服的口袋之中。
醫生的解說到一段落,疆抬起頭朝他投與了一個眼神,而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一併與醫生致謝後,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診療室。走在蒼白冰冷的醫院內,一直到回到店內,都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沒人能比他更了解疆的個性,甚至可以說他比疆自己更了解他自己。
所以他很清楚疆會做出什麼決定。
「好了,你也累一天了,趕快去休息吧。」
回到他們的店、他們的家後,他將孩子安撫回房間休息。疆在辦公室內急躁的來回踱步著,一看到他進到房間內,壓抑已久的情緒傾盆而出。他有些無奈的勸說著,但在完全明白且理解對方想法的狀況下,他也很快的就妥協了。
從小到大一直以來,早就已經習慣由對方來主導一切的性格,而他也樂得不必煩惱這些大小事情,更何況大多數時候疆比他精明得多,疆的決定往往都會是對的。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他早就習慣、從來不會忤逆疆的決定。
這次當然也是一樣。
孩子是疆帶回來的,他必定將孩子視為自己所犯下的失誤。
當然不可能會留下。
那孩子會逃走他有些意外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十其實一直都是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他反倒比較意外向來乖巧順從的重居然會幫助十,甚至拿起了銳利的刀器,挖掉了十的晶片。
緊握著沾滿鮮血的紅色剪刀,重就這麼昏睡在走廊上,身旁是同樣沾滿鮮血的醫護箱。後門半開半掩吹進仍帶寒意的晨風,地上一滴一滴已經乾涸的血跡與雜亂的足跡混在一起,一路走向未知的方向。
嘆了口氣,黎對臉色超難看的同居人聳了聳肩:「現在該怎麼辦?」
「我沒想到孩子們居然……只怕對重產生什麼影響……」
「只要消除掉記憶就好了嗎?」
「抹消這一切,這樣錯誤就不存在了。」
「那孩子、十,已經死了。」
一直被當已經死去的孩子突然出現在面前,黎覺得自己現在有點混亂,比起那種突然見上面的衝擊、以及怕對重產生什麼影響的擔心。對他而言打擊最大的,或許是疆的決定又再一次的出現了錯誤?
他緊緊抓著疆的手臂,直直望著疆的臉,想從對方身上、尋找到可以安定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