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拉線前靛兒回應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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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親眼見過此華開,莫能否定其艷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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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拂過,帶來了滿是秋意的涼爽暢快,身後樹林也隨之搖擺,彷彿為著那高掛天際的碩大圓月歡慶舞動。縱使這玉盤佔了半個夜空,將神淵大陸洗刷成一片銀白,灑了滿天的琉璃璀璨卻不願因此相形失色,閃閃爍爍,就連那喻為「江南第一城」的瑞康夜裡燈火通明的盛況都相形失色。
此夜,不同往常,林裡蟲鳴鳥叫,好不熱鬧。乍聽之下雖雜亂無章,但靜下心來細細品嚐,卻又能嚐出那亂中有序的和諧融洽的天籟之音。仔細聽,還能發現夾雜在其中的吆喝聲。
望麟山腳樹林外,在溫煦的銀色月光照耀下,即使是在遠處,也能瞧見兩名幼童看似嘻笑打鬧、又像歌唱舞蹈,玩得不亦樂乎。細看,才驚覺在兩女童純真無邪卻又熱情洋溢的笑容之下,不管是皎潔嬋娟抑或是滿天星斗都要為之相形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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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幅畫面,是如此自然、是如此和諧,看得使人心曠神怡,不會去多想誰家小童三更半夜還在外頭嬉耍玩鬧、不會去多想那不時出現在兩童周遭的五光十色有多麼不合常理。就算見到偶爾彈出的蒼幽火光,也只會認為是螢火蟲群趁著冬日來臨之前,綻放生命的最後一點光芒吧。
當然,除了同路妖外,沒人會知道她倆不是玩到樂不思蜀,而是剛晉升為下品妖籍後,趁著這滿月之夜加緊修煉。只見那金髮小童雙手一揮,黑髮小童周遭立即遍佈各式光環,瞬即被各式黑霧掩過,以排山倒海之勢襲向黑髮女童。但對方卻也不慌不忙,雙手結印後喃喃自語,一株又一株的鬼燈草憑空出現,不只擋下了嗡嗡作響的黑霧,還借力使力,將黑霧混著小型火球朝著金髮女童之處打去。
不知是閃避不及,或是體力耗盡,金髮女童咕咚一聲朝著前方翻滾過去,閃過了黑霧火球後,呈現大字躺在草皮之上。
「呀哈,還是亞佳里厲害,靛兒累累了閃不過去。」
見她是渾身香汗淋漓,滲著汗水的肌膚在星光月光照耀之下是閃閃發光,若不是穿著肚兜,現下衣服鐵定是通通黏附在肌膚上了吧
「靛兒姐姐沒事吧?」急忙跑到仰躺疲勞的同儕身邊,確認對方是否有無受傷,眼見一切無事,笑容隨即漾開。
「亞佳里也沒辦法再用多少術法了呢、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吧!」晃動著幼狐長度的黑毛尾巴,一起躺在草地上享受著夏日終末的夜晚涼風與鳴蟲輕奏。
「嘿嘿,靛兒怎麼可能有事呢?不過亞佳里越來越厲害了呢!」幾番調息後,靛兒呼吸也不再紊亂,就只是輕閉雙眼,頭頂著亞佳里的頭,晃晃毛茸茸的尾巴,偶爾伸手抓向不知好歹的飛蟲,不知有意無意,卻常常讓它們逃跑。
「不過亞佳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過了一會兒後,靛兒才開口。
「打算.....?」輕瞇著眼睛望著夜空,感覺繁星的數量如同地上的草枝一樣數不清,想做的以及必須做的似乎也數不完,一天天的成長伴隨那與日俱增的視野更是讓自己無從決定去從,不過...
「繼續當亞佳里吧!」那個始終如一的歸所跟日常對現在的自己就足夠了。
「這麼說好像也是呢,靛兒傻了。」又是沉吟半晌,靛兒才又開口,「好希望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呢,大家都不分離,整天開開心心的。」
「是呀、亞佳里也討厭說再見....,一起開心玩的日子能一直下去就好了。」學堂結束之後,帶著一絲寂寞,曝曬於盛夏的道別是讓人感到鼻酸的,師傅也好,部分的同學也好,其實是一直希望現狀不要改變的。
正當語畢結束之時,原本悅耳的鈴蟲聲卻凜然靜止,好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似的。
不只樹林陷入一片死寂,就連周遭氣溫也隨之驟降。一瞬間寒毛豎起,靛兒心跳不禁加速,連忙坐起身來,環視四周……卻是什麼也沒看見。
銀月依舊高掛,星辰依舊閃爍……但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亞佳里小心!」忽然靛兒高聲一喊,跳起身來,拉著亞佳里後頸領子用力往後一拖,在亞佳里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原先兩人所躺的草地轉瞬之間便被寒氣逼人的冰晶牢獄給取代。
透明的冰獄,大小恰好是兩人的體型,不管是冰牆還是冰柱,甚至手鐐腳銬都在其內,在月光照射之下,散發陣陣寒氣,就連周圍草地都化為一片蒼白。
冰壁的另外一面,靛兒可以看到一名頭髮鬍鬚已經班白、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十平八穩的朝著兩人走來,臉上帶著的,是不屑的表情。
「嘖,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嗎?」
來到慶雲城後,莫燕並沒有浪費時間,繞過在望麟山腳下一群美其名為乞討,實質卻是監視是否有道士上山的乞丐們,便藏起身來,靜靜等待前些日子見過的金髮狐妖。
哪知,這一等,就是一整天,就連太陽下山了都還見不著對方。本想乾脆野宿於林,卻在墜入夢鄉與周公探討人生哲理前聽到狐妖嘻笑打鬧的喧嘩。
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守株待兔還是有其價值的。看著兩名狐妖各自施放術法,不知是玩鬧還是比劃,不管是哪種都無所謂,他等待的,是兩人都精疲力竭,鬆懈下來的那一霎那……
「不過,真沒想到可以一箭雙鵰呢。」莫燕嘴角淺淺勾起,如蛇般狡詐的眼神不斷在兩狐之間游移,黏膩、灼熱、令人渾身不快。
靛兒這時才認出,這是前些日子,那一大群道士圍剿望麟山時,唯一沒對她出手的老道士……
「你又跑過來做什麼!」
「哼哼。」莫燕沒有答話,反而從懷中抽出數張泛黄的符咒,開始唸唸有詞。
「吶、我們快逃...?」躲在靛兒身後,拉了拉對方的布料邊緣顫抖著說,夾在兩腿間的尾巴充分表示著恐懼,希望能夠順利抽身。
不只是野性的直覺所帶來的警告,告訴著自己不要在這時與眼前的男性抗爭,更多的是那令人不快的眼神與輕蔑的語氣讓自己似乎回想起沉痛的記憶。
「嗯……嗯!」想也沒想,靛兒牽起了亞佳里白皙稚嫩的小手,在對方唸完咒之前拔腿就跑。
就算後方傳來巨大破碎聲響,她也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若現在只要一閃神,她會後悔。
緊握著溫暖,連眼睛也不敢眨似的跟著狂奔,深怕那閉眼的恐懼與駐足會慢了步伐。腳掌踩著踏實的泥土下一秒也濺躍在空氣中,然後被男子的術法所吞噬。
想也沒想,她帶著亞佳里竄入樹林中,赤裸的雙腳在盤根錯節的林間小徑上不斷奔跑,粗糙的樹皮很快刮破了靛兒腳掌,在樹林各處留下鮮紅的腳印。
小小的心臟劇烈跳動,不斷把血液送到四肢,催使自己不許停下。但沒有多久,酸痛感便如千萬利齒不斷孽咬她的肌肉,大地似乎隨著她的脈搏一陣又一陣的搖晃。
不管有多努力的奔跑,那男人的氣息卻像鬼魅般揮之不去……不就是個道士嗎?為什麼有這麼多符咒?為什麼可以追這麼緊……靛兒不懂,更沒有時間懂。
雙腿的疲勞好似藤類植物般從地面攀爬至自己的雙腿,讓原本刮劃傷也若顯麻木,速度也在時間的消磨下開始明顯的漸緩,一陣凌人的寒氣讓自己反射性的跳躍開閃避射擊至身邊的冰柱,從而重心不穩的一歪。
「啊!」感到身後亞佳里身子一沉,靛兒馬上停下腳步,轉身一個屈膝,想要將即將跌倒的對方扶起。
但,莫燕就是在等這一霎那。
「冰獄術!」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柔聲響傳來,瞬間地表竄出無數冰絲,緊緊纏繞兩小狐四肢,使他們動彈不得。
很快的,兩狐雙手雙腳即被冰封,不僅無法繪製陣法,連逃跑也沒有辦法。
「呼,費了這麼多張符咒,總算是抓著了。」隨著莫燕踏步,附在草地上的薄冰因破碎散發清脆聲響,如同成功脫逃的希望,劈劈啪啪的,散成一地,消散無蹤。
「快點放開亞佳里和靛兒!」因為身旁有亞佳里,靛兒顯得更加慌張,就算被冰封,兩人的小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起,十指交扣。
對方沒有回應,只是淺淺一笑,抽出繫於腰間長劍,繼續踏著緩慢卻不間斷的腳步,走向兩人。
青鋒像是吸收溫煦月光,散發的卻是令人膽寒的光芒,隨著道士走路的晃動,鋒利刀刃切開的風聲,有如夜叉鬼母的高聲奸笑,迴盪在這陷入死寂的森林之中。
巨大的黑影逼近,縱使有一直都一同渡日時光的金毛狐在,也難忍住回憶曾造就的陰影,早對這種鄙淫的氣味極度反感與恐懼,因此只是將原本就屈於冰牢鎖的身子縮的更緊,顫抖著壓低欲啜泣的聲音。
莫燕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除了收這隻小妖外,還得把藏在此山中的大妖給引出來。假若對方是師徒……那麼不會見死不救的。
看著黑髮小狐泫然欲泣的模樣,莫燕舔了舔嘴唇,長劍靈巧的撫過亞佳里的臉蛋,落至她的下巴,將之微微抬起,使對方能夠直視他那被慾望及喜悅充盈的雙眼
哭吧、哭吧,哭得越大聲越好,把所有妖魔鬼怪通通引出來,讓我通通一網打盡。師父贈與的符咒威力非同小可,不管是誰,通通手到擒來。
「不要這樣欺負亞佳里妹妹!」靛兒見到他對亞佳里如此不敬,氣得大喊。
莫燕微微撇頭,看著靛兒冷笑一聲,長劍抽了開來。沒有了這冰冷的支撐,亞佳里馬上垂下頭去,不願再讓這男人直視她的面容,卻也因為如此,臉頰不小心給劃傷,鮮血如花朵綻放,隨即消逝。
「如果妳想代替妳朋友……也是可以的喔。」莫燕淺淺一笑,冰冷青鋒劃過靛兒白皙稚嫩的臉龐,留下一絲血線,她想動,四肢卻被冰牢獄緊緊嵌住,無法動彈。
只見刀鋒順著靛兒嬌小的身子滑下,落至束綁肚兜的絲繩上
一條一條挑斷
「哼。」那男人淺淺的笑容,使靛兒打從心底發寒。
說遲時,那時快——
樹葉像是被狂嵐刷過發出響亮的喀沙聲,眨眼間男人手中的刀具瞬間打飛於空中,在漆黑的不見希望的樹林中劃出了一陣完美的弧線,落至幾米外的土地上。
定眼一看可見此舉的禍首即是一只人形的式神,菱形的如冰狀的頭部與相同形狀的單腿,似白華似十字的十字,理應是心臟處的地方也有處菱狀鏤空。
式神似乎不打算給對方回頭搶擒武器的時間,不相應的力道隨即逼上道士。
同時從樹林中閃出了相同的白色身影,漆黑的髮絲飛舞著,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立馬覆上兩個小小無助可憐的幼狐,解除術法已便逃脫。
見到這式神出現,莫燕立即知曉自己要釣的大魚上鉤了。在式神發動攻擊的同時,他連忙向後躍去,連武器也不撿了,直接從懷中掏出數張符咒。
「冰針!」目標卻不是那式神,而是同時飛出的白色身影。
哪知,對方速度飛快無比,就連全神貫注的他,都只能稍微瞧見對方秀麗的妙容,和那遮住雙眼的白色布條。
優雅的動作,好似纖纖白鶴、一展翅便翩翩飛起,如同行雲流水般劫走了兩童。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幼女,怎麼可以這樣被奪去?莫燕當然不從,見到紙式神再度纏上,莫燕當下使出梅雨花落步,閃身繞了過去,便提起真氣運起輕功,連忙追上。
但對方看起來的確是道行高深,就算抱著兩名小童,腳步依舊健步如飛。再這樣下去,很快對方就會消失在森林盡頭……
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當下,莫燕掏出數枚符咒,不斷釋放各種冰刺、冰錐、甚至架起冰牆想要阻擋對方行動。
用身子護著懷中兩個小生命,比起師徒更如同愛子心切的母親一般,藉由對方術法落擊地表處所發出的聲響來判別地形的進行閃躲,純白與墨染呈獻鮮明的對比身影依然甩不開身後窮追不捨且毫無猶豫施法的男子。
無數個冰系術法刺撞著自然環境,在身後暴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風波與冰屑,一度回首凝結了巨大的冰牆抵擋著那描準自己後背的冰柱,法與法相牴觸,轟然炸了開來,震響了森林的鳥群振翅。
那蒙住雙眼的布條,因為暴開似箭矢的冰針劃過自己臉龐,從而滑落下了臉頰,露出了那真實的面容,深邃的眉頭代表著憤怒,卻依然緊閉雙眸的只是凝結一層層的冰牆,透露著到此為止了。
但,若莫燕知道適可而止,此刻便不會在此處徘徊。師父給他的任務只有一個,而他會確切完成。面對這只守不攻的狐妖,莫燕漸漸得寸進尺。
「如果不逃,就納命來吧!八重冰墜!」揮出了師父贈與最強力的符咒,在一瞬間,巨大冰錐凝結在三狐頭上,凝聚成型後,直接直直墜落!
而莫燕運用冰錐作為掩護,從懷中掏出了另把短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原本就已經到了耐心極限的靜夜,方才逃跑的時候就已發現懷內孩童的中傷而更加的怒火中燒,此時對於道士那逼人狗急跳牆的攻擊也只是火上加油。
最後一個冰牆將冰柱砥碎,破片四處飛散打射入森林各處,這才發現那從自己背後直逼後腦的殺氣。
莫燕似乎不知道,在怎麼溫馴的動物,只要加以撩撥逗弄,都會化作野獸,更何況是長期冰封的惡鬼?
冷冽的足以讓人皮膚裂開的寒氣跟著盲眼狐妖的怒火交織般的暴綻開來。

給我適可而止!!
隨著憤恨綻放的是數辦的冰刺之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升、延伸且將那尖銳如箭矢般的冰鋒朝四面八方展開。
見到對方的冰刺襲捲而來,莫燕這才徹底體驗魯班門前弄大斧的感覺。
贏不了,不管轉世多少次都贏不了,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手中兵器頹然而落,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只剩一個「逃」字。
逃,為了生命而逃,為了活下去而逃,這修羅惡鬼的冰之璀璨,不是他死鴨子嘴硬就可以僥倖贏過得
抽出符咒的手,被驟降至絕對零度的氣溫給凍住,想念出咒語,牙齒卻不斷打顫,無法發音。
眼見那有如曇花般璀璨華麗、不斷飛竄蔓延的冰棘攀附了周遭巨樹,比干將莫邪還鋒利的冰刃掃至,莫燕的腦袋即將連同他的視線凍結成塊……
逃!逃!逃!
沒有其他選擇、就是逃就對了!
但恐懼與寒氣合而為一,如同萬丈鎖鏈緊鎖他的四肢,比起他施展的冰牢獄,從他心底竄出將他五花大綁對冰之曇花的恐懼更加牢固。
逃!逃!逃!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暴露,莫燕快要無法改變形狀的口遲緩的唸出了傳送法陣符咒最後的咒文,在冰刺冰錐將他貫穿之前,消失無蹤。
只留下那條化為冰棒的右腿。
激怒了靜夜,誰也別想全身而退……
大口的喘氣跪坐至地,在危險的氣息消失之時,原本將這一代全凍結與化霜也砰然殞落融化,像極了那白華一瞬的綺麗,地上化開的還有些許沖淡的血水,静夜別開了自身的方向背對殘肢。
一直以來一直扮演著普通的狐精,不隨施法的習慣此時讓自己稍嫌虛脫,重重的呼吸聲也傳達給了兩隻小狐狸。
「得趕快...療傷....才行...」邊說著,邊用掌輕撫兩人的面頰,使用療傷術法。
靛兒此刻卻望著靜夜那菱形的雙眼,眼珠內鑲嵌了不知是冰還是寶石的光彩奪目……卻無法讓人感到喜悅……
靛兒的手壓上了靜夜摸著自己臉頰的手,輕聲說道,「靜夜哥哥,你傷得比較重……應該先讓靛兒治療你吧?」
雖然靛兒這麼說著,但是因為方才意外嚇壞的亞佳里正哭鬧不止,靜夜只是淺笑著對著金毛狐兒搖搖頭,瞇起那菱狀瞳眸的雙眼哄著懷裡的小黑狐。
連著靛兒一同安撫,在女童哭鬧,歇聲吶喊又咳嗽的啜泣後,終於慢慢的緩了下來,哭累得睡著了。
這也難怪了,靜夜心底知道亞佳里一直如此害怕此類事情,只是心疼的將含淚而眠的小身子擁在懷裡,另手摸摸靛兒的頭表示嘉獎。
靜靜望著靜夜的雙眸,靛兒心中百感交集。雖然覺得真的十分美麗,但一定很痛吧?也是讓靜夜哥哥雙眼失去光明的元兇吧?從雙眼溢出、順著臉頰緩緩流下的鮮血,靜夜看似沒有注意到,但靛兒卻也不敢開口
在亞佳里好不容易睡去之後,靛兒才小聲詢問,「靜夜哥哥的眼睛……怎麼了呢?靛兒可不可以……幫忙擦?」
被對方一提,才意識到自己是張眼的,對自己來說不管張眼還是不張眼,所有的景色都是一片虛無才會忽略的吧?
「對不起、讓小靛兒嚇到了吧?」低下身去讓對方方便擦拭,自從失明後就連自己的血淚也無法見證。
靛兒沒有回答,而是用行動來表達。溫柔拭去靜夜臉上的血痕後,靛兒分別在對方眼皮與額頭上輕輕一啄,才說,「靜夜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先是愣了一下,眼神充滿笑意的將小狐狸摟進懷中,連同睡著的亞佳里,低聲的道謝,雖然一直以來都看似無可摧折,可是此刻能夠隱隱的感覺到,盲狐是如此的恐懼著,害怕著可能會失去身邊孩童的可能性。
被摟抱的同時,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顫抖,察覺到了靜夜的心,靛兒輕輕的蹭了蹭對方,「靛兒沒事的,哥哥不要怕,靛兒不會離開哥哥的。」
聽著對方細柔如小鳥啼聲的安慰話語,彷彿那破曉時彈奏的三味線琴聲讓自己安心,抱緊了那賴以生存的體溫們,喃喃唸著。
「沒事真是太好了....謝謝小靛兒、」止住了那顫動,呼吸步調也漸見的平穩了下來,在對方的額上也落下一吻。
「耶耶!一起回家家!」
見到靜夜抱起了亞佳里,靛兒也牽上了靜夜的手,雖然冰冷,但靛兒知道,藏在那胸中的,是無法澆熄的火。
就這樣,三狐漫步在幽暗森林內,一路上盡是方才追逐所留下的殘枝斷幹,但不打緊兒,很快的,森林就會恢復原樣,如同那重新鼓起勇氣,開始低鳴的牛蛙。
起初,只是蛙鳴獨奏,但漸漸的,三狐四周的蟋蟀、螽斯也開始鳴叫,譜成了逐漸令人心情好轉的三重奏。
慢慢的,夜鶯也加入了奏鳴行列。
夜之森,再度恢復生氣。


「吶,靜夜哥哥。」快要走到森林盡頭時,靛兒忽然抬頭一問,「哥哥會覺得寂寞嗎?」
「不會呢......」輕聲回應,一邊牽著小手,一邊抱著趴攤在自己身上的亞佳里,好像稍稍因為步行的關係讓她有些半清醒的樣子,小小的手抓著自己肩頭的布料。
停頓了一段時間,縱使靛兒沒有答腔,靜夜似乎像是承認說謊的孩子一樣低著頭。
「會.......」
聽到靜夜的承認,靛兒點了點頭,蹭了蹭靜夜的手背,才慢慢開口,「靛兒從靜夜哥哥的音樂中聽到了淒涼和寂寞。」想起那天夜裡,聽到靜夜彈奏三味線,那種淒苦,是靛兒所不能理解的,「靛兒不知道哥哥以前發生什麼事情,但就算是天劫,靛兒也永遠不會離開哥哥的。」
感到肩上的小拳頭更加緊握著,讓自己衣領都皺成一團了,手背上傳來的溫度暖化了那份對世道一直以來的心寒,靜夜屏息了幾秒隨後才繼續開口道。
「永遠是個很自負的詞,就算沒有天劫有天也會迎來死亡的,孩子。」
對於一個跨越千年存在的生命來說的確如此。
「靛兒知道永遠很久、但就算死掉,靛兒也會投胎再與哥哥相見的。」雖然知道自己天真,但她就是這麼想的,單純,有個目標,就直直朝著前方走。
其實,生命,不就是這樣嗎?決定了,就去做,不去後悔,看著前方,就可以看到希望。而她的希望,便是與大家永遠在一起。
小小的聲音也悶在靜夜的胸懷,但是張眼的亞佳里還是抬頭對著男子輕聲道。
「會感到孤單是因為感受過不孤單的原因吧?雖然不知道永遠有多久但是在靜夜哥哥感到孤單以前都會陪在身邊的、亞佳里是這樣想的唷。」
若是會難過會哭泣,那一定是體會過幸福的時候,所以在落淚那刻到來之前,會一直一直一起歡笑,然後一起跨越那悲傷。
先是皺眉,那熟悉的刺痛感侵蝕著自己的前額與雙眼,曾經有誰也是這樣,隨著千年的時光流逝,對方的笑顏依舊亙古不變,即使這一生再也無法與對方重逢。
放下了亞佳里,讓女童的纖細小腳著地後緊緊掩住自己的雙眼,不能哭,靜夜,不能哭呀。
明明比誰都害怕一個人跨越雪原的,明明比誰都覺得孤寂長夜如針山難熬,但是原來一個這樣的自己也能擁有被擁抱與被挽留的權利。
炙熱,如同體內血液流淌的溫度覆蓋了雙眼,雖然不足以化掉那阻礙陽光照耀世界的冰封,但是卻讓自己重回了赤子之心的單純。
「結果...小生也像個小孩子似的呢、」
「小孩子嗎?那、要是靜夜哥哥變成靜夜弟弟,靛兒會好好照顧的呦!」但,她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關語。
「亞佳里想喔...如果有機會亞佳里變成姊姊好像也不錯!」笑瞇瞇的牽起另一手,等待著對方邁步。
「哈哈、」他笑了,如同孩童那純粹意義的笑容,沒有偽裝也沒有逞強。「在那之前到來小生會努力做自己的、保護好妳們直到妳們獨當一面。」
像是取個平衡似的握了握兩邊的小手手,平順著吐息然後跨出了那一步。
跨出了那一步,離開了望麟山鬱鬱蔥蔥的森林,迎面而來的,是清涼的微風。遠方,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即將穿透雲幕的晨曦。
很快,金色日輪便要重返蔚藍蒼穹了吧?靛兒微微一笑,不閃也不躲、不遮也不擋,牽著靜夜的大手,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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