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01】第三幕
- ❖ 牧羊丘 ❖ -

——日堆謊言
養一方土,將回憶碾碎,並讓它在暈黃的時光裡發芽。
latest #33
為了找到真實,她把小刀放在枕邊,將記憶一刀一刀、深可見骨地刻在手腕上——謊話
為了不再失去的東西,那就連守護本身都摧毀掉,他揚著頭這麼說著——謊話
她將所謂秘密細心地包起,世界似乎就在掌中。她圓謊,只為讓這個世界能持續下去——謊話
而唯一說實話的那個人,卻被當作狂人關入高塔。
他們說噓,安靜點。否則,否則的話——
她的夢就要醒了
聽得見嗎,聽不見嗎?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趴在病床前的。
午後陽光正明亮,穿透過白窗簾灑下一地朦朧的柔光。
那個人睡得那麼深、那麼沉,好似永遠不會醒來一樣。
日光剪影落於那人的眉睫,拂過被單的指尖也能感受到微光的溫度。
耳機輾轉撥放著曲子,輕緩的嗓音如同融雪一般。
Dying in the sun.
或許是風吹開了窗簾,填滿視線的日光過於刺眼,她的雙眼模糊了一瞬。
忽然想流淚的衝動,她輕摘下一邊的耳機,替床上的人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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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輕輕地啟口,如同對方曾為自己那樣哼著入眠曲。
——泣不成聲。
什麼時候,我的聲音才會傳達到你那裡呢。
……哥哥。
輕柔哼唱的嗓音逐漸褪色,眼前的景色如斑駁的牆面,墨染般地溫柔吞噬了意識。
再次的睜眼,靜謐的夜晚壟罩。純白的病床、明亮的光線已經遠遠退去。
有些殘破的街道,以及深邃的好似要將人吸進去的墨色天穹。
她覺得頸子和肩膀有些痠痛,大概是睡姿不良造成的。於是她自地上撐起身子,試圖讓還有些渾沌的腦袋清醒些。
好餓。
很誠實地接收到生理訊息,並且越來越強烈。她才想起來自己從早上醒來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進食。都已經晚上了,會餓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成功說服自己後,緊接著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這裡是哪裡?
她試著移動腳步,為了緩解長時間久坐的不適感,她儘量以小幅度的動作前進。昏沉沉的腦袋因嚙咬的飢餓感而稍微清醒了些,她回想再早些的記憶,試圖尋找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記憶只停留在床單的冰涼、輾轉翻唱的曲子、以及被風大幅捲起的窗簾。她又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很好,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索性不回想了,直接思考所有她會出現在這的可能性。
夢遊?別蠢了她才不會做這種事。
她眼神掃過地上雜亂的垃圾以及食物殘渣,四周有些凌亂的腳印,推測估計是群孩子……年齡不一,還有幾名較為年長的新腳印壓得在後頭。
人口販子。
率先掠過腦中的是這樣的資訊。綁架,然後被丟包在這個異質都市。
如果推測正確,那這裡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基地,而巷子外應該有人把關。就算沒有、那麼綁架自己的人也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不管如何,待在原地都只是待宰羔羊。
「真噁心。」她邊攀上老舊且被雨蝕出鏽痕的鐵梯邊埋怨,長年的汙垢包覆其上,在掌心磨出一圈黏膩且滑溜的噁心觸感。
掌握環境的人才能得到絕對的優勢,尤其在陌生的環境中,這無疑等同於取得了攻擊先制權。
能善用地形的人就是主人––敵暗,我明。
「還真是什麼鬼都看不到。」她看著巷子之外一片漆黑,不滿地嘖了聲。
果然還是得先找到制高點再行動吧。邊這樣盤算著,卻聽見腳下發出刺耳的拐拐聲響。
生鏽的鐵梯經過她這麼粗魯的攀爬不垮才怪,但現在的她可不能這麼容易就摔回地面。
她擰眉、側頭望向下方……這種高度摔下去,肯定痛死人。
沒有太多時間給她思考,原先固定在牆面鐵梯已經逐漸往左方傾斜,擺下的角度也因她的重量而漸漸加大。
她雙腳一蹬,伸長手臂掛住頂樓鐵梯的把手,並在這個毫不穩固的支點上使力一撐,將自己翻上平台,腳底下鐵梯搖晃發出不和諧的噪音。
舒緩一口氣後她重新睜開眼,隻手撐地、另一隻手臂抵在膝上,蹲踞在頂樓下望。
零星的燈火將黑色的夜晚燒出一個又一個明亮的洞,但在更遠方的景色卻皆被墨色吞噬。
啪沙。
驟然鳥兒撲翅的聲響,以及雪白散落的羽絨,然而實際上卻什麼也沒有。
又來了,她垂下眼。
從剛剛開始和心跳頻率相同的脈動,像是勸誘著自己打開眼前的黑色盒子一般。
頂樓的風吹的猖狂,她拍掉一掌已乾燥的砂礫,無暇顧及自己被吹得雜亂的亞麻色髮絲,只為了再看得更遠、再更遠一點。
啪沙。
「那裡很危險喔。」
清脆的嗓音自不遠處傳來,她這才明白那根本不是鳥兒振翅的聲響,而是衣料被風拉扯的摩擦聲。
她沒有回應對方,來人大大的斗篷遮住了半張臉,紅色頭巾被晚風吹得飄揚,鬼靈精怪的黑亮眸子眨也不眨地與她對望。
「為什麼?」她反而是笑了,好奇這孩子究竟想說什麼。
對方聳了聳肩,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正想開口,她就感覺到腳下的不對勁,警戒感促使她向後退了一步。
碎裂與崩塌。
「哈哈,年久失修嘛。」那孩子說的理所當然,石塊與碎礫掉入了深沉的黑暗裡,似乎是砸在那已經墜落的鐵梯上,發出清脆聲響。
……這樣的建築物是危樓了吧,沒有人來處理一下嗎?
雖然很想這樣問,不過與這個相比,果然還是自己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些。
「這裡是哪裡?」她才正想將這話吐出口,雜亂的腳步聲在巷子口響起。
那孩子如驚弓之鳥般忽然一個轉身向後跑,被嚇了一跳她也跟著對方跑了起來,伴隨著底下越來越多的謾罵、以及聚集的火光。
「喂、欸!幹嘛要跑啊。」只見對方完全沒有等待自己的意思,跳下略低一階、距離頗近的另一處屋頂,她皺眉。
「那麼大姊姊可以留下來啊。」孩子頭也不回地在屋頂上跳躍,左彎右拐,靈巧地溜下屋頂。
「你說成這樣誰敢停下來!」跟著對方的路徑跳下了屋頂,這對她來說不構成問題,為了偷溜去哥哥那裡她時常做這種事,也常常被奶媽罵個臭頭。
攀牆、溜下陽台,和翻身下床一樣容易和稀鬆平常。
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才對。
然而在這個緊急時刻,她卻好死不死地拐了一下,慣性和重力讓自己翻滾了好幾圈,所幸墜落時自己是先砸破遮雨棚再落入垃圾堆中。
暗自慶幸完,她才感受到逐漸蔓延的疼痛。
扭傷腳踝了嗎?
快速地評估了一下自己的狀況,還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時,一道光放肆地打在離自己頭頂約幾十公分的距離,她倏地屏住呼吸。
有人在找她。
現在的自己應該是被成山的垃圾包圍,摔落而下而造成的窟窿形成一個恰好的隱密處,然而那些人只要再走近一些、再將光源放低一些,她就會暴露在那些人面前。
心跳飛快,她緩嚥了口唾沫。
眼球旋轉著尋找能夠自衛的物品,她面對著牆,而那道光在自己的頭頂上左右巡邏,摻雜人們對話的聲音。
「被逃掉了?」
「該死,一定是柒號。」
「美味的……」「放走……」「那混……逮就……」
兩三個聲音埋怨著,光源漸漸下移,她指尖只能勉強勾到離自己最近、包裹食物的鋁片,這東西有什麼程度的攻擊力,她已無暇思考。
光影還在移動,她的呼吸開始絮亂。關於對方人數、該怎麼應對、他們想做什麼,這些她都還沒有頭緒,腦袋一片空白。
在即將曝在燈光下之前,光啪地一聲熄了。
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瞎了、聾了,直到依依不捨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鬆了口氣,沉默的黑暗溫柔壟罩。
久而固定不動使她的雙腳開始發麻發酸,方才因腎上腺素分泌而止緩的飢餓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舒服的胃痛。
「去你的……」低聲咒罵著,她又待了一段時間,確認外頭已竟悄悄後才小心地爬出垃圾堆。
四周靜悄悄的,而腳踝的疼痛卻越來越張狂,胃液翻騰。
還在思考接下來的方向,措手不及地,一道強光打在她臉上。
她止住了呼吸,因血液倒流而冰冷的手指此刻本能地拿起最近的東西,威嚇般地指著光源處。
然而在她這麼做之前,她就被人向後一推,跌進黑暗裡。
紅色絲巾飛揚著,並俐落地溜入夜色裡。
垃圾推旁空蕩蕩的,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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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先進入拜師學藝回憶篇,不要讓梗埋著埋著就忘記了(大笑)
另外雖然也曾擔心時間軸跳來跳去就迷路了,但果然只要想到能像拼圖一樣湊起來,就覺得很有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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