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巫鬥法│第一項挑戰│TAG:鯊克】
聽完解說後,被眾人歡呼聲環繞的她,卻露出了有些鬱卒的表情。
只因她原以為自己有機會能夠親眼看見龍、甚至是觸碰牠們,但卻發現身為一年級的她沒有這個資格——至少,這次不行。
雖然因著失望落空而感到些許鬱悶,但是她還是快步走到火盃前接過從火中噴出來的羊皮紙,攤開那張頗大的紙張認真地看著上方的謎底,並思考它們究竟暗指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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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守衛者,遍佈週遭的秋穫
最豐碩的漂亮橘紅,等著客人的賞用
「……這是什麼意思?」她看著紙張上寫著的第一個題目,卻完全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在暗指何處。
原以為猜謎什麼的應該會很輕鬆,結果第一道題目就難住了嗎?用力地哼了口氣,她將視線往下移去,想看看剩下的題目中有沒有自己所猜得出來的——
「——哇噢,沒想到大小姐也要紓尊降貴跑來跟庶民同樂?」
滿室的哄鬧聲中,一聲措詞與抑揚尤其誇張的發言打斷了少女的念想,緊接著人正在試圖從中推敲出內容的羊皮紙便被誰從旁一把撈走。
刻意將那張紙舉得老高,慣於使壞的他今回亦沒有打算遺下任何可乘的空隙。視線在洋洋灑灑的字跡上來回,閱畢第一段文字的少年眉毛一挑,總是說不出好話的那張嘴發出了連串引人厭煩的嘖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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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響起的聲音充滿了惡意的調侃,在她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手中的這張已經被人搶去。
那雙淡藍色的眼眸滿是不解與困惑地注視著這旁邊那名笑得燦爛過頭的少年,印象中雖然他時常跟自己討要點心,但……自己跟他似乎沒有熟到這種地步吧?
「請把東西還給我,莫瑞學長。」抬起頭看著被對方高高舉起的紙捲,她有些不滿地說道:「你想看我可以借你,不要用搶的。」
但被點名的他顯然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什麼嘛,瞧妳茫然成那副蠢樣,還以為這會有多難。」完全辜負了學長這個尊稱,他依然沒有打算收斂一下自己的遣詞用字,而且進一步地……
「寫得這麼明白,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呀。」語氣無比歡快而且溢滿所謂的優越感,他絲毫就不顧忌女孩是否會比較希望能仰仗個人的思考能力,直接公佈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不就是『南瓜』?」
南瓜?聽到對方的話,她也不管這樣是不是太過激烈,直接抓著對方的衣袍向上一跳,有些驚險地將紙張搶回。
輕哼了聲後她再次掃過題目,從關鍵字中稍微思考,她才露出恍然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答案被人說出來。
「原來是南瓜……」不擅解謎的她皺著鼻子,模樣有些逗趣的地嘀咕:「森林的南瓜……我知道了!森林旁邊的南瓜田!」
找出答案的她開心地拍掌,接著抬起腳步就打算直接前去尋找。
原來如此。這下子不論是哪所學校的一二年級生,起跑線也就變得差不多了吧。
對進校不到一兩年的新生來說,光是要摸清城堡複雜透頂的內部結構就已經有夠嗆的了,如果不特地跑去看一趟,誰會對獵場看守人的破小屋產生什麼鬼印象。
對於對方奮力奪回紙條的舉動沒有太大反應,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半瞇起眸,思考著這些有的沒的:按照這個出題基準來想的話,或許這場五年一度的盛事遠比他期待的遠遠無趣許多。
就只是哄小孩高興的程度嘛,比方說自己眼前這一個……
「——喂喂、我可是好心告訴妳答案了耶,就這樣跑掉算什麼吶?」伸手揪住少女的後衣領,嘴上表示自己有幫上忙的他一下子就成了對方前進的障礙。
正打算跑去目的地尋找答案的她被對方從後扯住衣領,向後方仰視對方的臉,她神色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相當困惑對方為何阻止她行動。
不過,等她聽完對方暗有所指的話後,她立刻思索了下,這才問道:「雖然我沒有拜託你告訴我答案,不過母親說要禮尚往來……莫瑞學長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比起幫忙,我更喜歡報答這個詞。」讀出對方從茫然到恍然大悟的表情變化,得逞的他嘴角禁不住又上揚了幾分:「說到報答這種事嘛,不是由自己好好思考要怎樣做才比較有誠意嗎?」
縱然他自有準備好的一套要求,但他倒也想先瞧瞧對方會給出什麼反應來。
要她自己去想嗎?對方的回應令她感到十分茫然,但既然是他這樣要求的那也只能自己先想想看了。
忘記衣領還被人拎著,她低下頭雙手環胸,神色極為認真地嘀咕:「甜點嗎?不對這個不行……唔嗯……」
——好麻煩喔,她最不擅長思考這種事了。
「那種平常就能拿到手的東西才划不來哩。」失禮地將女孩子每天也會分自己一份的手作點心歸類到「無價值」的一欄,鯊克擺出一副「你怎麼這樣蠢」的無奈嘴臉,重重嘆了口氣。
「真拿妳空空的頭殼沒辦法……算了算了,妳現在給我去圖書館借和有關的書,湊不了五、六本別回來啊。」
「什麼意思啊——小心下次不給你喔,就算你是學長也一樣。」
聞言,她語氣不善地回道,挑起的眉宇給人一種凜然、充滿壓迫感的氣勢——乍看之下還以為她是因為對方貶低自己手藝而生氣,不過實際上,她更多的是不滿對方輕視食物的重要性。
至於那個要求,假如他是對普通的女孩提出,說不定會惹來女孩的憤怒指控與鄙視眼神,但她只是眨了眨眼安靜的聽著。
「喔、好吧,我會幫你找找看的。」無視對方那句似乎帶著嘲諷的無奈感嘆。
對她來說,幫忙借和搬個五六本書,並不是什麼超過的要求,只是……現在是挑戰期間,圖書館與龍相關的書本應該都被借得差不多了吧?她偏頭思索片刻,最後決定別想那麼多,先去找找看再說。
他半瞇起瞳仁。
對方的表情變化不大,僅僅只是揚起眉而己,語氣更是平靜依然,然而當中無可忽視的決絕態度,之於他就似是獵物對獵食者的挑畔。
在那麼一刻,他生起了繼續往下挑釁的念頭。
但那亦僅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飽含凜意的眼神,很快就回歸一片澄明。
「那妳還愣在這兒幹嘛?」鬆開牽制對方的手,他一下子就把人身上還肩負著解謎任務的事實拋諸腦後去。
他確實是需要那些書沒錯,但單是想到得親臨圖書館跟人擠在一塊,興致似乎也跟著壞了一大半——總不能讓這點小事耽誤正事是不?現在有人把麻煩事接下來正好。
「好吧。」瞥了手上的紙捲一眼,她雖然很好奇剩下那些尚未看過的謎底,究竟是些什麼東西、該去哪找,但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那還是先快點幫他把書找出來吧,以免等等又出了什麼狀況。
微鼓起頰的她踱了下腳,一臉認真地將東西塞到自己的包包內,不過不管怎麼塞,紙卷還是會從包內冒出一截。放棄和紙卷繼續浪費時間,她立刻側過頭看向對方問道。
「莫瑞學長要一起去?還是等等我送去哪裡給你?」提出建議時的口氣非常平淡,彷彿不管對方選哪個都無所謂似的。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和那捲羊皮紙進行連番角力,直至對方率先棄權。
沒耐心又不細心。在腦海裡有關安布洛絲這個人的檔案裡添上一筆,他不由得嘿笑出聲:這就是柳晨說的殘念系?還真有夠殘念的。
「這種雜活自然是全權交給妳負責囉,拿回交誼廳來就對了。」毫不客氣增加了要求項目,他大大伸了個懶腰,接著連半句感謝或道別也沒有,轉身踏著腳步便走遠了。
——如果能把書領回來的話,替這小妮子看看餘下的謎題也不是不行。
——就當是殺時間。他想。
「好吧,那就這樣。」不在意的背過身與對方反道而行,她的步伐快速、毫不拖泥帶水,長長的袍擺與寬袖隨著她的動作飄出俐落的弧度,金色的髮絲在火光下猶如被鍍上層薄紅般,泛著淡淡的金紅光芒。
順著印象來到了圖書館前,如她所預料的那般,原本給人安靜感覺的圖書館,現在因為數量驚人的學生而變得熱鬧不少。
握著背帶,她先是深呼吸了口氣,接著繃起一張臉鑽入人群內。與外面相差不多,學生們或坐或站著討論任務,而她順著指示來到了某個大書櫃前,和其他書櫃相比少上許多的書量和私毫不減的減少速度令她大吃一驚。
她沒呆愣在原地,而是奮力的從書櫃上取下有用的、莫瑞學長所要求的書本種類,雙手抱著對她的小身板來說頗具重量的書籍,略過無數打量的目光辦理出借手續。
「這樣就可以了嗎……?」等她終於離開圖書館時,她看著手上的書本——雖有達到最低限度的五本,但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難道要去找蓋文嗎……?想到那個總是拿著一堆書的表哥,她認真地思索了下,決定先把手上的書拿去交誼廳,如果他對這些量不滿意,自己再去找蓋文一趟吧。
做好決定,她興匆匆地抱著書跑向目的地,在路上謝絕了幾位認識友人幫忙的好意後,她看到前些時候見過的少年立刻走上前,將滿滿的書本擺到他面前,神色平淡、呼吸緩順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剛剛搬著重物亂跑的人。
「這樣足夠嗎?」她如此問道。
「喲,挺快的嘛。」睨向朝自己走來的少女,他隨手把數分鐘前強制徵收的迷你水晶球往後一扔,坐立不安地縮在腥紅沙發一隅的那名原主人立即煞白了臉,以平常斷不能作出的敏捷反應躍起身將小球接住。
就在他不怎麼禮貌地直接抄起被擱在最上方的一本書快速翻上數頁的時候,完成任務的那名學生往地板狠狠摔了一把,釀出轟然巨響。
而他對此顯得無動於衷。
「除了當個大小姐,妳當跑腿的資質還真不賴——相信我,我可是很少稱讚人的噯?」將書扔在身旁的桌邊,輕快的語氣反映出人的心情相當不錯。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不對,我從之前就很想問你了,到底為什麼要喊我大小姐。」皺著鼻子問道,她傾下身幫人扶起,確認對方沒有受傷後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還真是個囂張的傢伙,看著那人倉皇到幾乎到了逃跑的背影,她這才轉過頭看向那名大剌剌的少年。
「然後,雖然以我的身分來說似乎不太適合,但……因為自身的行為而造成他人困擾不太好,莫瑞學長。」並非指責,只是單純認為這樣的行徑不是很恰當,她轉了轉眼,落坐於那名拿著水晶球逃跑的學生原先所坐的位置,拿出包包內的紙張仔細翻看著,與那些如同看到惡魔般神色猙獰的學生不同,她的神色依舊鎮定如昔,完全不在意旁邊坐了個眾人眼中的世紀大魔頭似的。
「是這樣沒錯吶?」為圖舒適的他如常翹起了腿,又將雙臂搭上椅背上方,半點都不考慮一下身旁的那一位會不會認為這樣的姿勢過於散漫。
「所以每天的點心記得自己看準時間交上來,省得我還要特意注意妳跑哪去了。」大言不慚地反過來給予叮嚀,他留意到女孩的動作,本欲拎過另本書來翻看的意圖打住,又改而湊頭往那張羊皮紙直瞧。
「不會吧,妳還沒搞定這東西?」滿溢而出的驚訝,包含其中的做作成份遠大於誠懇。
自動忽略不久前自作主張敲定謎底的那一道,一雙祖母綠掃向對方正專注推敲著的另一道謎題。
「……喔。」雖然覺得似乎哪裡怪怪的,但她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想想對方說話似乎總是這個調調,她乾脆選擇應聲答應——反正從她認識他後就一直是這樣了,就算對方不要求她還是會送去。
和她略顯嚴謹的坐姿不同,學長大剌剌的姿勢與她成為強烈的對比,但她也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家父親也常常這樣大手大腳的坐著。
對於對方故作驚愕的神情,她只是默默地抬起頭瞥去,一雙閃雷似的淡藍眼眸滿是無語,似乎對莫瑞自帶挑釁的話感到無奈。
「我只是,多想一下確定沒有錯而已,才不是還沒有搞定……」
伸手指著『那神奇的髒兮兮硬毛塊是能救命的法寶』的題目,她認真地說道:「這是毛糞石吧,很臭的那個魔藥材料。」話語中有著「我才沒有一直卡住想不出來呢」的濃厚意味。
那滲雜著顯而易見的得意、儼然澄清的語句,很快就換來了連串節奏明確的掌聲。
「大小姐厲害,大小姐英明——」用力鼓掌的他高呼道,甚至還引來了周遭數位學生不明所以的目光。
「所以接下來的這道題,大小姐心裡一定已經選好答案了吧?『最前排的士兵至今仍呆站在那裡——是在看守什麼呢?他空殼的金屬腦袋怎麼也想不起這個問題……』喔喔?簡單得很是不是?」視線緊盯著人不放,他就是能讓自己看起來是真的倍感好奇,彷彿自己是個求知欲旺盛的乖學生,正在向博學的教授求教。
「不知道。」面對少年刻意表露出的好奇舉止,她毫不遲疑地迅速表示自己不懂這個題目的答案——畢竟自己不會也是事實,比起浪費時間因為這種事情而彆扭,還不如坦蕩蕩地承認並得到對方的協助。
瞥了眼對方的笑臉,她百分之百肯定對方絕對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看自己出糗或鬧彆扭而已。
偏偏不讓他如願,哼。
「還好妳的腦袋應該不是金屬製的,不然我都要懷疑謎底就是指妳了啦。」話說得跟剛才把對方捧上天的不是自己一樣,他哼哼笑著甩動自己的紫杉木魔杖,利用召喚咒把一個方方平平的小布包從寢室喚下樓。
布包甫一出現在主人身旁,便立即在人的指揮下利索地將女孩特意借回來的那數本書通通吃進肚子裡。他拎起那個明明一下子盛進了六本書卻仍顯得扁平輕薄的小袋,自沙發上躍起身。
「雖然很麻煩,不過這道題讓我有點感興趣了。」他動身往畫像洞口的方向走:「走,來驗證看看。」
她睜大眼睛看著書本一口氣被那個小小扁扁的袋子吞下,而那個包包甚至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樣扁扁攤攤的模樣,眼神閃閃發亮地盯著它,似乎非常感興趣。
可惜,對方應該是不會把它借給自己瞧瞧。略感遺憾地收回目光,她提著袋子小跑步跟在對方身後,唯恐跟丟的模樣簡直就像是隻小動物似的。
對方不會騙她吧……應該不會,偷偷地瞥了眼在自己前面的學長,雖然他講話實在是有點過份,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她默默地想著,神色也比方才輕鬆許多。
與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後頭的新生不同,越過胖女士的畫像,步下一道道每到一段時間就會自行移動的階梯,他大步流星向前邁進,乍看目標明確。
他走得很快,期間也沒對少女多作任何解說。
直到他們踏進了四樓某一個放滿各種獎盃與胸像的房間,腳步依然不帶含糊的他才捨得開腔:
「『士兵』和『空殼的金屬腦袋』,這座城堡裡到處也是吧?不就是指那些傻站在路邊的盔甲。」
「接著是『看守』這個詞,搭上任務內容來看,代表著什麼根本明顯到不行;至於是藏在盔甲的哪裡,假如寫謎題的人不是在寫假的話,應該是在裡頭藏了雙重含義啦——要是妳把『看守』看成疑問句,那銜接的『空殼腦袋』就是答案。」
「所以問題只在於,城堡裡到處都是盔甲,妳要鎖定的到底是哪一尊。」
「不過再怎麼說,讓學生一個一個盔甲搜下去有夠不現實的,那些愛鼓勵動腦而不只是動手的教授們應該也沒這樣變態是吧?所以啊,再回溯之前一直顯得沒啥用的第一行——『最前排的士兵至今仍呆站在那裡』……」
「妳在走廊看到的盔甲大都是橫排的,而且通常只有兩個並排在一起,整道走廊很少會超過四尊,加上左右各有出入口,沒什麼『最前排』可言的。」
「所以嘍,會有隊列規模的地方……」跨過獎牌室的門框,他冷不防踮起腳尖轉過身來面對女孩,臉上又再次揚起那儼然招牌的神氣咧笑:「猜吧,妳覺得是左還是右?」
而在他背後的則是一道長廊,以及左右兩列看似不見盡頭的鎧甲陣勢。
懵懵懂懂地聽著對方一連串的話,對於對方揚眉神氣的神色不予置評,她只是按照話語所說的將視線轉移至少年後方一長條、彷彿無盡延伸的鎧甲長廊。
與方才所處的熱鬧不同,此處相當安靜,空氣中僅有她與學長的腳步聲,以及那火燭燃燒正烈的劈啪聲,一種不知該說是凝結起,還是怎樣的氣氛環繞著她們,這讓她不禁靜下心神,澈藍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前方,似乎很是認真地思考著。
照對方所說的話,這延伸至四面八方的鎧甲走道中,必有其中一尊上方有著她的目標數字——可是,是哪個呢?
『沒有所謂的最前排——』他是這樣說的,那麼這是什麼意思呢?是在完文字遊戲嗎?她也不在意對方是否會以話語刺激她,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照映著火光的鎧甲群。
「既然他說是最前排,那又何必去尋找更身處的鎧甲呢?」抬起頭如此說道,注視著那雙閃爍著戲謔的眼眸,她的口吻彷彿什麼也無法阻止她似的堅定。
「我不會因為這種混淆而感到迷惑。」
說完,她隨便選了最靠近她的第一個鎧甲,接著以貓般靈巧的身手攀上盔甲——反正,她裙子下面有穿褲子,再加上也沒什麼少女心,看來完全不在意下方還有一名異性。
她伸手將頭盔抓了過來仔細看了下,發現第一個盔甲落空倒也不怎麼失望,只是將盔甲一板一眼地擺回原位,接著自上方跳下,然後往下一個跑去並爬上。
還好她運氣還算不錯,在她爬到第二座鎧甲上時,發現在光滑的頭盔後方寫著一個小小的數字。
看完數字並牢記在心,她俐落地自上方躍下,灰黑的袍襬與耀眼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
半蹲在地上的她神色淡然地站起身,拍了拍下擺後,抬起頭朝對方朗聲說道,「答案是五!」
他本來以為對方會想到要施展漂浮咒把頭盔摘下來,或是跳來跳去死活搆不到盔甲的上半身——就是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和那堆笨手笨腳的蠢貨比起來,跟前的這一個簡直靈巧得不像話。
這傢伙。
「嘖,裙子裡頭穿什麼褲子,沒情調的小鬼頭。」先把開始發散的思維扯回來,他逸出充滿遺憾的嘆息,當然實際上也不過是調侃性質罷了。
隨手晃了晃手裡拎著的袋子,他瞥向昂首的女孩:「趕快瞧瞧最後一題的謎面,該不會是和前面兩題一樣無聊唄?」對於人所表現出的行動力與決斷,連半句讚揚也沒有。
「我不習慣穿裙子,所以下面有穿是當然的。」認真地駁回對方的發言,至於對方口中的情調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從袋子內取出那張被捲起的紙卷攤開,她看著上方的文字仔細地唸道。
全身都是毒的小美女,搖曳著美麗的紫色
綠色、黑色的圓球,輕輕的落在盆中
……這是什麼意思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皺著眉瞪著它,那目光簡直像是想把它給看穿般尖銳。
「什麼又紫又黑的東西,還全身是毒?」掙扎片刻她依舊落敗於詭異的題目之下,茫然的表情簡直像是看到火閃電居然會節食般詭異。
「不要告訴我妳連丁點想法也沒有啊。」嘴上的嘲弄不減,卻也開始朝著某個方向思索起來:從字面上看可以是動物、也能是植物,但落在句末的量詞早已奠定了應該朝向哪一邊拓展思路……
「嗯……盆?所以是盆栽嗎?是植物?」
再三掃過紙張上的文字,本來糾結成團的眉鬆開些許,眼中的困惑消退不少。
「有毒的植物……學校裡面有地方有有毒的植物嗎?」
「沒有,整所學校連上課會用到的盆栽樣本都沒有,所以我們上課從來不會接觸到任何植物——」順著她的話,他邊打著呵欠隨口回應道。
「才怪,我有看過課表。」立刻將對方充滿誤導性質的話打回票,高高揚起的眉和嚴肅的神色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逗趣感。
「有藥草課,那邊明明就有盆栽……不過藥草課會有有毒的植物嗎?」雖然確定學校內絕對有栽種藥草的地方,但她無法肯定學校內是否有劇有毒性的植物。
「像三號溫室連食肉藤也有,妳覺得?」再說按照他們那位羅特教授老愛把自己啃葉子啃到醫院廂房去的德行,要說沒有才是奇怪。
「那就是了,去溫室找找看吧!」
有了頭緒的她一掃剛剛的憂鬱,把紙卷收回袋子內後立刻邁步往溫室的方向前進——雖說她跟溫室不太熟,但至少還知道該怎麼走。
面對聲勢正盛的這名一年級,他只是聳聳肩,跟著對方踏上通往城堡外頭的路線,只是步調比起一開始溫吞上了許多。
這次的題目他可謂興趣缺缺:「裡面又紫又黑的植物可不只有一兩棵……還小美女咧,是羅特教授寫的吧,我都不知道他的組織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流暢了?」之所以會跟上來,純粹是自己一時半刻也沒猜的著謎底。
「總之,把又黑又紫的植物都翻過一次就知道了嘛!」與毫無鬥志的學長不同,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輕快而嘹亮,猶如鳥鳴般清脆的嗓音興致勃勃。
一前一後呈現完美對比的他們很快的來到了溫室前方的拐彎處,那一雙明亮的眼眸瞪得圓滾,眼底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走吧!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又黑又紫又有毒——」難掩愉快地說完,她也不在意對方是否又開始打哈欠,大剌剌地拉開門後朝內跑,隨即全心投入尋找解答中。
「妳乾脆都放進嘴裡試試看吶,包準萬無一失……」
不過就是滿室的破葉子而己。對藥草學的印象除了乏味仍是乏味的他,壓根兒無法理解對方是在振奮個什麼勁。懶洋洋地伸展一下四肢,他慢條斯理的走在女孩後頭,絲毫沒有什麼作個舉手之勞的想法。
「看起來不好吃。」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建議……或敷衍,她雖然覺得這些長相普通或古怪的植物相當好玩,但可一點也沒有食用它們的意思。
看起來整個就超不好吃的……把一株長得有點像人的奇怪植物擺回原位,她伸手拿過一盆栽種著小果實的盆栽翻了翻,這才在沾了泥土的底部看到小小的數字——
「哦!找到了,答案是一。」
將那不知名(或被她忘記了)的盆栽擺回,她開口問道:「這東西是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毒的植物啊……」看起來挺可愛的。
——大概沒有哪個教授會變態得要挑戰者進行地毯式搜索,可偏偏會有個別學生蠢到逐盆逐盆的去找。
「還真的給妳找到了啊……」他瞟了枝葉間那些或紫或黑的圓潤果實一眼,不消一會兒便從腦海裡提出了過往在他沒打盹的課堂上聽聞過的知識:「顛茄,全株也有毒,光是碰一下就可以讓妳鬧上潰瘍嘍……」他彎下身來觀察那株看似無害的小巧盆栽,片刻發出帶著不忿的沉吟。
「……Bella donna……『小美女』就是指這個?我居然給他忘了……」話句中的義大利單詞從他總是帶著濃厚口音的腔調訴說出聲,難得稱得上悅耳。
「顛茄?奇怪的名字。」除了顏色外一點也沒有像茄子的地方……原本還想說要不要試吃看看,但聽完對方的解說,看著那盆看起來相當可愛的盆栽,她還是搖了搖頭。
雖然長得很可愛,但如果真像他說得那麼毒,那還是算了吧——如此決定,她抬起頭時聽見了對方那句與平時不太相似的句子,聽不懂是什麼語言,但她覺得對方說那詞時的聲音相當悅耳。
頗感意外似地眨了眨眼,彷彿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般,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算了,又不是有必要記下來的東西。
重新挺直了腰板,他轉過身來,就此迎上了那抹柔和的弧度。

他一時愣在原地。
「——不是吧妳這就中毒了?千萬別來碰我,謝謝妳。」臉上的表情要多鄙夷有多鄙夷,他以誇大的肢體動作連連往旁邁了數步,好像對方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似的。
「放心吧,我沒碰到它的葉子和果實。」
方才淡然的笑容在聽到這話後收起,原本如月似彎彎勾起的淡藍瞳眸恢復平日的漠然,剛才出現的柔和猶如幻覺般眨眼即逝。
不因那失禮的話而生氣委屈,也許對她來說,對方這種尖銳的話語就跟打招呼一樣平常……而且,又不是事實,她幹麻生氣。
「那麼,去下一個嗎?」印象中她似乎還沒去看過南瓜田,只是不曉得對方要不要一起去就是了。
如果他不去也沒關係吧?反正她應該不至於在校內迷路……大不了問人嘛。
「才不要,我都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去?」
雖說南瓜田距離這兒不算太遠,估摸是擺放著毛糞石的魔藥學教室亦談不上有著多遠的距離,他卻仍是回絕得斬釘截鐵——他甚至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推測會出現任何差錯。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
意料之內的回答令她神色平淡,只是難免有種遺憾的低落感。
不過也是啦,對方可是惡名昭彰又獨往習慣的莫瑞啊,會跟她一起跑這麼多個地方已經是奇蹟了,她不該認為對方會有始有終。
只是魔藥學教室、南瓜田,先去哪個比較好呢?她認真地思考著並將紙卷收回袋內。
「那我就先走了,感謝你的協助。」朝對方輕輕地點了點頭後道了聲謝,她側身越過對方,打算直接往下個地方邁進。
繼擦肩而過的她之後,他亦腳下一轉,動身向溫室的出入口移動。
實際上也沒相隔多遠,然而當結伴而來的兩人各自踏上歸程,表現得卻和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沒倆樣。

遺憾的是,這些僅僅流於表面。
「今天可是陪這小妮子白跑了兩趟啊……」仰首抬望著懸在天花板的怪異藤蔓,他以自己才聽得清的音量低喃。
只是借借書跑跑腿,還真是太划不來了。
——這筆帳必須記下來。

至於要怎樣撈好處……
他多的是時間慢慢考慮嘛。
————————————
與對方分開後她自己一人來到了魔藥學教室,和平日上課充滿爆炸聲與詭異氣味的吵鬧不同,現在整個空間乾淨得彷彿會發光似的,而她循著印象來到了擺放著毛糞石的地方稍為翻找了下,便看見在保存盒上方的數字『四』。
將數字抄寫在紙張後方,她左右看了下空蕩蕩的環境,似乎有些不習慣。
她雖然不是特別喜愛喧嘩吵鬧,但同樣不習慣這種冷清的感覺……她這時才發現,原來有人一起行動是這麼輕鬆的事情。
抓了抓頭,滑順的柔金自指間滑過,在火光下漾起了層淺淺的光芒,她不再多加停留此處,轉身立即往南瓜田的方向跑去。
循著溫暖的火光行走在走道上,她彷彿十分熟悉似地左拐右彎,通過門後驟降的溫度令她反射性地一縮,但很快的又恢復原樣。
她可是來自更為寒冷的國家,這點溫度不算什麼——!如此激勵著自己,踏著快而穩的步伐來到了目的地——面積頗大還栽種著一大堆南瓜的南瓜田上,或大或小的橘紅色澤飽滿,宛如熟透而散發出甜甜香氣似的,她突然有點想吃以前母親常做的南瓜派。
「不對,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從想像中暖呼呼又香甜的南瓜派幻影中甦醒,她再次打起百倍精神朝田的方向走去。
印象中紙卷上寫著提示內,有提到最豐碩的橘紅——這是否代表此處最大的那個南瓜,就是她的目標呢?
既然已經找到線索,那她更不可能停在原地發呆。完全不想假如自己的推測有沒有可能會落空,她立刻挽起袖子在大南瓜間穿梭翻看,以體積來說稍嫌大的南瓜非常扎實……也很重,但她神色不改認真地尋找著數字。
老實說,這樣東奔西跑下來,她其實有點累了,但想到尚有題目未解開,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棄跑去休息!
回去的時候泡杯熱可可好了……印象中盒子裡面還有些點心。努力激起自己的精神,她稍稍推開了顆與其他同伴相比巨大異常的南瓜,在明亮的橘紅上找到了個『八』。
哦!這樣就完成了對吧?拍了拍沾上些許泥土的手,她將最後的數字記上紙卷,看著原本空空的紙上多出的數字,她露出了充滿勝力感的燦爛笑容。
「熱可可——牛奶布丁——巧克力餅乾——收工的點心——」將紙卷夾帶在背包內,她很是愉快地哼著歌詞奇妙的曲子朝火盃的方向前進。
似乎因為花了不少時間在來回奔波,等她回到原點時已經有不少人將紙張往火內丟。突然噴發的火焰就像火山般激烈,劈啪霹啪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等輪到她時,她將手上折起的紙張拋入火盃,如同前面的人一樣,火盃在答案紙掉入的瞬間爆發噴起,只是那噴濺出的點點火花來不及燒到人就消散在空氣中。
瞧見紙張完全消失在火內,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準備替自己開場小小的完工茶會。
【第一階段——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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