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明，入冬了呢。」
西涼顧名思義，冷，而且冷得比哪兒都早，儘管方入立冬，卻早已寒氣逼得凍人，居民早已披上皮裘或是厚重大衣－－馬騰攏緊深色的衣服抱暖，眼神望著半闔的南窗，喃喃自語。

「是啊，馬騰大人。」
馬騰走到窗邊，手肘墊在窗台上往外頭庭院。收捲軍牒，視線也往同樣的方向看去－－樹木已禿，天色灰樸如土，確實是冬季蕭瑟的風景。

「吾剛剛突然憶起，兒時冬季入山狩獵打野雉，有個讓吾困惑至今的問題呢。」
「什麼？」
馬騰大人是個專於治理用兵的人，白日忙於工作之時鮮少會像此刻如此閒適悠度，於是起身，同他站在窗邊望向外頭正有士兵操練的中庭，聽他說話。

「『雉入大水為蜃』，蜃者，大蛤也。吾總在想，那些山上被吾獵來烤食的雉鳥，怎麼沒逃去大水化為蜃呢？」
「……蛤？」
「……令明，罷了。」

馬騰聳了聳肩膀，默契地默然不答，雙手放在身後，稍稍傾頸探出矮窗，仰望灰白而重沉的天空。

那蔓延曲上的光禿枝椏，飛去東海化為蛤的雀鳥至今尚未－－還要等個長冬－－才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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