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過頭想躲開直射臉上的陽光。
好累……
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溫度環繞身周,濃濃的倦意籠罩下,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被抽得一乾二淨。
真是暖和。
任由倦意渙散朦朧的意識,好一會才勉強的半睜開眼睛。散發暖意的脖頸正對著自己的臉。
異常熟悉的溫暖。
棉被從肩上滑了下來,感覺有點冷,下意識把懷中香暖的物體抱得更緊。
難以言喻的熟悉情境喚醒了失落的零碎片段。
好舒服。
沉浸在溫暖朦朧的睡意中,無意識的讓嘴唇貼上早已近得貼上鼻尖的脖頸,感受皮膚下的脈動。
還沒醒嗎?
嘴角不自覺地微勾。難得起了玩興。細碎的親吻沿著脈搏往上,經過頸側、下巴,停駐在嘴角。
不知道是甚麼東西在磨蹭自己,臉上癢癢的,反射性地縮了縮肩膀,有點快要醒過來的跡象。
笨蛋。
傾身讓雙方的鼻尖相觸。還是叫醒他吧。
終於睜開始終半瞇的眼睛,一時還不太適應明亮的陽光,揉了揉眼,試圖驅散睡意。
找到眼鏡戴上,只看見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雙眉微皺的睡臉沉沉陷在枕頭裡——我在做什麼?
這真是太……怎麼會弄成這樣?
慌忙推開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翻身下床,隨便理了理身上皺巴巴的襯衫。手錶呢?……算了。趕快去向路德維希打聲招呼就走吧。
真不該來的。
被一把推開,不滿地低吟了聲。閉著眼摸索著擺在床邊小櫃上的鬧鐘,撈過來想要看看到底是甚麽時候了。
中午了......從床上坐了起身,抹了把臉。因宿醉而起的頭痛隨著神智恢復而甦醒,揉了揉發疼的額角。
大衣和提包似乎還在客廳......還是先和路德維希打個招呼吧。匆忙推開門,差點迎面撞上
正要開門的人。「......唔!」
「!!」差點被突然打開的門撞上,趕緊向後一閃,定睛一看才發現開門的並不是房間主人。
「……羅德、羅德先生?」
「⋯⋯抱歉。」今早的驚嚇實在太多了。「早安,菲利奇亞諾。」好不容易才穩定心神,視線卻被對方懷中的孩子吸引過去──這!
「日安,埃德爾斯坦先生。」勉強開口。等等,為什麼他從兄長房間出來?
陛下⋯⋯?不對。及時停住了行禮的動作。他不是陛下。「⋯⋯路德維希?」
「…..我…有點狀況。」埃德爾斯坦先生剛才的反應有點奇怪,大概是宿醉。「兄長醒了嗎?」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背後卻響起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外面傳來很多不同人的聲音,被弄得更頭昏腦脹,只好拋棄想要躺回去補眠的想法,認命地從床上下來,邊打哈欠邊走到門外。「幹嘛啦吵死人了、」
「這⋯⋯到底是?」往旁邊退了一步,視線仍然不由自主地盯著路德維希。
「路德他--一醒來就發現他的外表年齡退回到現在這樣了。」對著房門口的兩人解釋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把眼眶掛著的淚水眨去揉掉,終於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不看還好,一看不禁愣住。神/聖....「....羅/馬.........?」怔怔地看著菲利懷抱中的那個一臉嚴肅的金髮男孩,很輕很輕地唸出一個長久以來被故意遺忘的名字。
「……」惶然眨了眨眼,剛才還沒想到羅德先生的反應有什麼奇怪,但是連基爾都……。
看向懷中男孩,他正蹙緊眉頭盯著基爾,藍得透明的雙眼乍看之下像掠食動物的眼睛,而側臉在深色浴巾的襯托下顯得有些蒼白。
……很像,真的太像了。頓時明白基爾和羅德先生驚訝的原因不是「路德變小」這件事--世上能讓他們露出如此反應的只有一個人而已。
方才路德套著不合尺寸的衣服時自己還沒看出來--因為當時彼此都還處在驚愕之下,而且他不習慣小孩子的軀體,動起來就顯得笨拙。
一注意到對方與神.聖.羅.馬的相似性,突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不會是......那孩子、吧...........「哪、」不確定地看著眼前的金髮小孩,血紅的雙眸看進那雙像天空般清澈的藍眸,像是要探究些甚麽似的。「你、叫甚麽名字?」
被眾人的視線盯的不太自在,「兄長,我是路德維希。」
確認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後鬆了口氣,忍不住一直盯著小路德圓滾滾胖嘟嘟的小臉。在四人靜默了許久之後,突然之間揚起了唇角,最後忍不住大笑出聲。
「兄長?」皺眉,不明白他面對這種狀況怎麼還有心情大笑。宿醉也還沒退嗎?
「哈哈哈,是本大爺最最想念的小路德的模樣呢!太好了!肯定是老爹聽見了本大爺的(聖誕願望)了!」高興地歡呼。「Fritz, Ich liebe dich!! Danke!!」抬頭向在天上的老爹發出摯誠的感謝。
「哈哈哈,是本大爺最最想念的小路德的模樣呢!太好了!肯定是老爹聽見了本大爺的
聖誕願望了!」高興地歡呼。「Fritz, Ich liebe dich!! Danke!!」抬頭向在天上的老爹發出摯誠的感謝。
宿醉的頭痛隨著對方爆炸般的大笑聲跟著炸開,忍不住按著抽痛的額際。「⋯⋯什麼聖誕願望?」
「呃、」被基爾的大笑聲拉回神,對他接下來的反應一愣一愣,「……願望?」
「啊就、前些日子本大爺跟老爹說,聖誕禮物想要再看小路德一面!結果願望成真了哈哈哈哈-----!」
撲到小菲利身邊抱來小路德,也不管小路德的拼死掙扎,靠過去用臉頰用力蹭著小路德的白軟臉蛋。「Mein Gott,本大爺的弟弟果然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弟弟 !」
讓基爾把路德抱走,退到一旁木木然看著兄弟倆打打鬧鬧。
……現在、只能想怎麼讓路德變回來,不要想別的。對自己說道,深呼吸
「等,等一下!」雖然看到兄長沒事鬆口氣,但是,「願望成真什麼的太不科學了!而且你不擔心國內有出事嗎?!」
欸?「國內有事?」停下磨蹭,眨眨眼。「可是,最近都沒甚麽事吧?總理不是說讓我們放心辦派對嗎?而且有事的話,總理一定會打電話來,這種大到會讓國家意識的身體形態都改變的事情,我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回頭看著眼前可愛的小臉,鎮定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何況,在現在這種和平時代,國家意識頂多就感個冒。」
眉頭皺了起來,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路德維希,還有哪裡不對勁或不舒服的嗎?」
「沒有不舒服,不過…兄長好好聽我說話!無法排除國內發生大事會用感冒以外的形式反映在國家化身身上。」一口氣說完掙脫兄長站好,幸好『長袍』沒有鬆掉。
如小路德所願把人放開。「嘛,也、是啦......」無法反駁小路德話,只好聳肩回應。轉頭看向小少爺。「你有看過這樣的狀況嗎?」揉揉額際,努力地回想以前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搖了搖頭。「既然沒有不舒服應該不是國事的影響⋯⋯」沉吟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羅德先生和基爾……也第一次看到這種事?」聖誕願望的力量真有那麼大?連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個理由,在腦海中搜尋,回想以前有沒有哪個國家發生過如此奇怪的事,同時避免看向終於踏上地面的路德。
「記憶中,似乎第一次。而且,如果有事,本大爺應該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端端的,是吧?」根本不認為是發生了甚麽牽涉到國家大事的情況,不在乎地聳聳肩。
點頭回應。「不過既然沒有太多身體上的不適,應該就暫時不需要擔心。」
聽見基爾伯特的話,忍不住瞄了他滿不在乎的臉一眼。
真是夠了!為什麼連兄長都一臉無謂的樣子?拎起『長袍』下襬,打算到書房找找看資料。
「……好像也是……。」猶豫地答道。以前亞瑟遇過這種事沒有?或許可以問問他……。羅德先生嘴上說暫時不需要擔心,可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看著小路德怒氣沖沖、笨拙狼狽跑走的小小身影,覺得有點好氣又好笑。在正要笑出聲之際,卻瞧見小路德再次被『長袍』絆倒,大步上前扶好。「威斯特!小心!」
從口袋裡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簡訊?「路德維希。抱歉,我得回維.也.納協助新年音樂會的事項。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務必讓我知道。」
聽罷,向著少爺擺擺手,不甚在意小少爺得先行離去。「有本大爺在威斯特不會有問題,你有事就快滾。」突然想起些甚麽。「欸、需要威斯特......不、要本大爺開車送你出去嗎?」本來想要耍賴讓威斯特把路痴少爺送去車站,但想到如今的狀況,只好摸摸鼻子自己來。
「我攔計程車就好,不勞您費心。」淡淡地回應,「那我就先告辭了。」
在客廳找到大衣和提包,和德意志兄弟道別後攔了計程車離開。
羅德先生和基爾下了樓,只剩自己還站在房門前。遲疑片刻,踏進書房去看看路德是否需要協助。
還是略盡了地主之誼把小少爺送出門口。關上門後馬上書房去找一臉悶悶的、正在翻書的威斯特。「哪,你有打去給總理確認有沒有發生甚麽不得了的大事嗎?」抱著手臂靠在桌邊問道,不認為對方能在書上找到甚麽,畢竟小菲利、自己和小少爺活了那麽久都沒碰過類似的狀況。
「現在這個聲音打給梅.克.爾總理,她一定會發現有問題,然後引起軒然大波。」盯著頁面就是不打算看兄長,雖然知道這是在無理的遷怒,「你們有一點身為國家化身的自覺好嗎?」
正從書架高處幫忙取下一疊書。基爾這時候應該會正經起來和路德討論討論吧……?那麼,交給他們兄弟倆去談好了
畢竟自己現在……需要一點點時間冷靜
把書放在難得鬧彆扭的路德身旁。「……我去廚房準備食物、等等好了叫你們喔?」
用眼神安撫了一下正不時擔心地看一看威斯特的小菲利,並示意對方先下去用餐。
待菲利離開書房把門關上後,安靜了一下才再開口。「莫名其妙地生氣,讓小菲利和笨蛋少爺擔心你,就是你身為國家化身有自覺的體現?」抱著手臂看著那張明顯在發脾氣的小臉,斂起了所有張狂的笑意。
「我....」怎麼又變成我理虧了?「我只是希望大家嚴肅一點看待這件事。就算對國內暫時沒影響,不知道要多久我的身體才能恢復正常,這段時間怎麼出席會議?」這本書也沒有答案。放回書架,悶悶的抽出另一本。
「本大爺沒有不嚴肅、」盯著書房的天花板。「只是,人們、即便是國家意識本身、對國家意識的認識太少,一直以來的記載也不多,而國家意識本身,也是個充滿著無限可能的存在。」是啊、誰知道本大爺明天.....。想到這裡,抿抿唇。「既然如此,為甚麽不活得輕鬆一點?」別有所指,回頭看著小路德。「然後,以這個身體出席會議,有甚麽問題?就算這個身體不適合,你不是還有本大爺?再來,說不定,明天再睡一覺也就恢復了。」
「希望如此。」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點頭,合上最後一本書。看來這種狀況真的沒發生過,只能先觀察看看。「我們下去吧,別讓菲利等唔啊!」
跳下椅子的時候忘記高度差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本來還一臉嚴肅地盯著小路德想著別的事情,卻被眼前的狀況嚇得回過神來。「!」衝上前想要接住小路德卻慢了一步,看著對方重重地摔下去。「威斯特!你有沒有怎樣?!」瞪大了眼,擔心地揉著小路德的手腳想要確認對方有沒有受傷。
「....沒事。」是因為沒受過訓練嗎?小孩子的身體對疼痛的忍受度似乎比較差,這樣太危險了。深吸一口氣:「兄長,你有留著我小時候的衣服嗎?」
小心撩起小路德『長袍』的下襬,看見只是小腿紅了一片,鬆了口氣,像對方小時候那般揉了揉對方紅腫的地方。「不痛不痛、」下意識哄著對方。「小時候的衣服,應該還有吧......不過、兩百年前的衣服還能穿嗎?」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心地把下襬蓋回去。
「總之,我們先下去免得菲利擔心,衣服等一下找出來看看。」往書房門口走。
「吶吶、本大爺先抱你下去吧?」突然笑得壞壞的,伸出手從後抓住小路德,抱起來。
如願地抱穩了軟軟小小的小路德,鼻尖蹭了蹭軟軟的臉蛋。正要拉開房門離開,突然想起了甚麽。
「吶、威斯特。」眨了眨眼,紅眸中泛滿了溫暖的笑意。「別忘了,有事,還有本大爺讓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