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從樓梯離開至二樓走廊,濃烈的鮮味竄進鼻腔,好久不見的衝動直逼腦門。
直直站在門口半昫,看著燈光反射在門板上自己的倒影壓抑著逐漸消確的捕食本能,隨後推開門扉已居高臨下的態度俯瞰整個房間;昏暗的房間沒有點著燈光,但自己有夜視的能力。
他今天運氣不錯,抓到了兩隻兔子。
最近這裡的兔子學精明了,平常只要有一隻兔子死了,別隻兔子便會聞到血腥的味道而逃走,不過今天卻有一隻意外的沒跑。
化回人形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抓著兩隻被咬斷脖子的兔子走回屋子,加快腳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內,準備大快朵頤。
撕咬下一口鮮肉,咀嚼幾下吞嚥、然後再咬一口……進食到一半,他突然聞到了什麼——
將嘴裡的肉咀嚼吞嚥下去,鼻子在空中嗅嗅,那股野獸的氣味越發越強烈,在他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前,門便被他人推開。
他心中警鈴大作,警戒的望向門口的來人,同時懊惱著自己忘了鎖門。他輕蹙眉頭將獵物拉近懷中,就算衣服染上不必要的鮮血也沒在意。迅速站起身子,準備對方一有什麼反應就從窗戶翻出,反正這裡不過二樓罷了。
自己的大動作似乎驚動了裡面進食的人,隨後察覺到對方要逃的走的意圖,思考著要不要攔下他。
鮮血的味道是來自對方抓來的兔子嗎?
注意到窗邊人影懷中的兔子屍體,懊惱自己居然被吸引過來,因為太久沒聞到鮮血了嗎?自己揣測著。
對方外型是個人類,但就吃生肉這點絕對不是個人,不過鮮血的味道太過濃烈導致自己沒有辦法理性分辨細微的特徵。
「你、不是人吧?」輕聲說道,避免驚嚇到對方,身體靠在門框上,走廊的光線從自己身體與門框的縫隙灑進房間。
知道自己不對在先決定先道歉再觀察回應,「不好意思嚇到你,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微笑,但表情底下卻沒有話中所謂的歉意。
至於會不會傷害,自己老早就不主動展開殺戮了,所以是真的。
聽對方放輕聲音說話的模樣就像是在對什麼小動物說話一樣——雖然他的確只是隻小動物。但他並不就因此放鬆警惕,對方身上的氣味很陌生,不是自己所見過的動物……甚至比自己所見過的動物裡,來的更兇猛一些的……
赤紅色的雙眼緊盯著對方,就算對方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仍然隨時戒備著,對於他的任何解釋都沒聽進心裡,這世上睜眼說瞎話的人多了是,誰知道對方是說真還假?
「有何貴幹?」張嘴吐出四字後,便後退了幾步靠近窗戶些。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對方是朝著自己懷中的兔子而來的,或著說、是被兔子的鮮血吸引而來。總是有那麼些人喜歡不勞而獲,或著等著他人投喂,某些是為了搶食,某些卻是忘了自己的身分——淪為寵物。他並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一種,比起那些,他更喜歡靠自己去捕食獵物,也不會讓技巧生疏。
看對方警戒的樣子看來不好應付啊——唉……有點麻煩呢。
自己可不是那種勤快的動物,「嘖嘖、這麼兇狠,真讓人難過……」瞇起眼睛擺出失落的神情,「沒事,只是被味道吸引來的。」用手比著對方懷中的兔子屍體,「不會跟你搶。」我還沒落到需要和別人共食的地步,只是本能反應追蹤鮮血而已。
不過與其自己狩獵……按個性還是有人幫忙處理食物自己輕鬆一些,雖然過於攬散但自己並不在乎;不過搶食這種可恥的事情自己才不做。
不動聲色的叮著對方好一會,見對方什麼動作也沒做而有些放鬆警惕,可是轉念一想——也許對方等著就是這個時刻呢?
長年在外的生活讓他疑心病重,卻不得不說必須這樣才能生存下去。原先壓低的雙耳抖了抖立了起來,想起現在在的地方是哪裡,有些遲疑的想著,或許……對方真的沒這種想法?
在心底猶豫了一番,最終,他選擇直接坐在窗邊吃起食物,畢竟餓肚子還是要解決的,這樣又能夠在對方有任何動作的時候,一翻身就能直接逃走。
看對方似乎不打算理會自己,表情又變得更加落寞,「居然無視我嗎?真讓人難過啊。」語畢卻勾起淡淡的笑容,彷彿剛剛失落的表情從沒出現過。
「介意我過去嗎?」開口問道,不然話說到一半人突然逃走了多寂寞?已經很久沒人陪自己聊天了當然要好好把握啊!
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找什麼東西玩好,總不可能成天都在睡覺。
「介意。」他面無表情的吞完一口肉後回答兩字,便又繼續將食物吞吃入腹,完全不在意對方說了什麼,反正要就是對方就過來、然後他逃跑;不然就站在原地不動、他也不動。對方有什麼反應,他就怎麼樣,這麼簡單。
幹嘛要相信對方?嘴砲火車的人多的是,與其思考眼前這人所說的話,還不如早點把食物吃完,這樣也不用擔心什麼。
由於有別人在場的關係,他吃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雖然被人盯著進食的感覺十分詭異。過一會便將兩隻兔子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也不留下。他舔了舔染上鮮血的手指,然後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傢伙道:「沒兔子了,還想幹嘛。」
「我的名字叫殷,你真該慶幸我現在不餓,不然你可能已經被我吃了。」勾起嘴角笑了一聲,指間若有似無的滑過嘴邊;後面那句當然是自己惡質的玩笑話。
「覺得無聊想聊天。」這是實話,幾天沒有活動沒有娛樂快把自己悶死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聊天的對象。
他不喜歡說話……不、應該說,他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理由開口跟陌生人聊天的。
「貂。」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反正這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名字對他來說不重要,所以無所謂。只是說完一字後,就盯著對方看,然後沉默不再說第二句話。
「嗯、很好記呢。」指節碰觸下唇,對方既然已經吃飽應該就不會再怕我搶食而逃走吧?想了想便走向對方,在三步遠的距離停下,窗邊的夜光讓對方的樣子更清楚的映入自己眼簾。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自己喜歡的紅色,看對方的身形應該是肉食性的小動物,狐狸或是雪貂之類的。
他看著對方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雖然仍然面無表情,但心底卻開始警戒了起來,在自己正打算逃離之時,對方停下了腳步。
「……是嗎。」他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冷淡的回應著,馬上就把對方剛開起的話題給提早結束。雖是第一次被這麼說,但也沒放在心上,他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外表。
「嘛、真冷淡。」覺得無趣的瞇起眼睛仰頭,睜開的一瞬向前抓住對方的手腕防止他逃跑,不讓對方來得及反應將他推至角落,「太大意了喔──」露出尖牙笑的開心,雖然自己這麼做沒有好處但卻能帶來趣味。
再多一點其他的反應嘛、緊張或是害怕,這樣比較有趣啊──
遊戲人生的態度從表情清楚可見,緊抓對方的手腕,低頭湊近白髮人的耳邊,「玩遊戲?還是聊天?」戲謔的碎語。
「……你!」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對方用蠻力給牽制住,以力氣來說他是比不上對方的,但這不代表他只能坐以待斃。
——神經病。他在心裡暗自評價著對方,他看著對方的模樣就知道,對方只不過是單純無聊再找樂子,藉由玩弄比他弱小的生物來滿足自己罷了。
耳邊傳來對方戲謔的耳語,他緊閉雙唇什麼也沒回答,臉上的表情沒一絲一毫的改變,同時快速運轉著腦子想要找出什麼方法逃離。
突然,猛地用腳狠狠踹了對方的下半身,趁著對方吃痛之時藉以逃脫,然後便回原型迅速跑走。
痛楚讓眼淚泛出,「唔、痛死了,真是下三濫的攻擊……」跪坐在原地,對方逃離時撞到門板使其闔上卻沒有關緊。
因為痛覺讓自己少了以往的從容,臉上的表情也從習慣的淺笑轉為惱怒的皺眉,自己還真少遇到沒辦法應付的傢伙,更不用說被對方耍著玩。
原本起的玩心一瞬即逝,再讓自己遇到肯定拆了他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