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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輕便的軟鞋,今日是妳甦醒後的第七天。
對於屋主是否會歸來的擔心已慢慢被時間的推移抹去,一開始還會記下使用的食材、衣物與用品,好做日後的歸還,但也在這書寫與記帳的過程,妳漸漸發現這城市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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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前,因為用盡了冰箱內所剩不多的蔬果,妳不得已翻動掛於玄關的黑色小巧隨身包,內部裝了化妝用品、摺疊整齊的紙巾、同樣空白的筆記、三隻與廚房相同樣式的鉛筆,也有皮夾,內部現金大約是一人基本的生活費,雖然也有駕照,但是名字的部分卻磨損到無法辨識。除了彩妝用具、鉛筆與筆記外沒有其他私人用品,頂多只有拉鏈上加掛的小提琴褂飾。但為了瞭解包包的主人是誰,或這間屋主是誰,向上天懺悔多次後,妳將指尖移向米白的化妝包。
遮瑕、粉底液都是妳熟悉且愛用的品牌,膚色都相近的巧遇使妳對房子的主人多了一份親切,眼妝的顏色也是妳喜愛的大地色調,些微添加元氣的膏狀腮紅、沒有發現懼怕、恐懼的眼線,只有保濕的蜜唇膏,一切淡雅、樸素、簡樸且內涵的大方。
瞬間掠過腦海的思緒造成物品墜落的吵雜與混亂,滾落與拋物的不安是微寒和慌亂,或許再入睡前曾經設想,其實這裡就是妳家,但是卻認不出來的狀況,可是那實在太過恐懼與悲傷,如同摯愛迎面走來落下親吻與擁抱,妳卻排斥的推開,只因妳已不覆記憶。
但這些都還不足以塘塞妳不再站起的藉口,不知道為什麼,妳對生存下去的另一口氣有著無法動搖的執著,確實可以不知所措的大哭,抽咽到缺氧,也可以軟癱在地上,讓世界就這樣從眼前流過。
該說是習慣,或是過去的妳就是這樣掙扎的活著,所以妳想不到不反抗的結果,以及不走下去的理由。擠不出即使回憶沒有恢復,也沒關係的笑容,但是至少明白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以及之後需要怎麼做,妳就足以撐起因為呼吸短促而顫抖的指尖與腳裸。
妳並不知道,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習慣這般強迫的過去,但妳依舊用著苛刻的條件去超越自己;無法回憶,但妳曾經確實必須獨自一人扛起與忍受,也因此妳才能遇見那人。妳是沒有記憶的,所以無法將那股感動化為現在的動力,但早已深入內心的堅強,與那人的鼓勵,造成妳再次站起。
喘鳴的聲音真難聽,走出房門並鎖上的同時,妳挺直腰背的吐槽自己,換來慢慢恢復穩定的呼吸與不再微顫的,寫滿購物的清單。
踏出那棟屋子後妳才明瞭這城市的孤寂,一開始確實覺得非常恐懼,因為所有店舖與設施內都沒有人,按了左右鄰舍的電鈴,換來也只是空白的等待。將清單遺留在腳踏墊,妳試圖以屋內的電話嘗試與外界聯絡,但除了發現電話簿仍然是可怕的空白外,話筒無聲的回應告訴了妳一切通訊都無法使用的實情。
當下妳只覺得危機,形成這般空城的原因不外乎戰爭就是疾病,所以私自動用了車庫內的摩托車,發動前的喘氣勾起了帶有鼓勵的回憶,但朝著腦海中加油的方向轉去,妳仍舊看到的是無人的車庫。而實驗證明,妳無法從這個城市走出去,環抱城市的森林造成騎乘的危險,但妳還是莽撞的行動了,多次在林中迷路又騎出的經歷,妳理解到不管怎麼騎都會繞回原點。
那夜,在昏暗的月色下妳第一次哭泣,無人可以求助的孤寂迴盪在樹林,既恐懼又焦慮,頭一次瞭解訊息的重要性,妳害怕未知的未來,擔憂仍然空白的過去。或許妳是睡了,又或著又醒了,歌頌千年愛戀的音符再次在夢境與清醒的交界,安撫妳的內心。忘記是如何騎車回到屋子,只知道當時的自己勢必是危險駕駛,可幸這個都市還算孤寂,妳才沒有撞傷任何人。
隔日轉醒後,比起逃離,妳思考著或許應該先讓自己好好在此活下去,才能等待他人的救助,激勵自己後妳帶著清爽的口氣打開衣櫥,迎接第三份驚喜。
起初,這間屋子內除了一開始就穿在身上的睡衣外,就只有第一天打開衣櫥發現的學生服與幾件盥洗衣物,但隔日再次嘗試後,妳發現它每天似乎都會給妳件適合當日的衣物,不過令人好奇的是,它一律都是黑色的衣服。
如今飄盪在微風中的絲質無肩小洋裝就是妳第七分的驚喜,就再妳接受了衣櫥的好意──並給它一個感謝又感激的擁抱後──妳也發現了金錢的異樣。
因為設下必須好好生活的目標,妳在購物時持續記帳的習慣,但妳發現餘額與支出一直無法平衡,最終妳發現,似乎只要三日,皮夾中的金額就會回到最初的數目。為了藉受這個事實,妳還在昨晚將所有剩下的鈔票放於床頭,等待隔日早晨的結果,而今早轉醒後不關妳捏了自己的大腿多少次,爆出的淚花留下多少滴,滿滿的皮夾加上仍壓在小提琴八音盒下的紙鈔就是實情。
可以說是受寵若驚又欣喜落狂吧。在內心小惡魔的催促下,妳畫了清爽的淡妝、穿上今日的驚喜、並在出門時多次對著帳本投去絲毫沒有誠意的愧疚,決定就在徐風中來場城市的漫遊。
都市地圖從花店旁導覽小手冊看來,將銅板投放於無人的手推車,妳頂著粉萼鼠尾草編織而成的淡紫色花環,在探險間一一推翻七日前寫下的擔憂,目前都還未遇到他人的城市或許稱不上是社會,所以身分的重要自然的被剷除。
除了無法走出去都市外,一切生活機能在這自動回復的皮夾下,都是能夠維持的,於是薪資與職位顯得不再重要,不過妳也關切過會不會不小心將整座城市吃空的問題,而這不存在賣家的城市依舊運轉的讓妳驚訝。無人的烘焙坊仍然有著麵包出爐,早上販賣蔬果無聲的市集,午間香味四溢的餐廳,夜晚點著昏暗燈光的小酒吧與許多忍不住任人駐足的櫥窗,更重要的,是距離妳目前所居住的房屋不遠就矗立著圖書館。
可以說是頭上淡紫的香氣拯救*,七日以來妳初次覺得輕鬆,也終於能好好思考清單上最後說少數剩下的擔心。
走到鐘塔邊能望見廣場鐘塔的咖啡店,妳依著價目在收銀機邊留下黑咖啡的金額,就隨處找到了靠窗的位置凝視頂住藍天的塔尖。幾日的觀察下發現,鐘塔只寫著"ZERO"的字樣,指針沒有動靜的指著字母,依照一般的角度,該是停住於12點整,但仍然會不定時的在下午1點響起,迴盪在這孤寂的城市,13的敲響回應成心跳,證明妳仍然呼吸。
但也只代表妳還擁有下一口氣的權力,至於妳是誰,捧起無聲出現在桌角的咖啡,妳仍然沒有頭緒。
說起來,而其它能約略借代時間流逝的物品,大約就是早晨8點會溫柔呼喚自己的八音盒,不知道是誰立於床畔撥動發條,但妳就是遲遲感覺不到危機,反而因此更加安心,即便是看不到對方也無所謂。
這旋律其實還有另一個時間會響起,而這也是這城市除了鐘塔外擱淺的時間──2點59分──都市中每個有刻度與指針的表面都這樣告訴你,只要你還困於此,就永遠跨不出最後一秒的交界。
初次發現這狀況是在三天前的下午,第二次是今日凌晨,恍惚的夢境引導妳來到樓下的餐桌,直到焦距固定於桌面上半透明的座鐘。或許之前其他的鐘表曾經告訴過你,只是妳無心留意;不論是下午或夜深,只要是2點59分,這千年的詠嘆都會響起,但除了早晨的8點,除非妳親手撥弄,樂章都不是來自床頭的八音盒。
它會尾隨你的腳步準時提醒,有時來自身後街角的商店,或是來自櫥窗後模糊的清唱,或是細微直到歌曲終了才被你發現;也能是巨響,嚇掉你剛買回的蔬果,滾落一地的圓潤鮮紅;而若是夜半時分,這低聲傾訴千年戀情的,便是屋子中,餐鐘上半透明的美麗座鐘。
如珍珠貝殼般的米白色錶面,懸掛在透明的座鐘鐘間,兩旁的裝飾與下面的的立座都是白色在光影下的漸層,左邊輕靠的是另一把小提琴,右邊的弓弦像是隨時都會貼上,在弦與弦的魚水之歡間拉出最美的演奏。
但若突有純白也太過死寂,所以墨黑是它唯一點綴的色彩,輕點於小提琴手內心的的琴頭,還有4條琴弦之間,確實帶來了柔和與簡約的效果,可是妳卻覺得是那漆黑自私的不讓純白振翅飛遠,才會因此自私的玷汙,加重墨色的挽留。
不知為何會抓住這樣的字句,但隱約知道,對於這捕捉文字的行為,妳並非第一次,也極為習慣與不生疏,而是一種深入靈魂的習慣,為著要記錄甚麼、遺留什麼,也為了要證明甚麼,但妳就是無法記憶。
可是妳還是要寫,不管是黑色包包內的筆記也好,還是屋子內任何紙片也罷,正努力的在此學習自己生活,不過要不是記憶隨著晨昏一頁一頁書寫,要不是每次在下午聽見旋律的位置不同,妳還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就被誰定格在這,反覆著某一日的24小時。
沉思過久的結果,是廉價的黑咖啡不付甘苦的順口,徒留染色的清水,半放棄的將瓷器清扣,說不上是否熟悉的旋律恰巧在此時響起。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One step closer……”
「再近一步,……」側靠於傾斜的平衡點,微微懸空的椅腳是妳的擔憂,也是大膽的來源,「……,是要靠近誰呢?」
可能是這城市無意間聽到妳自語的提問,瞇起雙眼,從甦醒到現在妳終於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在音樂停止後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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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之】
稍稍介紹了小卑的病例,不知道大家猜不猜得出來?
雖然現在的小卑確實擁有健康的身體,但之所以還是有病發的症狀出現主要都是無意識的認定,還有心理狀況的問題,不過每一次她都有很努力的跨過去喲XD
再來有關這裡是不是真的是小卑家的問題,中之目前在此先不透露,只能說算是,也不是,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裡是ZERO沒有問題。
也偷偷埋了小卑職業的伏筆,也希望大家猜猜看XD
最後是有關小卑的交流與相遇時間,希望盡量能下午3點之後能與大家巧遇,也就是至少要等2點59分,音樂撥到一半的時間點,原因因為會劇透,所以真的很抱歉無法現在告訴各位。
今後會努力將之前的劇情補上,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轉角會出現誰呢,好奇
narnar2016: 【中之】這可能會讓歛親失望了QAQ 小卑目前還沒有遇到他人
比較後期才進入企劃,看到其他好多居民都完成了許多章節,覺得焦慮,自己強迫至少要將基本設定寫出來後才方便大家交流(不要逼死自己呀!!),但是事件後會讓她想起一些記憶的
vul3t6test: 【中之】狗蛋中好厲害,確實是氣揣沒錯喲XD 因位愚貓有這樣的經驗想說比較好寫,有被看出來真是太好了。然後想起誰也猜對啦!終於能讓NPC當一下路人了,再也不是幽靈拉(大哭)
kezhiwei: 【中之】隨興也很好呀XD真的不要像我一樣,幾乎是快逼死自己。最近犯上了自己鑽自己漏洞的症狀,可能是報告寫多了,凡事都要合理性、必要性、重要性,解釋與詳案(想到還要再寫三年教案就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