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青年錯了,不是湖水穿過間隙透出的反光,而是一條銀色墜鍊。
「真糟糕,你被主人不小心遺落在這裡啦?但是我們該怎麼幫你找到主人呢?」恩澤想起遺失釣具的少年,想必它的主人也跟那名少年一樣著急的尋找吧?
是我發現的!
恩恩試圖拿取青年手裡的物品,不過對方拿得太高,他怎麼墊腳尖也構不到。
「恩恩可以拿,但是不能丟喔。」孩子對新玩意總是很感興趣,青年將銀色墜鍊交給孩子,恩恩開心得拿在手裡翻轉。
湖畔別側有棵綠意盎然的參天大樹,生的鶴立雞群。詩緹菈帶著提琴,步伐輕盈地走近已習慣當作自然音樂教室的區域,湖面被晨陽照射地波光粼粼,晶亮的彷彿鑲上碎鑽。她撫著大樹粗糙但充滿生命力的皮膚,儘管懼高還是想方設法攀爬,坐上較為低矮的粗枝,背後稍微倚賴著樹身,就定位之後她脫去鞋子,從上往草皮下輕巧地搖去。
這幾天又開始悶慌了,人一旦空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她正是最好的例證。莫名懷念起以前就學的日子,那段日子談不上好過,可至少還有兩個弟妹會陪著,雖然相處時間不長,起碼她沒有比現在還覺得孤獨。那時候她們經常在一起談論共同話題,有趣的是個性差異很大的三人,都喜歡上了同一首音樂,一首旋律憂傷歌詞痛苦的異國曲子,但她們似乎無法停止地不斷重複著,甚至還開玩笑的說,要是分開了只要哼出這首俄文曲,就可以彼此相認了吧。
「鋼鍊?」不遠處傳來小提琴演奏的熟悉曲子,恩澤還記得,那是弟弟最愛的動畫裡頭的插曲。
絲毫不理會琴音,恩恩很專注的研究手上的墜飾。
抱起孩子,青年循著樂曲的軌跡找到了演奏者,然而在樂曲終止前,他們都沒開口,靜靜聆聽熟悉的旋律。
她輕闔雙眼,完全沉浸於旋律流轉。只要是他們開口要求,她一定不厭其煩地再三演奏,因為這是她們共同的聯繫。當確定從長輩那裡再也得不到任何他們所能或願意施予的事物,紅髮女子改將情感轉移到比她更加需要保護的人身上,即使那兩個弟妹的某些過往她也不甚了解。
總覺得想起來,只會是接二連三的打擊,為什麼我們家無法過著一般家庭生活,在某個平常看不見無底洞中,潛伏著什麼東西呢?
在手上把玩的墜鍊掉落到底下的草地,恩恩掙扎著要落地尋找,沒留意到孩子物品掉落的青年順著意願,才發現孩子在找物品。
「剛剛的墜子掉了嗎?」孩子手上只拿著一個物品,恩澤也很快就發現踩在孩子腳邊的墜鍊,撿起來笑著說:「在恩恩旁邊啊,要幫把拔保管好,不然它的主人找不到會哭哭喔。」
窸窣聲響將她從音樂醉夢中喚醒,她睜開了眼睛四處張望,看見大樹底下恩澤父子倆立於草叢中,正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演奏家的習慣沒讓她愕然中斷樂曲,而是以增加一個樂段作為完整的句點,這才將琴弓脫離琴弦,小心地放置在樹旁。「在找什麼東西嗎?」因為坐在樹梢上,她盡可能放大了音量對著下面的人詢問道。
剛確定孩子抓牢拾回的物品,旋律已經走至最後一個休止符,頭上傳來女人的聲音,恩澤退開一些距離才仰望回答:「不知道是誰遺失的項鍊,差一點點在恩恩手上再次遺失。」
墜子?
紅髮女子小心翼翼地起身,順著樹木的枝幹緩慢溜了下來,然後將帶下來的小提琴擺在樹木旁邊。沒有馬上穿回落在草地上的高跟鞋,她踩著無聲腳步走近恩澤身邊,好奇地問著:「什麼墜子呀?」
「看起來像是可以打開的銀製相框墜子,不過我找不到開的方法,孩子又很感興趣,就讓恩恩幫我保管到找到主人為止。」希望到時候孩子會乖乖還給遺失的主人。
見熟悉的女子靠近,恩恩拿起墜子像在獻寶說「這是我撿到的喔!」
她定睛看著閃過銀色光芒的裝飾品,好端端立於孩子稚嫩的手上。水滴……銀色的垂飾……不會錯的,那是她才來到這裡沒多久就遺失的東西,那時候想不起來它的重要性,但在遺失的那段日子裡,她逐漸開始察學那個垂飾的意義,雖然心裡深處倒也不是很確定是否如她所想。紅髮女子緩慢地伸長了手指,欲摸又止地在半空中,慢慢接近孩子手中的東西。
「Regalo... ...o disastro... ...」〈禮物……或災難……〉
詩緹菈眼神著魔似的,說著。
秀完物品,恩恩又握起來拿在胸前甩玩,他將撿到的墜飾當作自己的所有物。
禮物或災難?
對方明明說著異國語言,恩澤卻是很清楚的聽出意思,只能說,這也是為什麼這城鎮聚集各國人種大家卻沒有語言問題的奇妙現象之一。
「這條項鍊是詩緹菈小姐的嗎?」看人的眼神,青年直覺物品的主人應該是眼前的女子。
「……嗯?啊,對……」一時沒從令人著魔的咒語中反應過來,她恍神一會兒才趕緊接著續話:「剛剛聽你說是能打開的墜子,一時沒有想到,原來那個墜子可以打開啊……」她後半句的音量彷彿喃喃自語,爾後又想起應該補充些什麼:「那個銀色墜子確實有可能是我的失物,只是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現在突然看見有些訝異。」紅髮女子笑得有些靦腆。
「我不是很確定,直覺它應該是可以打開的。」不過他很快就把項鍊交給孩子,所以沒有花多少時間去研究,恩澤握住孩子正在甩的項鍊,柔聲商量:「恩恩把項鍊借姨看一下好嗎?」
聽見青年的問話,恩恩嘟起嘴說:「不要!」
啊啊,就這樣扣留住,所以無法確認了啦~
「恩恩,那個項鍊借我看一下好嗎?」雙頰堆上笑容,詩緹菈不太清楚怎麼樣小孩子會比較願意聽話,她想不如就再詢問看看對方吧。
「把拔帶恩恩去玩水,項鍊會弄濕濕,所以先給姨好嗎?」聽到要去玩水,孩子馬上將手裡的物品遞出去,並以期待的眼神仰望青年。
「謝謝恩恩。」說著這句話的同時,她很快轉將眼神遞向恩澤表達感謝之意。待恩澤父子倆往水邊漫遊而去,她才開始搬弄著那條銀墜子,東摸西敲地試著想把它打開。「真奇怪啊,為什麼當時沒想到它可以打開呢?」自言自語說著,也想不起當時遺失前,自己當時都思考了些什麼,然後,她發現了切合口。
但是卡榫異常的緊,詩緹菈轉著鍊子企圖用各種方向把它打開。
也許試試看縫針一類細微可挑開的工具比較好?
她開始考量著有什麼東西是現在身上擁有、又可以用的。
將恩恩的衣物脫光,讓孩子可以在岸邊坐著盡情踢水,孩子也很清楚不可以自己下水,會嗆到自己。
都說「孩子屁股三把火」恩澤不太會擔心孩子因此感冒。
他不知道的是,身後的女子正因為卡榫太緊而苦惱。
「嗯…」她覺得,還是適時的求助會比自己自顧自煩惱還有效率,儘管墜子裡的東西似乎也不是明顯到能立即讓她想起什麼。因為那是一個很模糊的印象,記憶中曾經看過裡面的東西,但讓她想起部分事情的不是墜子內的刻痕或圖象,而是爸爸冷漠地拿著這個給爺爺時說了什麼,弟弟看著中間的圖像時又說了什麼。
「……恩澤…」她走近正專心照顧著小孩的青年,溫婉的請求:「打不開…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接過女子請求開啟的物品,恩澤很仔細的研究外殼,他發現要打開的方法似乎只有一種,然而以他的力氣來說,還不足以扳開蓋子。
如果有工具的話……思索一下身上所帶的物品,並沒有合適的工具可以用在墜子上。
將物品歸回,恩澤抱起踢得正歡的孩子將衣著穿好,並說:「若詩緹菈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去鎮上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工具能夠將它打開。」
「好啊。稍等,我去穿回鞋子~」終究,她還是滿期待能打開那條墜鍊,打得開的話,無論看見了什麼,說不定能想起自己耿耿於懷的話語。輕巧地走回大樹旁邊,穿回了方才一直裸足未使用的紫色鞋子,看了看擺在樹旁的小提琴,再將視線轉回綠色大樹,她抬頭看著綠葉枝枒高聳參天。詩緹菈伸開雙臂,閉上雙眼環抱住綠樹的軀幹,像在跟某個人道別來日再見,粗糙樹皮壓上她的臉頰卻覺得愉悅的心情,無與倫比。
帶上栗紅小提琴,她走到恩澤身邊說道:「那麼,我們走吧。」
一行人只有搞不清楚接下來形成的恩恩嘟著嘴趴在青年肩上,依依不捨地望向湖泊。
瞧見女子與樹道別的行為,恩澤好奇的問:「詩緹菈小姐很喜歡樹木嗎?」
「唔,特別喜歡很大的樹而已~」聲調溫溫地回應:「有著跟家人很親密的回憶,看見了忍不住就想偎過去緬懷過去的時光~」看得出紅髮女子的心情明朗。「恩澤有弟妹嗎?小時候有沒有一起去過哪裡呢?」
聽女子的回答,估計她從小就生活在樹木圍繞的環境裡,提起自己的手足,恩澤想到的就是與自己年紀相差頗遠的弟弟:「我有一個跟我相差八歲的弟弟,從他出生就沒少幫他處理吃喝拉撒的事情,所以跟他感情也很親近。」
不過說到出遊,都是整個家庭一起活動:「出門的時候都是一家子在一起行動,要說去到離家最遠的地方,大概是日本的北海道吧?記得那時候仍然是冬天,怕冷的我只想窩在旅館泡溫泉都不想出去走動。」
「诶,溫泉啊……北海道沒去過呢。差8歲的話,恩澤的弟弟現在好像也不到15歲的感覺~」她隨意的估量推算對方的年齡,因為恩澤看起來實在年輕。「出門能一起的家庭真幸福呢。」語帶羨慕的說著,她將視線遠放向街道盡頭。
「是啊,差不多這個歲數。」和那名少年相差不遠的歲數。「我還有一個大兩歲的姊姊,不過比起姊姊,弟弟比較喜歡黏著我。」畢竟姊姊一看到不是嫌棄就是捉弄,再不然就是怒罵,這樣的一個脾氣也難怪弟弟無法親近他。
留意到擺滿五金用具的店家,恩澤眼睛一亮便指向店家提議:「我們去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具。」
其實在青年心底已經有想到要找甚麼樣的工具來試。
「好。」她看著青年先行前往該店的模樣,漾出恬淡的笑容。跟恩澤家裡的兄弟姊妹模式構成稍有不同,弟弟跟妹妹是由她來愛護的兩個人,很多時候也是暫代母職,誠如恩澤說『弟弟很黏自己』,她感同身受。是的,同為弟弟身分的那孩子也是這樣,酒紅色頭髮微微偏紫的色調,酒紅色的眼睛,細小卻銳利。
至於妹妹……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不起她的樣貌,這又是為什麼呢?
帶著疑問,她跟隨黑髮青年的步伐進去了店內。
一邊尋找在心裡預想好的工具,一邊阻止恩恩伸出試探的手臂,恩澤好奇的詢問身旁女子:「詩緹菈小姐的手足呢?」
「底下弟妹各一,兩個都很黏人。」原先的微笑隨著話語溢出溫柔的甘甜,她一邊觀察恩澤手裡的工作,一邊徐徐說著:「弟弟安靜又懂事,妹妹雖然聒噪卻很討喜,兩個都很可愛~有段時間常常在一起,在父母忙著沒空理我們的時候,大多是我們三個人開小組會議了。」
女子臉上浮現的幸福讓恩澤感受到甜蜜滋味,能想像姊弟三人的相處十分融洽。
「詩緹菈小姐也是個非常照顧弟妹的姊姊,他們才會如此喜愛你呢。」終於找到迷你版的一字起子,恩澤拿起工具詢問意願:「硬是撬開可能會對墜子造成些許損傷,詩緹菈小姐真的要硬開嗎?」
「同時也必須感謝他們願意成為支持我的寄託。」
尤其是弟弟,年紀比較接近,能互相理解並休戚與共的事情相對上也比較多。真奇怪,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樣一想是否偏心了,對於想不起面容的妹妹,為什麼感到有些抱歉。不,她的年紀最小,能好好讓她無憂無慮長大,才是自己所盼望的。
「不要緊的,就把它撬開吧。」真正想要的東西,就是看了裡面的內容物之後,能回憶起家人說的話。墜子的完好已經不重要了。
對方回答得十分肯定,恩澤也不再猶豫,對準稍微寬大的隙縫,斜切使力,便將卡死的墜子翹開。
他沒有看到隱藏在銀殼內的資訊,在恩恩手伸長之前交還給一心想知道內容的女子。
活動被限制又沒能拿回「玩具」的恩恩在青年懷裡嘟起嘴,不滿的「嗯嗯啊啊」刺激大人的耳膜,想忽略他的不悅也難。

「……」打開鍊子的一剎那,她既緊張又興奮,然而當視線落在開啟的內容時,一排疑似聖經的話語、聖母與聖子相片跟奇怪的裝飾文字登時映入眼簾,令她倍感失望。還以為能看家人的照片還是家族名字……她在心裡默默嘟噥。
忙著安撫孩子情緒的青年並沒有注意到女子臉上神情的變化,直到一聲細微的嘆息,才將注意力轉回去關心:「不是詩緹菈小姐的項鍊嗎?」
墜子賦予她一路乘風破浪的力量,這件事情是確定的,然而掀開外表後的內裡卻是她暫且想置之別處的事物──神。
神如果真的存在於世,妹妹就不會死。
祈禱,頌讚,唱詩?妹妹報案失蹤之後,警方展開調查,她則前往教堂做這些事。就像爺爺因為收到人骨而昏倒,在家庭醫生報案後,她也只能去教堂做這些事情。對於事情發展一點用也沒有,她永遠杵在無能為力的邊緣,乾著急。依舊想不起妹妹的面容,罪惡感湧上心坎,怎麼可以忘了疼愛至親的樣貌。
「是……它是……」語句嗚咽,項鍊攤開在桌子上面,她別過頭,纖長手指撫蓋紅唇,硬是吞回悲傷。
這一次,恩澤沒有錯過女子臉上初始的肯定,過程的猶疑,以及從深處浮起的悲傷。
哽咽在喉頭的悲鳴更加肯定自己並沒有看走眼,「抱歉,我沒想到這條項鍊承載詩緹菈小姐過往的傷。」
對氣氛敏感的恩恩也受到兩人的影響,感到難受的靜伏在青年懷裡。
「是我要求的……」輕輕擺擺手表示不是對方促成,她轉身面向恩澤,紅唇流瀉出苦笑:「它乘載著很多很多東西,大多時候是我的精神支柱。雖然撬開後發覺沒有家人的訊息難免覺得失望,不過還是想起來重要的事,一時觸景傷情而已……」她忖了忖才看向恩澤:「恩澤,你曾經失去過重要的人嗎,在他們的年齡還不到大限的時候……?」
恩澤肯定的搖頭,從小到大的記憶裡僅有一次葬禮,「說這番話或許有人覺得我在炫耀,但我確實活在幸福裡。」
儘管生活並非百分之百的如自己所願,不去計較所有的悲傷與苦痛,總有溫暖和柔情包覆自己,「我很感謝在生命裡遇到的人們,總在我脆弱的時候拉一把,提醒我,自己是個多幸福的人。」
「諸事順遂~」聽完對方敘述她點點頭附和,安然生活令人羨慕。「我沒辦法不計較悲痛……並非跟自己過不去,是用另一種方式……感覺很像警告令他人痛苦的始作俑者,」眼神飄向了遠方,愛恨的強烈二分法從心坎底端濃起霧來,她的眼神逐漸黯沉:「如果對那種人不以牙還牙,下次他依然食髓知味一犯再犯。」
理解的點點頭,恩澤自己也不是甚麼聖人,做不到以德報怨的行為,只是還沒有遇過太過分的事情,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逐在時間洪流裡消逝。
人沒辦法選擇自己出生的環境。
「那麼,現在呢?」過去已經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有把握現下的每一個時刻,望向未來。
「是啊……現在呢?」應和了恩澤不輕不重的疑問,她繼續低聲囁嚅:「雖然很負面,但我慶幸自己的想法跟他一樣。果然比起追求正道,我還是更加在乎歸屬或認同感啊……啊,等等,對、對了!」拿起項鍊,想起什麼似的,她突然心情很愉快地宣佈:「1108跟8011,賓是這麼說的~」
不明瞭女子口述的兩串數字代表什麼,正想開口詢問的同時,無聊到極點的恩恩大吼怒視青年,來表達被限制又被無視的怒火。
「看樣子把拔不小心忘了恩恩啊。」
「抱歉哦,打斷了恩恩玩水。」她看一看哭鬧的恩恩,稍微撩了一下孩子的頭髮。轉身把項鍊拿起,試圖找來虎頭鉗將卡榫輕掰一些,使之鬆動。「這樣以後要開比較方便。」自顧自的說,她的心情隨著鍊子想起的事情也有所改變。想起了很重要的一段話,那兩個數字後來牽引的記憶。
「抱歉,晚一點把拔再陪恩恩玩。」五金行裡都是危險的工具及材料,恩澤不敢放孩子去探索,不過他拿起熱熔膠給恩恩,後者拿著不曾看過的物體打量,也嘗試用牙齒啃咬,發現不是吃的物品味道也不好吃,便拿在手上隨意彎折。
安撫好孩子,青年好奇的轉向女子詢問:「那兩串數字代表著甚麼呢?」
「啊……這我也……」弄不明白。她看著恩恩滿腹好奇的玩弄著熱熔膠,想到自己對項鍊那些莫名奇妙的數字好像也曾經這樣。「那個鍊子是爺爺送給我的。一開始以為純粹是刻印自己生日,可是……我弟,卻說那是座標。」她對來龍去脈也很模糊地低喃:「(x, y)兩個座標數,我不知道賓說的根據,但他一副斬釘截鐵,我想在這裡應該找不到這個地方吧……」這趟唯一收穫,就是想起來跟墜子有關的瑣碎。
「座標的話,我只能想到經緯度,詩緹菈小姐有試著找過地圖嗎?」如果他們過去生存的是同一個星球,或許能幫忙找找看。
恩恩有玩具在手上就不再吵鬧,不過有時甩起來身旁的人會遭殃,恩澤會握著他的小手指揮,讓自己少受點罪。
「……嗯!那樣的方向有嚐試過……」她吐了吐粉色舌蕊,簡單地解釋過程:「經緯度對過來想到從陸地比較廣袤的東、西經跟北緯開始,可是…經度最大值東西180,緯度則是南北90,1108還可以勉強把0去除,變成東或西經118度,緯度就不行了,811還必須踢除一個數,可是又不知道是哪個該移走……也考慮過縮小地區範圍,只是也很疑惑到底應該是指哪裏的地圖才開始算?」
她敲敲銀色鍊殼,回想著弟弟有沒有提過,是從何處判斷出『座標』的概念。
「11°08'N 8°0'11"E……」在口裡喃喃念著一串自己所知的座標念法,即使不知道確切位置在哪裡,憑著數字恩澤很清楚肯定會是赤道內的熱帶國家,再看看對方白皙的肌膚和艷紅的髮色,對方應該屬於溫帶地區的歐洲人。
搖了搖頭,將腦內的想法驅除,重新思考不同的方向詢問:「詩緹菈小姐家裡有沒有家人,或他人自己繪製的地圖呢?」除了經緯度,自製的地圖上也可能標示經緯度以外的數字。
她仔細思索著,最後也同樣搖頭苦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印象。雖然墜子是出自爺爺之手,不過最早好像是父親拜託他加工這條墜子……」猶豫好了一會兒,她才吞吞吐吐地接下去:「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我對他的臉幾乎沒了印象,有,可能也很淡很淡了……」
銀製鍊子出自家人的巧手,恩澤並未追問對方父親的事情,而是讚嘆:「詩緹菈小姐的爺爺手真巧,是銀匠嗎?」
「代家祖父說聲謝謝~~他本職是製琴師,在故鄉裡小有名氣。」爺爺不苟言笑的臉老是吹鬍子瞪眼,小時候覺得很嚴厲很可怕,現在卻感覺有趣的想發笑,人一旦成長想法果然會差異很多,爺爺其實很可愛,她想。「雕木頭跟金屬還是不太相同,沒看過他做什麼金雕。爺爺挺囉唆的,自我要求也很嚴格,要是還在的話,搞不好會碎碎念說不定。」說完,她就笑了,令人愉快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