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艷艷陽,烈烈風。
人燒灼。
latest #47
氣候炙熱。
曬得行人身淋漓。
本該躲陽,此時卻往街上湧。
原因無他,便因皇命詔曰,人人皆持好奇。
只見一隊威武,圍護玉像。
從街尾直往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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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回事兒?」
「娘,那是什麼?」
「別多問。」
「駱小當家受皇命雕的。」
「唷!駱小當家會雕玉?」
「瞧那像,像個真人。」
「邪門兒。」
「盯那張臉都覺得再對我笑。」
「這駱小當家走火入魔了不?怎雕出這麼一個絕世美女來蠱惑皇上?」
人多口雜,不解、疑惑,口無遮攔。
玉像引來議論。
熟識典商的人,拔頸尋望,想會否看見駱典商,好好解惑一番。
唯駱宅,後院。
典商正與將官對坐,共享一桌酒席。
「人人貪財,你這人倒真如外表,老實。」本敵意重重的大人,正持酒杯,替典商斟酒。
典商豈敢越矩,雙手捧杯,抖不停。
「典商只是行該做之事,不以辱沒駱家名望……」
「行了。」斷然打岔。
他清楚,這話一開,駱典商又會陷入沉思。
那表情該喜、該憂、該歡、該惑;看得讓人難以理解。
只道駱典商能按期達成使命,但求能讓龍心大悅。
「吃吧。」
典商嗯聲,卻遲遲不敢;岳大人未提筷,小小百姓豈敢造次。
「怎不用?」
「……」支吾聲,不知該如何解釋。
見典商欲言又止,卻又神情無奈,心道此人怎會如此嘴拙。
依他多日觀察,駱典商不善與人交,個性靦腆、遇事膽怯。
吒嘴苦笑:「不過一頓慰勞,以你為主,無須在意我身負官職。」算是體諒。
「吃吧。」此次,他替人夾肉入碗,也跟著捧碗享用盤中飧。
駱典商持筷,微微一顫,眼眶帶淚。
「岳大人用……」聲小,顫抖。
又把木筷置回桌面。
「不餓?」
「……不餓。」似是掙扎一番。
「膽敢欺官?」口氣嚴厲。
他知典商只需輕輕威脅,即亂思緒,完全坦白。
「……小、小人不敢……」典商並未讓他失望,如預料,懼怕如鼠,瑟瑟不停。
「呵、你這膽子。」飲茶輕笑:「照實說來,無須顧慮身份。」
「……手……疼……」面嫣紅。
連日未歇,日夜雕琢,雙手佈滿狼狽。
更有指尖纏布紅了褐、褐了又紅。
待事畢,回過神,才驚覺雙手劇痛,難以持筷。
方還與玉像相對望。
怎此時已與岳將軍同桌。
飛快而逝的時辰,典商措手不及。
「疼也得吃,你多日未進食,就算聖上獎冕,你可還有體力領賞?」他道。
「就算事與願違、龍心不悅,在我職責內,便是讓你斬首前安然無恙。」話語矛盾。
該說他亦嚴肅習慣,安慰人,倒是頭一遭。
道理典商並非不明白,只是……
再次持筷,噬骨疼仍由指尖傳來。
總說十指連心,典商就怕再堅持,會疼得心都跳停。
面上難色,岳將軍全納眼中。
「喝湯吧。」
「謝將軍。」捧碗總比持筷舒適。
典商含首算是謝過。
熱湯入腹,才有放鬆思緒腦海穿梭。
啊、終究是趕上了。
皇上愛妃玉像遠比他所測完美幾倍。
連日失心瘋雕琢,彷彿不是雕玉,而是玉中有人,引領他將之完現。
他忖:或許娘娘顯靈,不捨皇上苦苦思念,這才順水推舟。
「玉像已送入宮,有賞有罰,也是明日午時。」言下之意,即為未來生死,暫待明日揭曉。
可謂煎熬。
「典商此生能以好玉練手,且能雕出滿意之像,已不愧列祖列宗,死也無妨。」典商知足,容易滿足。
「你這人心願倒也渺小。」
「讓大人看笑話。」
「不,這是好事,我欣賞。」
酒足飯飽。
岳將軍雖離去,但不知明日聖上下何詔諭,總不能把人看跑。
依然門外護衛重重。
典商不在乎。
濃濃倦意滾滾來。
典商一身狼狽也沒心思整理,窩著躺椅沉沉睡去。
夢裡。
仙靈姑娘同他一笑,翩翩起舞。
微風飄揚、陣陣花香。
舞畢,她漾出一抹笑,竟向典商行五體大禮。
「貴妃娘娘萬萬不可--」
砰咚!
典商扶額自地面爬起。
夢中悠悠還未清醒,看外還是正午,心想才睡過片刻,還倦著。
正打算回籠。
岳將軍此時手持詔書入堂,見著他一臉不解:「你怎沒換裳?」
典商神情莫名,對方卻恍然大悟:「你肯定是倦極,昨日用膳完便一覺至今。」
神色錯愕。
自己竟就這麼睡去一日、毫無知覺?
茫茫然然,在催促之下,典商領下詔書,戰戰兢兢:「……典商可還人頭不保?」
「看來你是真累,方才我言累累,你都沒能聽下?」
「……是……」
「你不只保住項上人頭,還得厚賞。」他略提堂中厚箱寶藏,細目太多,要點商自行點清,若有疑問可隨時向府外護衛報備。
典商腿軟,此等場面他從未見過。
夜,飛快而來。
待紡織娘拔音高歌,典商才恍然自己呆了一下午。
三柱清香。
典商慎重其事,於列祖列宗前上香告知。
獨自一人尚能如流,他緩道:「典商未愧對列祖列宗,今日得此重賞十足三生有幸。」但他眉宇間揮不去沉重。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
他非文非武、亦非名望。
僅有一雙巧手得以自豪。
天子心情好壞,即可論斷他的人生未來。
是否得罪聖上、是否能安然下半生,典商並未抱有半點喜悅。
「也罷……僅能順其自然。」
吹熄燭火,典商靜躺床禢,思索片片過往。
那時,還對未來恐慌。
而後,以為安穩。
怎料竟是如此收場。
他笑。
笑容無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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