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商於工,未免髒汙,總換一身粗袍。
料黑、陳舊。
胸前袍掛亦有年歲。
自爹親手中傳承,爹又從祖爺爺得之。
身著,破爛而補、捨不得棄,有感情。
頂上,因繁忙未能打理,雜亂無章、遮雙瞳。
面頰,髒汙點綴,堪比潦倒、或如乞丐。
「讓大人久候。」聲如往昔,帶有膽怯,典商抖語入堂。
此時典商身著牙白,前襟株株扣妥,擺下黑,腰繫駱家木雕牌。
雜亂亦順,淺勾耳後,鬆綁側披肩頭。
閒逸不失體面。
淨去的面,鳳眼帶勾,眼下嫣紅引人注目。
稱不上驚為天人,倒也入眼舒適耐看。
岳杰頭次驚異。
不過半時辰,進出儼如兩人。
「這還真是……差異頗大,你這不是挺好?」
「……典商反倒覺得黑袍習慣……」
平日熱於工藝,多少日子從未如此清爽。
反有不似自己的錯覺產生。
兩人言來言往,一路向飯樓。
典商甚少出門,更少以此樣貌外出。
沿途不少人目光而來,行走間,步伐緩,漸與岳杰隔開。
掌來,搭肩:「何需恐慌?」能見典商目光閃爍,岳杰主動鼓勵:「有我在。」
「……典商有些不自在。」
「你真該出外走走,比他人秀女還更大家閨秀,如此可行?」
「典商不擅與人交流……見世面就……」
自古男人風流多韻事,岳杰心道典商如此膽怯,往後行事言談可麻煩。
「走。」轉道而行。
「大人?」本已至飯樓外,怎會臨時又改。
典商憂心忡忡,難免面顯色,眉間緊擰,唇角一股失落。
「別這表情,我未責怪,只是想改地方,帶你見見世面。」
典商不解,順著人視線往前望,滿街紅樓,張燈結綵。
或有姑娘香肩半露、或有小倌一旁語柔。
典商滿臉赤紅,身後傾。
「唉、既來之,則安之。」攔人退路,算是半強迫,將典商拉近紅樓中。
鴇娘迎客掛笑,帶路行至包廂,招呼幾位姑娘進來伺候。
「不、大人、我……」典商急紅雙眼,閃躲姑娘敬酒,十足未嚐情事羞澀貌。
「官人,來杯酒不?」鶯鶯燕燕頻托杯,聲聲柔媚、勸君飲酒歡。
「謝、謝謝、不了、不了……」典商瑟縮,忙拒絕,就怕遲了,酥胸貼。
「唉唷、大人,您這朋友可真有趣。」
「妳們得了,別逗人,沒瞧見被妳們這群惡狼嚇如羊。」典商反應岳杰是盡入眼底,能見人如此青澀也是一件趣事。
此行是為拉攏。
望典商往後能助他一臂之力,看人笑話非他本意。
揚手遣下眾人,將寧靜還於典商。
房內徒剩碗筷聲。
「……」
「……」
「……大人……」
「嗯?」
「多有得罪……」
「哪來得罪?」
「讓大人不快……」
「呵、吃吧!是我不該帶你來此。」話畢,可見典商感激之情,搖首淡笑:「早知你不擅與人交流,也罷,這裡酒水很不錯,你嚐嚐。」還替人斟滿一杯。
面上和藹,怎料內心算盡。
色不行、錢不能,岳杰按奈,極有耐心。
來日方長,終有一日知悉典商所求。
而後。
岳杰經常登門拜訪。
偶攜禮噓寒問暖、或邀約城外飲茶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