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返本丸尚有一段距離,即便不遠、考量到夜晚行動不便與迴避各種危險,最終討論之後仍決定在外定點露宿等待黎明之刻到來。數日前攜帶的簡便食糧早已分食完畢,面對牽動飢餓的食慾、現時只得尋找能夠食用的野果充飢。
眼前充斥一棵棵茂密樹木、一叢叢雜生草叢,屬於自然的清新氣息掠過鼻腔嗅覺;突來一絲微弱違和引起注意,停住步伐的回頭凝視身後黑暗,氣息並不像數刻之前分頭的另一人。暫且將馬匹栓綁於樹旁,轉身抽出佩刀、手持之刃亮出無情的殘酷鋒銳。
身著的翠綠色調裝束些微狼狽表露遠征數天的交戰,無法否認到現在還是不甚習慣那股由本體傳來斬殺、染上黏膩觸感的血腥。
佇立原地緊握刀柄等待逐漸靠近的存在,伴隨異樣氣息、二抹輪廓穿越黑暗現出身形,是尾隨、還是跟蹤探查的追兵?平穩氣氛急速升溫成堅硬對峙,紫瑠璃色調雙瞳不鬆懈地觀察動靜,下一秒、敵方的率先攻勢讓自身不得不出手應對。
冰冷質地互相碰撞擦出火熱界線,二把含咬刀柄的短刀就算沒有同伴也不至於無法應付;默契良好的交互俐落攻擊幾乎沒有能夠喘口氣的空間,一道增添於衣料的破痕猶如失利恥辱,勢必得先解決其中一方才能緩解窘境。
周遭樹木讓思緒流轉清晰的反擊間隙,一邊阻擋同時開始退後直至背部觸及樹木。在合於下一波攻勢之際側身、如預料般趁敵方大意沒入樹木無法動彈之際揮砍而去,白森骨酪斷成二節失去活動力的落於地面;另一把望見處境逆轉的邊發顫邊趁機融入黑暗逃離。針對逃走舉動暫無追蹤之意的僅是輕吐一口氣,將刀身往旁側一甩的重新納回刀鞘之中。
鬆開繫於樹幹、限制馬匹行動的軟繩繼續往深處邁步,或許是運氣好、又或者是受到眷顧的順利發現結有果實的樹木,謹慎觀察之餘採取少量、順勢撿拾部分細碎木枝,調頭邁步走出森林回到口頭約定地點附近升起溫暖篝火,坐落一側等待『
另一人 』返回。
「……啊啊……這麼快就覺得累了嗎?石切丸?」
當踏入所約定好的地點之時,只稍一眼便能明確瞧見正坐落篝火旁側歇息的青澤身影,這也不禁讓自身勾起笑意戲謔朝人開口詢問,雖然不清楚對方是否有找著所需食材,但自己還是有順手撿回一小捆乾燥枯枝充當一下交差物。
「喔呀、你看起來很輕鬆呢,青江。」聆聽到熟悉叫喚而轉頭凝望離自身有段距離的纖瘦身影,沒有遺漏瞬間將雙手稍微藏匿身後的舉止,想必是無法完成承諾的口頭分配吧,仔細思考周遭確實也難以找尋豐沛水源可作取用。
無奈輕吐一口氣的起身走近青江,無視那反應而來的不自主倒退、主動拉起右手將前刻摘採的些許果實塞進掌心,再輕拍肩側示意靠近篝火坐下;間接代表暫時由自身看顧周遭安危。「覺得冷的話,坐在那裡會暖活一些。」
「……」
又來了,對於眼前人這種似是全都知曉卻還能夠丁點不漏包容下的不明態度……仍感覺有點厭惡啊。
--可既然明白會如此不舒坦,為何自身卻依舊莫名跟於人後方走行著?
不打算再續想問題而僅選擇撇視一眼那人硬塞入自身手心的幾枚果實,隨後主動走至人所示意的位置落坐,此時倒該慶幸對方將果實塞給他後便轉過身凝望別處的舉動才未察覺自己的部分心思嗎?
此念頭僅令他淺扯唇瓣緩笑了下,隨後交疊起雙腿、半撐住肘淺托顎緣凝視石切丸背部數秒,接著主動淺拍身旁空位示意。
「呐、我說你啊……打算在那待站整晚嗎?都已同床共枕這麼久了,還會拘泥於這點細節?」
同床共枕——不符現下氛圍的曖昧字詞竄入耳中;簡單來說僅是指未經同意擅闖房間鑽入被褥的舉動,如此單純之事從那雙軟唇吐露便會增添不必要的多餘形容。
忽略近似邀約性質的提問,直接靠近栓於旁側的溫和馬匹探手細細撫摸頸背,隨同拂過栗色髮絲的微風逝去、腦海思慮的是相對慎重之事。
「青江,在返回此處之前有遭遇其他狀況吧?」原先暗自打算由自己負責守夜、讓青江獲得充分休憩;但想起稍早前逃離的敵方、敏銳感知接收從那副纖瘦身軀散發的未表明血腥氣息,二者相加毫無疑問是種提示警訊。此地並不宜久留,或許稍晚會有另一批敵軍出沒的揣測持續流轉。
瞧望石切丸直接略過自己轉而走往旁處馬匹的所在位置止停於那,雖然問語跟著遭受忽視,但自己本身並不怎麼在意,只是對於那猶如肯定的詢問語句倒是禁不住用指尖淺搔了搔頰緣,沉默幾秒後才淺持笑意半打趣朝人開口。
「嘛……大概就不小心被一兩名敵方發現囉,這是在擔心我嗎?」
若在這遇見一兩名敵人還能解說為情況正常,不過依照對方言語推測來看的話,興許在兩人分開行動的那段時間發生過一點意外,否則此刻些略透出的氣息就不會如此緊繃。
果然嗎?正中下懷的答覆鑲嵌於猜疑空格,下一秒毫不猶豫轉身返回仍舊燃燒的溫暖篝火旁,彎身撿取樹枝挖取部分鬆土、將其捧起作為掩埋用途。刻意消抹蹤跡之舉促使周遭從柔亮轉變為黯淡,但注視而來的金綠左瞳依然惹眼明亮。「看起來一點也沒受傷,你從何處推斷我在擔心你?盡快利用一點時間把那些果實用來果腹吧。」
雖然很不願意冒險徹夜趕路,或許現下才是最為安全的唯一選擇。
一旦對上多量組成的軍勢,數量雖並非主要問題、二人強行應對也應該綽綽有餘,只不過額外傷勢又會造成資源消耗的沉重負擔,自己可不想回去還得聆聽壟長的質疑與碎念;再度鬆開拴住馬匹的軟繩,率先一步躍上馬背的等待青江。
「啊啊……這項冷淡的回答還真令人感到難過?」
半戲謔開口回應人的同時主動將手中持拿的果實暫先置入懷中,接著站起身來隨意挑撿一根長度適宜的木枝幫忙撥開火堆好讓火源更能快速滅熄,而對於石切丸的決定自己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這趟下來兩人也都倦累,倘若能就此避開不必要麻煩的話他挺樂意趕路。
待火苗徹底滅熄之後動手將木枝朝旁丟扔,接續稍微整理了下衣著便朝往早一步躍上馬背的石切丸走了過去,在伸出手的同時噙持笑意直望著人,似正等待對方的下一步舉動。
「回去了?」
「趕路早點回去,你應該也很懷念被褥的觸感。」將朝向自身伸來的手握住當作暫時支撐、再施力拉起讓人坐落前方位置,確認青江坐穩才扯動韁繩驅使馬匹前進;寧靜被奔馳不停的清晰馬蹄聲侵蝕,夜風一陣陣拂過肌膚與裝束布料,傳遞而來的是無情微涼冷度。
「當然,喏,趁現在嚐一口,可別撒謊說你方才吃撐了啊?」
當自身確定安穩坐於馬背上後,便大剌剌的將身軀朝後方一傾、舒適枕靠入厚實胸膛之中歇息,且順勢取出藏收懷裡的其中一枚果實抵貼至人唇瓣些含惡意輕蹭。
毫不隱諱縮短距離的親暱舉動化解緊繃,有所限制的狹窄空間無法亂動、也不便多叮嚀什麼。面對持續蹭動唇瓣的光滑觸感雖感到滿溢戲弄,僅是從容挪動一手取走果實、俐落地反塞入青江嘴裡。「我確實不餓。倒是你安分點、不小心掉下去我可來不及拉你。」
凝望純粹只把重心置放自己身上的青江一眼,毫無其他主動支撐無時無刻傾瀉掉落可能,暫且妥協的伸手環住那纖瘦腰際穩固;再度將視線轉移至前方——跟隨映於遠方的熟悉建築輪廓,距離歸回場所又更靠近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