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聖誕節那一次的吵架之後，他們兩個人的感覺好像有近一些。

當然這只是薇妮麗雅擅自的推測，至少安季普給她的感覺不像之前那麼疏離。不過她知道要讓他面對自己恐怕還需要花一點時間，但她不急。
新的一年，她也快要回到學校。五年級的課業不是開玩笑的，畢竟還有普等巫測———上學期就已經夠忙了，下學期她肯定更沒有時間與他聯繫。

但是該寫的信還是要寫，不會因為忙碌就減少信件的數量。
她絕對會比上學期還要更勤於寄信給他，就算沒有什麼大事情也寄。
從這種小地方著手之後絕對哪天會發生效果的，她相信。
總有一天、陌生會變成熟棯，習慣會成為自然。

所以像對方生日這種大事情的時候更不能偷懶，雖然他們兩人現在的感覺挺微妙的，但該送的禮物還是要給。等他生日那一天都開學了還可以寫信祝他生日快樂，不過禮物這種東西還是能自己給就親自跑一趟吧。比起書信，有時候話語更能傳達人的思念。

所以她約了安季普見面，就在那個熟悉的轉角咖啡廳。
兩年前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店———那時候還不知道未來會訂婚，或許只能算是單純的喝下午茶、還順便幫他當媒人。
說來諷刺這媒人如今卻直接變成他的對象，他應該滿感嘆的。
薇妮麗雅獨自在店門口站著等他，不若兩年前的好天氣，今天的倫敦下著雪，雖然不大、但足夠讓人感到寒冷。

不能在麻瓜世界用魔法，她把自己的身子又往圍巾裡縮了縮，戴著手套的雙手躲在斗蓬底下緊握著禮物。
這是她參考絲薇塔的意見找到的東西，不曉得他會不會喜歡？
總覺得、有點緊張啊。
口中呼出的白煙融入粉雪，緩緩的消失在空氣中。

＊

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尷尬。
跟上回不同的位置但桌上依然是一杯義式濃縮和一杯拿鐵，還有熟悉的咖啡香味與纏繞的白煙。
眼前的人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變化，無法讀出他現在的情緒。善察言觀色如她也會棋逢對手，或許該說根本沒有一點勝跡。深吸一口氣，將牛皮紙質的禮物盒遞出。
粗糙的手感卻有種說不出的美，她一向喜歡牛皮紙或是羊皮紙這類的材質。

而且，跟禮物也很合襯。

「生日快樂、」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緊張，薇妮麗雅平靜地開口，「不久後我就要回學校了，想在回去之前親手交給你。」

對方將以牛皮紙所包裝著的小包裹給推到自己眼前。
「謝謝。」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不太能篤定薇妮麗雅會送他什麼，但他想妹妹八成會多管閒事的給了對方些建議。

「很快就要面對普等巫測了，祝妳順利。」
也許是先前聖誕節的衝突所導致，在面對眼前的少女令他多少感到不自在，不過卻還是要嘗試著相處——怎麼說現在也是在同一條船上了。

他試著講些不太突兀但又與對方有關的話題，或者該說由他出口是理所當然的......想來想去也只有五年級的普等巫測。記得當年他跟一群朋友抱著一疊疊筆記跟書，強迫著彼此在圖書館角落坐上一下午。

「......嗯、謝謝。」
果然還是、有點在意。
聖誕節的事情讓她很想送完東西馬上就轉身離開，至少不用在待在這充滿尷尬氣氛的地方。

但是她都決定要面對了。
「打開看看？」

不管結果是好是壞總該知道。

他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少女，接著將視線放於小包裹上。
在試著找尋包裝紙的開口時而將包裹翻到另一面，聽見裏頭發出悶響，像是甚麼的碰撞聲。順利將牛皮紙給拆完後，是個小盒子，約是他手掌的大小。

薇妮麗雅似乎是用眼神示意他打開，所以他照做。
盒子裡面有五枚表面黯淡的圓形錢幣，中間有孔、上頭有字或是雕刻......字是中文字，不過可能要問父親才會比較清楚正確的年代。
但總地來說，是他所喜歡的東西。

「謝謝、很棒的禮物。」這倒不是場面話。

＊禮物來源

真的是太狡滑了。
薇妮麗雅小小聲的回應了下，有些不太甘心的抿著唇。人家說戀愛的人總是盲目的，那她現在一定很盲目，而且有點神智不清。
她居然在忌妒那些錢幣，只不過就是很舊的錢幣。

看著安季普溫柔的視線，內心的某一處軟化一陣。可視線的前方不是自己，而是桌上那些錢幣。不過就是她向外祖父拿來的、家裡還有百來枚的舊東西，因為不是外祖父的興趣，連真偽也沒確定過。

但是他卻如此高興。
彷彿前些日子的吵架就像假的一樣。
看著他的表情讓她想生氣也氣不起來。

「你喜歡就好了。」
她微笑著，自己一定是哪根神經接錯了。
才會看到他高興自己也跟著開心。
明明前一秒的氣氛還如此尷尬。

最後一口拿鐵滑過喉嚨，薇妮麗雅有點無奈的看著視線完全沒有離開錢幣的安季普。
「我去結帳喔。」
他大概、被那些小東西都奪走魂了吧，一定都沒在看自己了。

她果然還是魅力不足呢，這麼想著的她起身。
輸給錢幣、還真是複雜的心情。

「不用，我去付吧。」
將盒子蓋上，安季普從椅上起身。
薇妮麗雅方才的語氣聽來並不高興，但也沒有平安夜那天的火藥味，但現下他倒是不清楚對方的心思。
收到份自己喜歡的禮物令他很是開心。

「沒關係的，你喜歡禮物、我很開心。」只是有一點吃醋。
薇妮麗雅沒有坐回椅子上，反而拿了自己的東西就往櫃檯走去。

如果能獨佔你那樣的眼神，我還要花多少時間和努力才夠呢？
但是我不會認輸的。

「那各付各的吧。」也許他們目前的關係比較適合這樣的方式。
安季普想了想，把自己所點的黑咖啡需要的錢遞給薇妮麗雅後，將盒子給收進口袋裡。
「這樣妳跟我都不會覺得尷尬。」
接著穿上自己掛在椅背上的大衣。

兩手接過他遞來的錢，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瞬間原本微低著頭的視線有些驚訝的看向對方。
還是和以前一樣，淺淺的微笑著。

但說實話她並不是很喜歡他的這個笑容。
「好，」所以她要用自己更加燦爛和真心的笑容回應他，只要這樣總有一天他會願意把真正的笑容給自己看的。「那我去結帳了，你可以不用等我沒關係喔。」

然後她往櫃檯去，帶著有些複雜的情緒。

待對方結完帳來到咖啡廳門口時，他幫她將大衣拉直以方便她套上，並替她開了門。
一直保持著跟尚未訂下婚約時一樣的例行動作，但這在彼此的關係改變後變成了更加地理所當然。他還在適應，還在個讓自己做出這些舉動時，能擺出更加自然的表情。

「普等巫測，雖然說應試時放寬心比較能正常發揮，但也少不了一番苦讀，」
在道別前他這麼說。
「絲薇塔也拜託妳了，看是要拉她一起讀書或是怎樣。」

「嗯，謝謝你，我會的。」
他貼心的動作和叮嚀雖然讓她感到暖心，但是表情、
還是沒有什麼差別。

很紳士的、很溫柔的、很完美的、
讓她感到有點不滿。

墊起腳尖，比自己高上十公分以上果然是有點吃力啊，她今天又因為下雪而沒穿比較高跟的鞋子，只穿了低跟的雪靴。
兩隻手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捏上對方的臉頰。
「普通就好、自然就好、放鬆就好。」
她是很想全力給他捏下去的，不過想到對方臉上會留下紅痕又有點不忍，結果手下留情了些。

對方的手突然捏上自己的臉頰。
他先是挑眉的看了薇妮麗雅一陣子，接著將對方的手給拿下——稍微施了些力，但他盡量小心了些。

「果然是小鬼呢。」
見少女臉上的笑容就像惡作劇得逞後的模樣，以同樣的表情回應了對方。

「是啊，因為我才十五歲喔。」
笑著回應對方，飄揚的裙襬和踩在雪地上的腳印。
他的手因為剛從溫暖的店內出來，而和自己是同樣的溫度。
僅僅一瞬間，卻是他第一次主動碰觸了自己。這讓她笑得開心的同時，臉上也多了更多緋紅色的色彩。

距離，應該有變短一點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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