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自願的……」
「……」
在某間公寓的大門口,一名看起來很弱勢的男子對著眼前的男孩說著,而男孩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用著凶狠的眼神聽著男子說話。
「你也知道的,附近的住戶都覺得你的寵物不但具有攻擊性、危險性,而且還常常搞得小孩子在一旁大哭大叫……」
「……」
「為了大家著想,你還是去找一個能夠讓你安心養寵物的地方比較好,雖然我知道你本性不差、寵物們有特別的原因才會攻擊人……」
「……」
「……真的很抱歉!小弟弟!」
男子語畢,便用力關上公寓的門。
「……我是女的。」
對著緊閉的門說完唯一的回應後,男孩……不,是女孩提起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開始邁向找新房子的旅途。
「……是貓吉!」
才走沒幾步路,就突然對著一旁的三色貓叫著並且湊了過去,而凶狠的眼神也瞬間充滿了平和的模樣。
「……說起來慚愧,我剛剛被房東趕出來了。」
貓咪只是對著她使了個眼色,女孩就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樣對著貓說道。
「……怎麼辦……當然是去找新的房子啊!我知道可能會很辛苦,畢竟不知道哪裡可以帶著大家一起進去嘛,而且如果其他人還是那種想欺負大家的傢伙,那我看就只能跟大家睡動物園了吧!嗯?我要睡哪?猩猩區啊。」
女孩自顧自的說了一大串,而貓咪只是瞇了眼喵了一聲。
「……居然說我是笨蛋……也是啦,可能會變成隔天的新聞頭條,太引人注目就不好了。」
這時,有幾隻鴿子飛到了女孩身邊,咕咕的叫了幾聲並且停在女孩的肩膀與頭上。
「嗯?什麼?找到新房子了嗎?」
女孩只是聽著鴿子們的聲音,然後向貓咪道別後,跟著鴿子們的方向走過去——
「--哎呀,這天氣是不是有點太好啦……嗯?」正要出門買東西吃的夏竹柒,抬頭看向一片湛藍、並伸手遮掩刺眼而炙熱的陽光的同時,隱約在天際看到某種東西。
「是我看錯嗎?……哎?」竹柒瞇了瞇眼,那黑點逐漸變大--過份活力的鴿群竟集體俯衝,還是往自己的方向!竹柒側身一閃整個人靠在門板上,鴿群飛進屋後繞了兩圈才悠悠閒閒地慢了下來、停在吧檯上。
正當他感到疑惑之時,花園小徑那頭的鐵柵門外,又傳來不同的聲響。
「……這是,馬戲團嗎?」
跟著鴿子往目的地前進的同時,之前跟著被趕出來的三隻貓、四條狗、一隻雪貂、兩隻黃金鼠、一條鱷魚、一隻松鼠、一隻熊跟一隻兔子也跟在自己的後面,體積較小的動物則是在自己的肩上或者是讓自己抱著走。
「噢噢……是這裡嗎?」
就在看到社區的同時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看著一大群動物之中,一個穿著配色頗為英式的少年一邊打量四周、一邊沿著花園小徑向自己走來,竹柒眨眨眼心想--最近的房客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特殊啊。
「……看房子嗎?」
嘴角挽了個靦腆的笑,看來午餐還是在屋內簡單解決吧。反正外頭那麼熱。
發現似乎有人向自己招呼,視線便從房子轉向聲音的來源,對方的面相正如聲音一般的只能夠以『完美』二字來形容。
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對方的話語,開口問道:「請問是房東嗎?」
會這樣問的原因是不知道從哪個孩子身上聽到了「這個人好像是房東?」的聲音。
「是,我是房東。」爽朗地笑開,一邊轉身領人走進屋內。「那……閣下是從馬戲團被趕出來嗎?你的夥伴們真是有精神呢。先坐吧!會不會餓?我正好要弄點東西吃。」
看著房東進入屋內後,自己也跟著走進去,聽到對方的提問之後,則是露出尷尬的表情回應:「我是從普通的公寓……」
甚至是越講越心虛,而同時停在吧檯上的幾隻鴿子也飛向自己站在頭上或是肩膀上,至於肚子餓不餓都是其次了。
「……被趕出來?」聽人只修正了前半句就接不下去,於是自吧檯後方抬頭問道。……至於原因,看對方的樣子大概是因為這群動物,而不是欠債什麼的。儘管就是來個通緝犯,他大概……也無所謂吧。
「你的朋友也要吃嗎?不過我只能弄個簡單的炒蛋或義大利麵喔。社區裡也沒有準備飼料。」笑著說道而後打起了蛋,「話說回來……待會你要上樓逛逛呢?還是我給你一份簡介?」雖然還是要讓對方走走看看、考慮過後再決定,不過……看對方的樣子,要是不馬上簽約住下來就沒地方去了吧,真可憐。
「……」聽到則是無語的點了點頭,然後回答:「啊、沒關係,飼料的話我有帶的!」
聽著對方的提議,想著應該去實際的走一下或許會比較好一點,但是在回答問題前卻開口說道:「我才沒有哭……唔!」
不知道是哪個孩子說出了「小芸不要哭!」這類的話,而自己也是反射性的回答了之後,才驚訝的遮住自己的嘴巴,整個過程太過順勢,差點忘記對方可不曉得自己身上有奇怪能力。
「嗯?」停下炒蛋的動作回頭,「……我沒有說、心裡也沒有那樣想呢。」看著對方既驚愕又不安地看看身邊的小動物們、看看自己又看看地板,不禁失笑。「是在跟你的朋友說話嗎?不管是習慣還是能夠溝通,我都不介意的喔。」他笑了笑繼續手邊的動作--要不是對方身邊圍了圈動物,乍聽之下還以為這裡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
太好了!房東好像不介意!雖然這樣想著,但還是回道:「真是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去實際的看一下。」
若是能早點定下來當然是最好,這樣也才好分配大家該怎麼睡才不會起爭議,雖然覺得不管怎麼弄一定會有動物會打架。
「好啊。嗯……不過在那之前,能冒昧問一下你的性別與真實年齡嗎?」
微笑說道,一邊叉起剛入盤中的英式炒蛋入口。
真美味。
聽到問題時先是愣了幾秒,隨後才緩緩開口:「趙芸、女生、十九歲……就說了我沒哭!」
雖然沒有提及名字,但是還是一併講了,當然最後一段是說給動物聽的。
因為對方的反應忍不住掩嘴竊笑。
這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那麼……我先說明一下,這個社區--因為我的個人興趣--住戶們會依照外表與實際年齡性別的差異來分區。外貌老成的、似男非女的,無法一口咬定、連判斷都很難的……」
「待會我就直接帶妳去霧隱陵府五樓唯一的雙人房,一來是讓你的朋友們有空間,二來那邊正好沒有任何鄰居,也許可以在一開始替妳省點麻煩。」擦乾方洗好的雙手笑道。
先是點點頭表示了解,接著一聽到有雙人房,便露出充滿期待的容貌,如果是這樣就不用擔心動物們半夜打架的問題了。
「那就萬事拜託了!」說完是深深的一鞠躬,而原本在肩上與頭上的動物則是差點因為這個動作而摔到地上,還好鴿子是機警的飛了起來,卻留下兩隻黃金鼠在肩上搖晃著。
「哎呀,小心點--那兩隻小傢伙感覺快掉下來了。」愣了一會便噗哧笑出,這個少年--不,是少女--本性真的沒有長相那般兇狠。「那麼跟我來吧,我帶你上樓,順便大概介紹一下區裡的設施。」
一聽到房東的提醒,是急忙的將肩上的黃金鼠扶好,為自己的不小心搔了搔頭,再讓大夥兒在原地等候,請房東帶自己上樓。
一到五樓後,看到房東直接往有著紐約LOFT風格的方向走,便也趕緊跟上,看來這小區域唯一的一間雙人房就是自己的房間了,採光良好、空間也大,看來不但可以避免空間不足的問題,想曬到太陽的孩子們也可以盡情沐浴在陽光下了。
一邊介紹時跟著人掃了圈房內的裝潢與設備,「正好這裡的各項材質比起部分區域較不容易損壞--像我剛剛提過的,各區都有不同的風格,除了這裡之外也很適合給你的朋友住的,大概就是狩蘿的叢林風了。……啊,要是以後撿了獅子老虎或豹是不要緊,但如果撿了大象或是鯨魚……請養在森林、山上或海裡。」笑了笑提醒道。
想了一下,自己應該不會誇張到只有動物園才會出現的動物回家才是,於是便回:「……不會。」
因為身邊沒有動物,回覆的語句瞬間縮短,表情也變得相對冷靜。
雖然很奇怪但是自己也沒辦法改變這個奇怪的習性。
「……你等我一下。」又和對方談了幾句相關事項,對於人忽然冷靜許多的反應也沒有多想,上樓回房拿了契約書、鑰匙與感應卡,便又折返至012房交給對方。「有什麼事要找我的話,我就在對面的六樓。」笑著拍拍對方矮自己半截的肩膀。「好啦,你可以帶你朋友上來了。……需要幫忙嗎?」
接過對方給的物品並且一一收好後,點了點頭說道:「……拜託了。」
便和房東一起回到樓下準備帶大家上樓到他們的「新家」。
下樓時,他半是驚訝、又有些意料之外地看到那一隻隻坐趴得安份的動物抬起頭恭迎他們的主人,而不是弄得一片混亂。
因為目前要主要上下樓方式是透明電梯,以及各區域內的樓梯,要上樓的話,貓狗、雪貂、黃金鼠、松鼠兔子倒還好,熊跟鱷魚就麻煩了--他搓著下巴思忖,也許要多兩趟帶這兩隻大傢伙上樓。
「嗯……你先分批帶牠們上樓吧,鱷魚先生的話……看來得借用一下浴池的水會比較方便呢。」他笑望著鱷魚說道,對方像是知道在談論自己似的,轉頭看向這裡下顎微張而後眨了眨眼。
「好的沒問題!」動物回到自己身上後,又回復了活潑開朗的模樣,輕輕拍了鱷魚跟熊的頭後,先帶著體型比較小的動物先上樓。
在對方帶著第一批動物入房整頓的時候,先將電梯叫了下來抵達二樓,優雅地隨手一揮,便讓些許大浴池的熱水自門簾下方流竄而出、與鑽過冷水池門縫川流而出的冷水彼此匯集,形成緩慢流轉的大型球體帶進電梯。
「那麼大熊先生先在這裡等一下,待會你的朋友就會下來了。」熊低了低渾厚的腦袋,竹柒笑了笑朝鱷魚先生招招手,鱷魚便擺動短短的四肢、粗糙的腹部滑過地毯與光滑的地面,緩慢地爬入置放於地的方形水池中。
待鱷魚入水,便小心地揚手使之平穩地移入電梯;上升的過程中,牠還不時探著伸出水面的腦袋欣賞逐樓變換的景色。
他看著牠那林沼般的黃綠眼珠子,打從心底佩服起趙芸。這些動物會如此聽話,要不就是趙芸訓練得當,要不就是看在趙芸的面子,否則不可能如此順利吧。
先將小型動物們安置好,讓他們先在房間裡面玩以後,看著電梯樓層到五樓後,搭著電梯回到一樓將大熊送上樓。
鱷魚應該有乖乖的吧?雖然不用太擔心那孩子,但還是不免緊張了一下,畢竟是看起來很危險的動物。
電梯門一開,便讓立體的水池平鋪於地,鱷魚慢慢地爬向趙芸跟前、一邊打量著五樓的環境。
將中量的積水重新匯聚為一緩慢流轉的水球漂浮空中,轉頭盯著電梯思索。
「嗯……來蓋螺旋梯好了,這樣鱷魚先生他們應該會比較方便?--對了!你當信使如何?派發住戶們的信件和包裹,和你的朋友們一起。」自認為這個點子再好不過,且那畫面應該相當有趣,因而笑容燦爛地轉向趙芸。
「樓梯嗎?好像不錯耶!……信使?」想著大家爬著樓梯的模樣就覺得好可愛好治癒,雖然對於對方說的話感到驚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能幫上忙的一天。
「……如果,可以的話。」不自覺的害羞起來,回應也變得相對小聲,在之前住宿的地方總是因為動物的關係被人討厭;然而會叫他不要哭的動物似乎不在這裡,這次並沒有「我才沒有哭!」這個回應。
「好!」聽見對方的回答之後愉悅地拍了下手。「那麼信使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找六樓006房的霧隱管理員;或者到對面的六樓找我都可以。」笑著拍了拍趙芸的肩便和人道別,留給他和動物們自己的休息時間。
「好的,非常感謝您!」
對著離開的房東鞠躬道別後,轉身對著動物們說道:「好了大家!開始整理我們的新住處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