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方一手摀著側腹，走路時也有點重心不穩。
查覺到有些不對勁，遲疑著該不該開口叫喚時對方已開門回到臥室。
『......』在門前愣了會，抓抓頭，便轉身回房。

約十分鐘後，Raito再度來到門前，這次手上多了兩碗杯麵。
「在嗎? 我是Raito。」

過了一會房間內才傳來動靜，赤腳踏著木板的沉甸腳步聲逐漸向門靠近，門打開一個小縫，裏頭的人手拿著溼手巾頭倚在門邊。

「.....。」默不作聲盯著Raito看了一會後，退出門邊右手摀著側腹部，緩慢地走回房間內，留著門開在那。

「........」愣了一下，才默默推開門進去。順手把泡麵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哈哈.......對方還活著吧?」盯著Helan的臉一會，才突然苦笑說著。

坐在小型雙人沙發上繼續一邊檢查傷痛處，一邊用溼手巾清理，聽到Raito的話先是一聲冷哼。
「哼嗯...我可沒閒功夫去一一檢查，反正全都趴在地上動不了的。」

「哈哈…這樣啊？」聽到對方回應，似乎鬆了口氣。回頭把門帶上後再度看向Helan。
「不過也太慘了吧？臉可是公關的生命啊…」

「這點傷沒什麼，塗點妝就能蓋過去了...。」看著兩手手臂上為了擋下攻擊而形成的瘀傷，低沉的語氣中顯得有些疲憊。
「倒是背部和側邊可挨了不少...唉....。」邊說邊挪動身體，脫去身上的背心檢查疼痛處。

「所以是怎麼啦？傷成這樣…」以一貫輕鬆的語氣說著在一旁的書桌椅上坐下。捧著竹筷合掌後自顧自的吃起泡麵。
「難不成你搶了哪個混混的女人……之類的？」

「嗯…大概吧，反正全是些褲子裡那根棒不行，就靠手上的鐵棒的廢物。」皺起眉頭用濕手巾擦著左側腹部的大塊瘀青。
「唉…我和那女人走出店沒多久就一夥人把我們圍起來，說一些他先看上眼什麼的屁話，大概就這樣吧。」

「喂喂，這種時後逃跑才是上策吧？那女人呢？」

「我讓她趁亂跑了，她倒是找了警察來，真是的…。」

「這樣啊…扯到警察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啊…… 」說著呼嚕喝完碗裡的湯。似乎很滿足的樣子。
「要幫忙嗎？」走到沙發旁坐下，順手拿起一旁的碘酒跟棉花棒。

「哈哈…好啊麻煩你了。」欣然接受幫忙後將光裸的背部轉向對方，除了瘀青外還有幾處擦傷。

「……」用怎樣也稱不上溫柔的動作幫忙上藥。擦傷的傷口抹上碘酒後貼上透氣紗布，瘀青處則抹上藥膏。

抹上藥膏時一同施力按壓推開瘀血，痛楚令自己不禁發出幾聲悶哼。
「哇…你下手還真重。」

「會痛的話就表示不要緊吧？」盡管只有一點點不過稍微放輕了力道。

「呼……。」重重呼出一口氣後陷入沉默繼續讓Raito處理。

「……好了！」大致處理完後有點用力的拍了下Helan的背。
「啊，不小心多泡了一杯，等等幫我解決它吧？」說著站起身準備離開。

穿回背心後轉身看著Raito。
「……。」
「你待會…還有其他事嗎？」

「怎麼，要幫你買止痛藥過來嗎?」

「雖然也是想請你買東西但不是止痛藥喔。」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皮夾。
「沒事的話，想麻煩你去幫我買啤酒....然後陪我喝上一晚，可以嗎?」

「喂喂…當你不知道在哪勾搭女人的時候我可是認真工作了一整晚啊……」邊碎碎唸邊接過皮夾，從裡面抽出幾張紙鈔。
「酒錢都算你的，沒意見吧？」

「皮夾不都給你了嗎，不過原本以為你會一口氣拒絕吶...那就拜託你囉。」接過皮夾並收好。
「還有...謝謝你。」給Raito一個微笑後繼續替兩手臂的傷上藥。

「哈哈，好好將我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吧。」說著起身離開房間。

「久等啦！」一會提著兩手脾酒跟塑膠袋出現。將脾酒放在桌上，從塑膠袋拿出兩袋冰塊跟幾樣袋裝下酒菜。

「喔！ 辛苦了。」Raito回來時桌上沙發前的小矮桌上擺著兩個玻璃空杯，以及吃光了的杯麵碗。

「這麼說來好像還沒看你醉過呢。」坐回沙發上，在空杯中放入冰塊倒酒。舉杯向著Helan。

「哈哈…今晚或許有機會吧。」將酒杯拿起和Raito的輕輕對撞一下後，喝下一大口。

「怎麼，女人跑了就這麼沮喪啊？」喝了口酒，開始吃起魷魚絲。

「我看起來像是在為了女人沮喪嗎？」
「不過都把到手了還被阻撓，今天未免也太悶…。」說完又喝了一口。

「不然怎了？看在這頓的份上聽你說說煩惱也不是不行喔？」有點粗魯的搭上對方的肩。

對方的手搭上時碰到了傷處，不禁皺起眉頭輕歎一口氣。
「嘿—是喔，大紅牌Raito要聽我的煩惱啊。」用棒讀語氣說道，接著一口氣喝光杯中酒，又為自己倒一杯再喝。

原先在夜店時已喝了不少，藉著迅速下肚的啤酒酒精再度喚起微醉醺的放鬆感，頭索性後仰直接枕在Raito的手臂上。
「…唉…果然這對我來說太難了嗎？…」仰著頭低聲地喃喃自語。

「……」忍住想吐嘈回去的衝動，就這麼讓對方靠著，喝了口酒，靜靜等待對方說下去。

盯著手中的玻璃杯沉默了一會後才開口。
「嗯....可以告訴我你在當公關前是做什麼的嗎?」

「蛤?」聽到預料外的提問，忍不住皺起眉。
「恩.....這個嘛.....大概算是經紀人吧? 負責幫旗下的女孩找到最適合她們的工作...像是牽線人一樣的角色?」刻意用容易讓人誤解的方式說著。
「雖然每天都很忙碌，但看到自己的事業漸漸成長，真的很開心呢。」看著酒杯，難得露出了像是懷念，卻又有點感傷的表情。

「哈哈哈怎麼聽你說這工作內容好像有犯罪嫌疑吶。」說完轉頭看見Raito的表情，抿起嘴微笑著。
「嗯...不過光想像你帶領著一眾美女的模樣感覺很厲害啊，真不愧是Raito大人? 」拿起酒杯對著Raito致敬後喝下一大口。

「哈哈，那時可風光了呢!」似乎很滿意對方的讚美(? 笑著將杯中剩下的啤酒一口乾了，又再度幫自己跟Helan倒滿酒。
「你呢? Roseraie 的堂堂TOP1~ 之前應該有過不少豐功偉業吧?」

「哈哈哈─那都是上個月的事了。」笑著吐槽回去。
「我啊...在這之前只是個窮學生喔，而且還是讀藝術的。」

「哦~什麼嘛，意外挺正經的啊。」 「 然後? 賺不到錢流落街頭就來這裡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些酒意了，半開玩笑地反問。

聽到Raito的問話，先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吐出，再開口回答。
「嘛...從某方面這樣解釋也通喔，最後的結果是我徹底失敗...被趕了出去吶。」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雙眼對著在牆上的某個點。

「喔？」本來以為對方會吐嘈回來，一時間愣了愣。
「哈哈，不過有點意外呢！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被占了便宜就會加倍奉還的人啊。」

「……。」對於Raito的話並沒回應，靜靜地喝了幾口酒後，突然起身走到書桌旁的櫃子拿出一組東西，緩慢地走了回來放在矮桌上。

擺在眼前的是一組寶藍色琉璃對杯，沿著杯身盤旋向上的細緻紋路，而寶藍色除了有柔和的漸層外，其中還散佈著些許的各色小碎塊，在陽光的照射下，各色碎塊閃爍，好似夜空中躍動的星群。

「…告訴我你覺得這對杯子如何?」坐回沙發時詢問對方。

「哦?」一手碰觸杯緣，用眼神徵詢對方同意後拿起杯子端詳。 「哈哈，不巧我對這類工藝品沒有研究啊......」 「不過，在我看來，不管是料理、音樂、還是工藝品，所謂好的東西，總是能夠讓人感受到製作者的意念呢。」
將杯子高舉，燈光透過琉璃杯身，映出了清涼的色澤。

又把玩了一會，才像終於滿足了似的將杯子放回桌上。
「我想，這個的製作者，一定非常熱愛著自己所做的事吧？ 可以的話真想看看對方是怎樣的人呢。」最後一句不是看著琉璃杯，而是看向Helan說著。

和Raito對視了幾秒，便忍不住發笑。
「噗嗤！哈哈哈—你真是…說的你好像看到什麼怨念附在裡面一樣，這只是組對杯喔。」緩和笑意後拿起酒杯灌下一大口。

「製作這對杯子的人啊…是個囂張的傢伙，脾氣也很差，只會一個人埋頭忙自己的事，而且在同學眼中還是個麻煩的存在，你不會對這樣的人有興趣吧？」垂下眼看著手中所剩無幾的啤酒。

「你這評價也太低了吧…」聽著Helan的敘述忍不住皺眉苦笑。
「所以，那人窮途潦倒跑來當公關後就沒打算繼續做工藝了？我是沒差啦…那人自己不會有些遺憾嗎？」

「......。」
「這個嘛...我想他或許還在試著努力改變，藉此忘掉失去的遺憾，就算無法以此為畢生志業，偶爾還是可以做點金工，弄些雕刻什麼的也是很開心的，別再跟往事過不去...。」擠出一個自我安慰的微笑後便舉杯飲盡杯中酒。

「這樣啊…」沒多作回應只是幫對方倒滿酒。
「不過，不是說是個囂張跋扈的家夥嗎？沒想到當起公關倒是有模有樣。不說的話我還以為你在這行混很久了呢。」

點點頭謝過Raito的斟酒。 「什麼啊…人也是會改變的啦，況且囂張的人工作時未必也囂張啊。」喝了一口酒後不滿地嘟囔著。
「喔—你覺得我很行啊？哈哈哈老實說我還挺擔心做不好的…畢竟和把妹不一樣嘛。」

「欸，怎麼都我在說啊—也講講你這美女的牽線人後來是怎麼回事啊。」伸手本想搭上Raito的肩，卻因有些微醉醺重心不穩反而整個上半往Raito跌去，頭直接靠在他的頸部。
「Opps！…哈哈。」調皮地笑了笑，在醉醺的慵懶感下也不打算換姿勢就保持現狀。

「喂喂....真的醉了? 等會可別吐在我身上啊.....」聞到對方身上的酒氣後皺起眉。不過自己大概也有點醉了，姑且就這麼讓對方靠著。
「我啊.....簡單的說就是操之過急了吧? 然後就這麼從雲端上跌下來啦~」講到自己的事依舊語帶保留。喝了口酒，才繼續開口。
「不過...可以的話真想回去啊.....哈哈畢竟我可不像Helan你這麼豁達呢。」

「…豁達？…不就是回不去了才只能豁達嗎？」
「你的話還有機會吧？ 一定的。」

「喂喂......那種廉價的鼓勵就省省吧.....很刺耳啊.....」放下酒杯時杯底與桌子撞擊發出了「框啷」的聲響。
「哈哈，不過Helan的學生時代啊~ 果然還是很難想像呢。難得的外國人~應該很受女學生歡迎吧?」注意到剛剛自己的口氣有點不妙，尷尬地笑著把話題帶開。

「……。」看到Raito的反應後陷入沉默，先喝光自己杯中的酒，再直接拿起他的酒杯飲盡，擅自當作是對自己的罰酒。
「…哈哈…行事囂張脾氣又差的印度人會受女孩歡迎嗎？沒被鄙視吐口水就不錯了吧…。」一下子喝太多用詞也開始有些隨便。

「是嗎? 從壞脾氣的印度人變成TOP公關的演變史啊~ 感覺很有趣呢...」看到Helan的舉動，默默又幫兩人的酒杯倒滿酒
「話說記得第一次值班的時候嗎? 那次真的快被你嚇死了啊....」半醉半醒的狀態下話題變得有點跳躍。不知怎地提起了第一次跟對方直接互動的情景。

「噗哧!哈哈哈哈─記得記得。」一聽到便不禁縱聲大笑。
「你說被嚇死的是哪一段? 我用鼻子蹭你的時候?」

「記得很清楚嘛......真是，本來只是想鬧鬧你，結果都不知道該怎麼收手啦~這個渾帳傢伙....」結束苦悶的話題，似乎放鬆了些，一臉開心地罵著。

「哈哈哈，還不是你把我逼到貼在牆上，那時連店長都搬出來了你還不收手，才亂七八糟賭一把啊。」
「我差點真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啊，贏的時候真的超─開心啦，哈哈哈!」頭靠在Raito頸肩處亂蹭著。

「幹嘛！！會癢啊…」因為肩頸的騷癢而縮起肩膀。

倚靠的空間沒了後索性往沙發的一邊過去。
「嘿嘿嘿....頸部也是弱點啊。」

「真是....這是什麼醉漢發言啊。之前也說過了，我在騷擾人這點上已經完全放棄贏過你的念頭啦，投降~投降~」開玩笑似的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

「蛤啊!? 投降啦? 真是....。」覺得沒勁於是又喝了一口酒。
「那作為投降的懲罰，你就...跳個舞吧?」隨意說了個什麼。

「蛤? 」

「蛤什麼? 起─身─ 還是你跳舞有肢體障礙啊?」用手推了推Raito。

「去~為什麼我得聽你的啊.....」半推半就的扶著沙發站起，起身時才感受到酒精的力量，身體有點搖搖晃晃的。

「因為…。」
「你投降啦—。」
「哈哈好啦，如果你害羞不敢跳我可以跟你一起跳喔。」

「唉!怕你不成?」順勢扣著Helan的手，一手環住Helan的腰，架起華爾滋的姿勢，有點重心不穩的踏起舞步。

被Raito強拉起身，突然的大動作讓身上的傷發疼。
「哎! 哎! 小心點啊，我可是負傷耶。」痛到眉頭皺起。

「哈哈，抱歉抱歉，誰叫你一臉活蹦亂跳的樣子……」連自己都不知道剛剛在說什麼了，總之先停了下來。

「很痛？」

「唉...你手擺上面點，別跳得太忘我就行啦。」指著環住腰部的手。

「你對跳舞是有什麼執念啊……」遵照指示又搖搖晃晃的踏起舞步。

「哈哈...我可是流有歌舞血液的印度人啊...。」覺得Raito的話有些好笑。
「對我們來說...跳舞是可以認識一個人的，可以....看穿心思和靈魂...。」踏著緩慢的步伐，可能是折騰了一晚的疲憊感，開始覺得有些昏沉。

「真的假的，那，我午餐吃的是什麼來著？」隨口回話，覺得身體越來越沉。

「蛤!? .....我說的是....心思和靈魂，....你當這是照胃鏡啊!?....。」聽到Raito的話一度提起精神，但沒多久意識又開始模糊。

「哈哈...」聽到對方的回應忍不住笑了出來。
「唉~雖然這樣也不錯啦...不過再不睡的話明天會有點危險啊....」累了一天又喝酒的緣故，總覺得快要無法抵抗睡意了，又跳了一會便在床邊停下舞步。

「嗯....喔!」 停下來時發現床就在旁邊，雙眼也因疲憊而沉重到快要睜不開。
「哈哈...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啊，陪我喝酒...聊天...。」邊說邊鬆手坐到床上。
「還跳了一支舞!...哈哈哈，最後也就....呼....。」話還未說完，便直接倒下去睡著了。

「哈哈~晚安啦?」順手拉起被子幫對方蓋上。想著還得收拾下酒罐才行。
『哦?』想要轉身時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床上。
「算了......明天早上在......」嘴裡還在咕噥著，意識卻早一步陷入柔軟的床墊中，沉沉睡去。

===============隔天早晨===================

隱約感覺到床邊的窗戶有陽光照進，但身體經過睡眠的放鬆後並沒有好轉，傷痛處反而更加腫脹發疼，看來今天上午是沒辦法打工了，睜開眼想著要準備起床而伸展全身時，腳一打直便踢到某個軟硬的物體，疑惑地爬坐起身看向床尾。

『!? Raito!?...他怎麼睡在這?』緩緩挪動身體爬上前檢查，Raito看起來睡的非常熟而沒有感覺到被踢了一腳。
「哈哈...真是辛苦你了。」輕笑了幾聲後從床上跪起，忍著痛使力將Raito往自己剛剛睡的地方拖行，調整好姿勢和位置後再替他蓋上被單，便轉身下床。

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打工處的店長請假，電話那頭傳來碎碎唸般的關懷令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掛上電話後接著把小矮桌上的空啤酒罐和廚餘垃圾等清理乾淨。
『昨天還真喝了不少...。』整整十二罐啤酒被兩人喝到僅剩二、三罐，處理完後先去了一趟盥洗室刷牙和洗臉再回到房間。

走到位於衣櫃旁的三層小矮櫃前，矮櫃上頭有四個碟子分別裝著的甜點、鮮花、薰香以及蠟燭。
從下層櫃子裡拿出一盒薰香，從中抽出一根點燃放置在碟子上，最後再將蠟燭點起，接著站在矮櫃前閉上眼雙手合十，以印度語吟唱著一貫的祝禱文，結束後便靜靜地看著搖曳的燭火。

「....很抱歉，我昨晚又打了人。」用印度話低聲說著。
「又輸給了自己的不甘心啊，明明最近才將錢還清，以為這下子終於可以擺脫那些事了，但我還是....對不起....。」閉上眼默念了一段祈福短句後，轉身拿了條毛毯走到沙發上繼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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