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室友嗎……最近才辦個活動而與一個研究生暫時同居呢。--才不會,那是個工作認真的孩子。我才不會對他亂來--怎麼,想被詛咒?」
語調有如夏天的陽光般燦爛,然而談及詛咒的那幾個字卻是字字清晰。
「啊呀,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心情甚好地坦然收下對方的親口祝福,敘舊幾句之後才掛斷。
一邊和人說話的時候隨手點看一則用姓名及生日來做測試的色系測驗,看完結果後得意地笑了。
「游刃有餘、看透人心啊……」似乎對這樣的評價相當滿意,於是按按鈕讓系統自動分享出去--忽地,有些急促又有些無力的敲門聲響起。
「嗯……?請進……?」見門板沒有因此被轉開,於是起身開門,看到……一具屍體?
在房間內又待到食糧斷盡,無暇顧及穿著憑著最後的意識出門,經過房門時順巧聽到斷續人聲便用盡最後力氣敲了門後倒臥在地,猶如難民。
「……TRUTH?」蹲下來確認一下來者何人,伸手輕拍那雜亂髮絲之下的側臉,使勁將人扶起的過程中還聽見人的肚子正咕嚕叫著。
「……不過是因為太餓了所以迷路了……?」對方不是去找他的好友縭鶄而是乘著電梯上樓這點,不是以對方太餓沒力氣走到社區另一頭而選擇搭電梯、而是以如同自己一般容易迷路的理由來解釋。
「哎呀--怎麼辦呢?」讓人先躺到床上休息,轉頭翻找房內可以吃的東西--奶油爆米花、洋芋片、吐司、沖泡式濃湯粉、茶包、咖啡豆。
「……先簡單地弄點熱的好了。」
喚醒自己睜開眼的是玉米濃湯的香氣以及冒著奶油濃香的爆米花,坐起來後在食物後注意到的是人影跟毫無印象的房間,疑惑地眼眸抬頭看向人,接著肚子也像背景樂一般再一次咕嚕作響。
「啊,醒啦?先吃一點吧。」聽見床的位置傳來棉被磨擦的窸窣聲因而回頭,舀了口湯吹了吹湊到人的嘴邊,「食物的話目前只有這個和爆米花,如果你想吃點正餐或者炸魚薯條、蛋或肉類……我們就要到一樓的廚房了。」
順從身體的慾望乖順地張口接下對方遞來的湯匙,溫暖的湯流入喉嚨平緩下因飢餓而有些絞疼的胃,與對方對視後眨了眨眼在搖頭,這樣太過麻煩對方,而後才想起來對方是當初簽約的房東,但卻想不起來自己怎麼來的,或許又是餓昏頭了。
「好吧,那就喝完這碗湯、吃點爆米花看會不會好一點?」索性坐到人身旁,在對方恢復能自己拿著碗喝的力氣前先一口口餵著。「……不過,是最近靈感缺乏所以沒賣出什麼畫嗎……?」記得對方是畫家,也許遇到了什麼瓶頸。
一口口喝下湯,感覺身體有些暖活後反而有些懶散的氛圍產生,細瞇起眼聽到對方的問題頓時睜大,正是前幾天閉關創作到剛才搞到餓倒出來遊蕩的地步,面無表情的搖頭否認對方的問題,稍稍思考後接下對方的碗,在空中用手寫出了在房間三個字,自己的房間內還有從上個居所搬過來的小畫作。
看著浮在空中的三個字--大概是因和人還沒有熟到可以電波互通的地步,盯了半晌還是不太明白,只能瞎猜測。
「靈感被關在房間?畫還放在房間裡所以還沒賣?……沒有賣不出去的問題,只是畫在房間?」看著對方搖搖頭、當自己說到在房間三字時又點點頭,雖然人要表達的意思還是沒有完全弄懂,但好像是猜到了?
正思考著怎麼跟對方搭建出名為默契的橋梁,但眼神一暼卻看見一旁的桌上有東西正不停閃爍,多虧視力極好馬上就看到上頭不停冒出的生日賀語,難道對方剛好生日?伸手指向手機做出無聲的詢問。
「不過TRUTH先生要小心一點呢,不管是窮得沒飯吃、或者太過專心而沒吃飯,都要稍微注意一下啊--嗯?哦,那是生日祝福,打算晚點再看,不要緊的。」將碗擺到一旁開了爆米花,自己先吃了一口才遞給人。
接過對方的爆米花,低下頭認真的想著要怎麼樣才能祝壽星快樂,顯然用眼神深情對望表達祝福這個等級兩人還連門檻都踏不過,那該怎麼辦?用爆米花在湯上排列出字?還真以為是戀愛早晨你與我嗎哪可能!如平時毫無情緒的臉總感覺有些沉重的陰影,做出決定的站起來將爆米花跟湯推進對方懷裡後猶如落跑的新娘狂奔而出。
「呃嗯……?!」看著對方就這樣奪門而出,臉上的笑容從僵硬立刻轉為苦笑,「討厭說教嗎……?我也到說教的年紀了嗎?還是……?」
--當然怎麼想都不覺得自己已經成為愛說教的大叔,但對方的反應明顯是被什麼刺激了……這是屬於畫家的敏感嗎?或許同樣是作為靠圖吃飯的、不同派別所帶有的性格差異還是相當大的?
過沒多久自己又再次狂奔回房東的房間,雖然手上多了幅畫但依舊只穿著單薄的白襯衫,等喘息有些停止後回到對方面前,將對方手裡的爆米花跟湯接過來後順勢將畫塞進對方的懷裡,接著默默躺爬上床回到剛才的位置自動的蓋好被子,肚子也識相地再一次發出聲音,平靜的吃起爆米花。
對方衝進門後一連串的動作讓自己有些難以反應,遲了半晌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噗呵呵……哈哈哈……TRUTH,謝謝你了。」好聽的嗓音大半夜地笑得歡快無比,愉悅地拍拍TRUTH的肩膀,轉身尋找著合適的位置,好好地掛上。
由於兩周前的同居活動至今,自己依然叨擾著雷奧以增進鄰居感情,因而在午夜前曾傳訊息跟雷奧說今晚會待在自己房間,如今就算TRUTH臨時要留宿也無妨。頗有趣地看著體型跟自己差不多的青年乖順地在床上一口口吃著爆米花,雖不明顯,臉色也因進食而漸漸地好轉--嗯,真是可愛的孩子。
看對方似乎算是中意自己的禮物,吃著手邊的爆米花即使面無表情但總算還是安心了些,沒多久把對方給的爆米花跟湯全都掃光後感覺體力恢復了些,但更多的卻是疲倦感,原本只是想瞇起眼睛休息下卻還是逐漸昏沉,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一時興起在對方的桌上浮寫出生日快樂四個字後便沉入夢鄉,完全忘記這是別人的房間。
看對方吃得很認真的樣子,便沒有刻意打擾,繼續處理起手邊的工作。
--直到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床邊淺淺的呼吸聲才傳入自己耳中,轉過頭便看見空中生日快樂四個大字與一隻熟睡的小動物。
「……呵呵。」好心地替人揀起嘴邊的爆米花殘渣,對人最初到現在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落差感到有趣。
「不過……要睡沙發好呢,還是床好呢?……算了。」
不要太虧待自己。
把東西收拾好、洗臉刷牙之後換上睡衣並熄燈,帶上另一捲棉被,輕手輕腳地踩上King Size的大床,舒適地躺好。
「--晚安,TR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