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這個五變成那個五了。
站在商店外等待急不及待想買新口味麵包的你，沒料到出現在我眼前是跟自己認知中稚嫩許多的人，大概是因為一時之間認不出年長十年了的我，你一臉愕然的，良久才不解的「咦」了一聲。說實在，很可愛。

把人帶回家後看著你對於我倆在十年後同居……成為室友而雀躍不已，身體就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想在你成為別人的東西前把你佔有。

不知何時起，你身邊出現了別人、別的事物，他們擁有著我永遠無法得到的、來自你的注目，而我只能沉溺於所謂「同居者」這個不切實際的名銜；不知何時起，我連對著沒有生命的物體產生嫉妒，僅是因為他們被你深深愛護、愛惜著，而我或許連佔有你心頭一角的空間也是礙事。

—

這天，我所熟知的五回來了。
稚嫩聲音從旁呼喊，扭頭看到的卻不是與之對應的臉蛋。還沒回過神來你已經靠過來直直倒在我懷中，隔著薄外套也足以感受到高於正常的體温。

「喂、你振作點啊……」
壓下被路人注目的不適感，我伸手抓住了五的雙肩輕晃人。也不知道這招奏效了還是怎樣，你突然就扯住我衣領，烏溜雙目滲透著認真，看不出絲毫病意，害我也忍不住屏息緊張起來，以為你終於要向我表露些什麼。

「……有好好照顧我女兒嗎？」
女兒，當然不是五幫我生的。
不知從何時起，五迷上了「養」人偶娃娃，每星期總會花點照料人偶，給它清理軀體、更換衣服什麼的。起初我也沒特別在意，到後來逐漸對這明明沒有生命卻深得你寵愛的小東西產生嫌惡，但為了不讓你發現我骨子裡的陰暗扭曲，只能壓抑那破壞毀滅的衝動。

看著你著緊的模樣，我只能撇開臉不讓你察覺到那苦澀神情，「……有啦，妝沒溶、手腳還在。」儘管那脆弱的人偶腦袋不知有多少次因我的嫉妒心而差點被捏碎。
你露出了個稍微安心的微笑，我心底的苦澀滋味又濃烈了幾分，對於自己的想法更是感到自我嫌惡。

—

把你帶回我們一同合租的房子，你就在我眼前對著被稱作「女兒」的人偶露出癡癡笑意、說了聲「我回來了」，而我就只能裝作若無其事般把你驅趕到床上休息。
「我睡一覺就好，不用管我。」
彷彿猜出我準備去煮粥、找藥，你用棉被包著整個人後如此說著，一如以往地。

為什麼就不願依賴我多一點呢？明明我就在這裡，你卻總是推拒，就算我如何努力，你卻總是巧妙回避，未有一瞬收起倔強、流露軟弱。難道我就算作為朋友，也如此不得你的信賴嗎？就算過了十年、二十年，我們之間的距離為何不見縮短？
面對著你瑟縮床上的後背，我連給你一個擁抱都做不到。

除了苦笑外什麼都做不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