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齊深呼吸，差點，他就變成今晚的笑話。還好敞開的金屬置物櫃門拯救了他。毫無預警的攻擊配上也許是跆拳出身的腿力，要是沒及時抓住門板，不用等他走出這裡，狼狽撞上水泥牆的監視器畫面絕對置頂俱樂部內部社團的動態消息。

「你有事嗎外國朋友？」沒有心情國民外交，何齊起手式就是一句嘲諷，擋住通道的單眼皮男子聞言皺眉「뭐」了一聲，不悅的語氣八成誤解何齊想挑戰他。何齊頓悟，甚麼叫欠虐？這就是欠虐，心底那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佛心統統省下了，「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對方不明所以，雙手握拳，轉成警戒的步伐，何齊瞇起黑色眼睛，單手撐著鐵櫃卻只是彎下身，從緩慢移動的視域估測你我距離中的死角，彎腰拾起地上拳套不過是個幌子，起身的瞬間，右腳側旋回送一記凶狠的招呼。

預測實現，靈活狠辣的肘部直接格檔他的攻擊，何齊重心一轉，堅硬的左膝才是主攻，一擊即中。所以他總說封閉空間才是他的最愛。
對方避無可避，苦苦吞下結實的蹴擊。何齊蹲在蜷縮在地抱緊腹部悶哼的傢伙旁邊——師從的泰拳老教練有口皆碑，傷害值妥妥的，看著那張白皙的臉皺成包子，他沒想到對方戰意高昂卻這麼不耐打，原本一串連擊的華麗套式就這樣平淡結束。

「개새끼……」「還想被揍？」
虛弱與不滿的迥異聲線重疊在一起。所幸何齊最近常和在日本酒專認識的韓國人Kakao Talk聯繫，用聽力習得的幾句髒話說來琅琅上口，他面無表情以韓文告知地上傷患想做壞事最好到B1拳台，以及救命護理站的大略方位，邊說邊戴上新的黑色拳套，無視擦破的關節張闔手掌調整大小。

何齊不好奇是誰讓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進來，但如果有機會他會勸勸對方，在這裡，沒教好放出來咬人很容易升級成社會案件。
陪練的友人還在練習室等他，反射性抬頭看看掛鐘，當完壞人當好人，自覺仁至義盡他不再多言，起身大步跨過那具維持蝦狀平復呼吸的身軀。
離去前還是聽見了模糊得幾乎不可辨認的「고마워」。

小孩子啊。
他的嘴角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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