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俱利到底是在鬧什麼脾氣啊......」有些頭痛,也有些無奈,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避不見面,自己想破頭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怎麼了。
認命的起身,去廚房內繞了圈端著兩人份的點心,思考著這天氣對方應該是選一處僻靜的簷廊待著,就這麼邁步在宅內自己所知道的地方尋去等人。
今天一如往常地未回至房內,儘管出陣歸來滿身是血、汗與雨水,但也僅是將待洗衣物隨意一丟,拿起乾淨的衣服便去沖澡,除此之外再無回房,就連佩刀也隨身攜帶,晚膳也僅是填飽肚子便快閃離開,連對上那人的眼也不願。
在鬧著彆扭吧,分明是光忠先挑起紛端,卻像什麼也不知道,繼續與本丸內其他人相談甚歡。
或許早就知道了,光忠本就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對他的誤解也僅是自己的猜測。
幾日來擾煩的心情著實令戰力下降,身上不免多了些傷,卻一點也不想包紮,只是修補與自己魂繫著的佩刀,便徹底阻斷與他人會面的機會。
一周了。
燦金的雙眼仰望著自己一周來休憩的場所,那僅有自己,與光忠知曉的地方。
然而在那裡等著的,是意想不到的身影。
「……」別開視線,卻沒再逃離,靜靜的沉默著,要等對方自己開口。
「終於肯見我了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將身旁盛放著對方甜品的托盤朝人推了過去,冰塊撞擊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水羊羹和毛豆糰子喔,中午做好的呢。」勾起一貫的微笑,在將托盤推去後便收回手倚在膝蓋上支撐著下顎。
燦金單眸靜靜的看著對方,掃視了一會而後蹙起眉。
又是一身傷,人也就這麼視而不見的放任著不去手入室包紮,無聲嘆息思索著究竟是該先向對方說哪件事。
「吶、小俱利,到底怎麼了?」
沉寂了一會後,決定還是先將那梗在心裡的疑惑給弄清。
「先問問你自己跟那傢伙做了些什麼。」
雖然仍悶著,但已沒了氣,出口的話語甚至是有些顫抖。
明知這樣會傷害他,明明知道。
「你這傢伙……又想一聲不響地離開到其他人身邊去,怎樣都與我無關。」
緊握的拳頭失了力氣,洩氣的低下頭。
我知道的。這份力量根本不足以保護眼前如此強大的燭台切光忠。
比自己還要強大、還要更加閃耀、更加奪目的,燭台切光忠。
心中發的悶已然擴散至內心的其他陰暗處,一切起因於猜忌,同時也對自己的猜忌感到羞恥,而將本該散在自己身上的怨逕自加諸在光忠身上。
「……你喜歡宗三左文字那傢伙的話就去,我管不著。」
張口開合著似想說些什麼,卻無法完整的組織出一句完整個語言。這幾天自己猜想過任何可能的原因,卻獨獨不曾想過這方面。
大俱利伽羅究竟是怎麼想的會連結到自己與宗三,已經不想去探究了。
「......你什麼時候、聽到我說又要離開的,嗯?」無可否認的因為這原因自己心底也升起一股氣,綻開的笑容多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宗三只是幫我做個點心而已呢,小俱利是怎麼看的會以為我跟宗三會是一塊的呢?」一氣到底卻沒停止的跡象再度繼續著。
「我跟宗三、藥研、長谷部在織田時就已經認識了這你應該聽過吧,我說過的。雖然小俱利會吃醋我是很高興,但是莫名其妙的冠我這罪名這我可無法接受喔。」
越說越將心底的不悅抒發出來,毫不掩飾的情緒就這麼發散著,雖然已經極度克制著自己卻沒什麼作用。
「那種眼神,跟挑釁沒兩樣。」抬眸瞪了眼,回憶起那傢伙離開廚房前丟給自己的眼神,那是野獸之鬥中,勝利者的笑容。
滿腹的怨氣本想就這麼發洩出來,但到口的話語又吞了回去,為的是對方為自己的誤會而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嘆出口氣沒再說些反駁的話,落坐在簷廊上將自己的表情埋入雙腿間隱藏住,微弱的吐息著,要平撫這些日來一湧而上的孤獨感。
比起被人碰觸左肩還要更加強烈的,幾乎要將人吞噬掉。
靜靜地聽著光忠的怒意,什麼話也沒說。
看著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的大俱利伽羅,滿腹脾氣瞬間無處發洩,蹙著眉直盯著最後化為濃重的無奈重重嘆出了聲。
「我說啊,下次、你好歹先問出聲,我可沒鐵打的身體能在讓你那樣對待啊......」
憶起當下彷彿要被對方給硬生生折斷手骨、腰骨的感受,臉上又是瞬間暗了些許,還有那件被摧殘過後至今還洗不去黑灰痕跡的白色襯衫,以及身上還殘留著未好全的傷痕。
「小俱利......我知道你是因為孤獨怕了,所以才會有這麼嚴重的不安。不過現在,對你自己有些信心也對人信任些吧......」
低下頭,悄聲低喃,也不知對方是否有聽見。
「不過居然這麼懷疑我,還真傷心啊......」
「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
連忙抬起頭望向那人落寞的神情,能聽見對方的安慰與真心話著實令人有些開心,但也僅是一瞬表露,伸手將那高出自己些許的人攬入懷中,安撫似的輕輕順著灰藍髮頂。
「……抱歉。」輕描淡寫的道歉,包含的卻是滿懷的情感,與不讓對方離開自己的緊擁力道。
縱使早已明白這是遲早會被摧毀的幸福,希望能在陪伴對方更久一些,更長段時日。
而後再度,孤獨一人。
閉上雙眼,仔細思索對方的話語,但這種孤僻的性格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改進的吧。
輕哼幾聲傳達著自己仍舊不滿著,一身的傷與這段間對方避不見面的態度,就算脾氣再好也是會耐受不住。
趁勢調整了姿勢大辣辣將人當作倚靠物躺靠上去,全身重量就這麼交託給對方霸佔著懷裡位置閉上眼。
「嘛、雖然小俱利都道歉了,但是還是改變不了身上一堆被你弄出的傷還沒好的事實,小俱利你要負責喔。」
毫不掩飾地將脾氣如實攤在對方面前,大有著要對方好好賠償自己這幾天以來所受到的心理創傷。
「……」沒有直接的允諾對方,而是默許,靜靜地支撐光忠全身的重量,撫著人溫暖的臉頰與耳邊,彷彿已有一世紀沒有這麼做,如此懷念。
其實自己也知道的,縱使心生不滿而將人拒之門外,卻是格外思念對方的一切,諸多平時無法注意到的關懷舉動。
「我很想你。」
淡淡的話語像是微風撫過,稍加不慎便會溜走,也不知對方是否有聽見,只是低下頭在人望不見的右眼上落下一吻。
悄悄撇了眼,輕柔的一句話細碎的宛若不曾說過,但自己還是清楚地接收到思念的話語。無聲吐了口氣,同樣也是自己心聲的那句話確實地觸動到自己的心底,蹭了蹭就在頰畔的臂膀,近在眼前的龍紋竟也有股想念的感覺。
雖然很想就這麼放過對方,將脾氣一筆勾銷,但憶起房內自己處理了不知幾次的衣物,那股怨還是再度湧了上了。
「......小俱利,我的衣服......」
原是潔白的襯衫整個背部都被廚房爐灶的黑灰給染上宛若暈染水墨般的痕跡,這讓一向注重外表形象的自己完、全無法接受,更不用說後腰處破皮的傷讓自己在這段時間吃了多少苦頭。
「等等吃完點心,我們就去手入室好嗎。你的傷要好好處理之外,也要麻煩小俱利好、好替我上藥了呢。」
「……我造成的傷我來處理,這是當然的。」
收緊手臂將人抱得更牢,想藉此稍微舒緩對方對自己的憤怒。
在心中打定主意,晚點拿那件被自己幾乎要弄得無法可救的白色襯衫去找其他人想些辦法吧,按光忠的個性鐵定十分在意,或許如此可以稍解他的鬱悶。
咬了幾口對方為自己做的毛豆麻糬,偏過頭奪過人的唇,讓甜膩佈滿兩人口中,交纏、享受著因麻糬而帶些黏性的吻。
「在那之前。」翻過身去將人壓在身下,嚥了口唾液潤了潤乾澀的喉,燦金色的雙眼帶了些異樣的情緒。
「唔、」還未從黏膩而甜的吻中回過神,突如其來的話語讓自己瞬間驚嚇出聲。
「欸、欸!?等等小俱利,好、好歹回房!」
推拒肩膀企圖將那股瞬間湧上的壓迫感推離自己,眼底的情緒確實的接受到了,但不管時間抑或地點都不是太過適合的現在,怎麼說都不會答應順從對方。
除去自己沒裸對天地的癖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就算在僻靜的簷廊也難保不會有人經過......。
本想不聽勸阻直接拉扯對方的衣物,但那慌亂與責備的眼神著實讓人感受到光忠一點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情。
再說這個時間,對方默許已是萬幸。
嘆出口氣,將方才稍微扯亂的衣物整理好,端起甜品的盤子,逕自領著人回房,顯然知道對方一定會跟上。
一定會的,就如同以前,總是追趕著對方背影一般。
看著人又再度自顧自的我行我素,吐出口無奈氣息。
說開後就連心情都好上許多,輕輕笑了笑再將周身整理後,隨著對方腳步沿著熟悉的路徑快步跟上。
「小俱利你好歹也等我一下啊。」
兩個人能和好真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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