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瑪士抖了一下肚子,沒能把對方的手晃開,嘗試了幾下便放棄了。
艱難的移動著被壓住的紅色腦袋瓜,「呃。」他權衡片刻,不跳,就是整個舞會間都是被壓住的狀態;跳,有一定機率可以衝去用餐,嗯--
「……你跳女步就可以。」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男孩難得提出了意見。
「不幹,免談。」扯著男孩胸前的小啾啾啪一聲拉長又彈回去,燈油嗤笑,妥善利用自己被對方(不曉得從何時起)畏懼的心理威脅逼迫:「老子我可是犧牲色相扮女裝陪你了──還有,你撐得起我的腰嗎?」
綠松色向下望,大有「我就瞧不起你力氣小」的鄙視意味在。
看著對方比自己還高壯的體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總、總不會是我跳女步吧?穿女裝的是你啊!」
他回過頭來抬高著下巴,但目光才剛跟對方交會,湯瑪士馬上就低下了頭,紅髮整齊的貼平在腦袋瓜上,只敢很小聲地反駁,「撐、撐得起啊,好歹我也是個男人……」不過很明顯不是很想讓對方聽到。
「女裝就不能跳男步了?你的邏輯是死了嗎。」面無表情地說著,燈油以一個實在稱不上是優雅的動作蹲下身子,仰頭對上湯瑪士尷尬的臉。
「不然這樣好了。」他彈指,響亮的聲音引起人注意後才又道:「你現在試試看能不能抱起我?十秒鐘通過的話就讓你跳男步。」彷彿已經做出最大的禮讓般,燈油拍拍裙襬站起來時一副我真善良的模樣,大手揉向對方梳理整齊的髮絲。
對方雖然稱不上特別沉重,但湯瑪士負荷起來還是很有壓力,他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想把對方抱離地面,但對方的腳尖才離開地面不到三秒鐘,湯瑪士就軟軟的鬆開了手臂,把對方放了下來。
「……呼、呼。」他張大著眼睛用力喘氣,甩著發酸的手,「女、女步就女步!」
燈油憐憫的低下頭,他感覺自己的腳離地也不過幾公分,而對方就一副使出全力而氣喘吁吁地摸樣。
舞曲正好結束,拉起使力後滿臉通紅的湯瑪士,燈油趁著人群散去在舞池裡找了個好位置。
「對了,你會舞步吧?」站定後燈油才慢吞吞地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雖然他也不是很在意正統華爾滋怎麼跳就是了。
被對方寬大的手掌拉著走,湯瑪士跟在後頭只能勉勉強強的盯著對方的剪了頭髮的後腦勺看,銀白色的髮絲隨著高跟鞋擺動,熱度從交握的手心漸漸傳到男孩的臉上。
直到對方站好後開口,湯瑪士才回過神來,「還、還可以吧!」
太久沒有跳舞了嗎?他沒意識到自己又游神,只專注在想自己是不是對跳舞類的社交活動有點生疏了。
「女步就跟著男生的步伐前後走就對了,轉圈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總覺得對方的回答不太可靠的燈油多叮嚀了句,抓穩湯瑪士的手順著節拍預備踏出第一步。
「欸,你剛剛有喝酒?」一向擅長舞蹈的燈油顯得游刃有餘,領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湯姆是轉圈同時,他注意到對方面上可疑的紅潤,在踏步晃過一組相擁的紅色與綠色同時開口詢問。
「啊、酒?」他跟著對方的腳步轉圈,視線從鞋跟往上移動,「沒有啊,怎麼這樣問?」熱度還留在臉上,被這麼一問之後,又更緊張了,心臟跳呀跳的,聲音大得湯瑪士幾乎聽不見舞池的音樂。
「我只是、有點怕踩到你而已。」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說,眼珠子又往下溜進了鞋底。
「你臉紅──」簡短回應對方的疑問,燈油低頭湊近了些觀察湯瑪士的臉色,確認沒有酒氣後才悻悻然地扳直身子,跟著三節拍的音樂向前踏步:「好吧,看起來沒事。」
不用擔心等等要扛一個酒醉的小胖子回去,燈油倒是安心了些。
「那個你放心好了,你踩不到的。」黑色的高跟鞋趁著節拍空檔在人腳尖輕踢了腳,像是挑釁著湯瑪士。
紅褐色的眼睛抬起頭來看向對方,「你不用刻意避開,我也不會踩到啦。」
他咕噥著,「我只是有點生疏,不是不會跳!」扣著對方的肩膀,湯瑪士試圖挽回一點自己的臉面,反而沒注意到兩人越貼越緊的身子。
「啊,是喔。」燈油刻意發出惹人厭的顆顆顆笑聲,撇過湯瑪士抓著肩膀的手,他趁著音樂節奏,單隻臂膀攬著人的腰桿子,單腳跨入對方腿間,在下一個瞬間向下彎腰:「這個動作得撐三秒,加油。」
當然,這是燈油唬爛的屁話。
「三、三秒?」湯瑪士瞪大了眼睛,他緊張的抓住燈油的衣襬,用力到差點扯下來,即使對方用手撐住,他還是覺得脊椎彎得快折斷了,「差不多了吧!」腳尖墊得發酸,湯瑪士聲音有點緊繃的問。
燈油的臉貼得比剛才更近了,兩人的身體間也幾乎沒有縫隙,紅褐的眼睛直直的盯向對方的綠,除了呼吸,湯瑪士什麼也聽不見。
他只覺得熱度從對方的手直直衝上臉蛋。
燈油沒有計算時間,只是在節拍感覺差不多時從後扯著雙腳顫抖的人站直身子,「你真的……好重。」僅用單臂支撐住湯瑪士體重的燈油在起身後忍不住抱怨,在音樂的區間甚至忍不住地放開手甩了甩試圖甩去過度用力的酸澀感。
「──胖子,你剛剛真的沒喝酒嗎?」見對方的臉上再次燒起髮絲一般的紅潤,轉圈同時燈油忍不住再次詢問,那紅潤的程度太不正常了。
「還是發燒?」
想起這些天來由學校舉辦的聖誕節活動,眼前這個小肥子被抓出去一起玩的可能性很高,想到這點,燈油難得發揮僅剩的愛心關心友人。
一手挽著人手,一手帶著腰桿子跳舞,沒有空閒手臂他也只好腦袋貼上湯瑪士的額頭測量溫度。
湯瑪士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張越來越靠近的臉,最後貼上了額頭時,他認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臟不是突然停下就會是馬上爆炸,撲通撲通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快。
「太、太近了……」湯瑪士幾乎沒辦法講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反應,像電視上的小女孩兒一樣,緊張兮兮地看著別的男孩。
拜託!湯瑪士大爺可是個爺們!才不會對白色的短髮心動呢!
腦袋瓜往後彎了彎,深深的喘了一口氣,「我沒有喝酒,也沒有發燒!你想太多了!」他皺著臉說,臨時找了個藉口,「可能是現在有點熱吧。」
「才跳幾步就發熱,你也太虛了吧。」既然湯瑪士一直強調自己沒有問題,僅剩最後一點良心耗盡的燈油也就不再多問,他聳聳肩膀,收回向人貼近的頸子,順著音樂的旋律結束最後的舞步。
扔下一句我去抽菸了,在眾人尚未散去前燈油便直接甩了自己滿臉通紅又可憐兮兮的舞伴,擠過幾對男女轉身離開舞廳。
被丟在原地的湯瑪士愣了片刻,伸手抓了抓已經被燈油弄亂的頭髮,這才緩慢的走到用餐區,摸了下漸漸冷卻的臉頰,「一定是因為跳舞太熱了……」他皺著眉喃喃自語。
湊近滿桌的食物,馬上就把剛才的尷尬全丟到了腦後,管他的!先吃要緊!
火車的愛情史還真是無比的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