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確實很想念小時候總是跟前跟後,泉哥泉哥叫的鄰居家孩子,名字叫昴,念來跟卯同音,所以取了諧音總叫他毛毛,很可愛,以前到現在都沒怎麼變,倒是小黑變了很多。
視線從手機上的新聞報導移開,掃向正在床上亂動盡全力弄亂被單的哥哥,和與自己同樣擁有一頭黑髮、個性卻是南轅北轍的陽光少年相處的記憶浮現腦中,因為認識已久,他對少年在一定的程度上也能夠捨棄對外人故有的拘束感,特別是一起掃甜食屋的時候。
「毛……也高一了吧。」思索一下兩人與少年的年齡差,也到了高中的年紀了,明明印象中一直都是小小的孩子。
再一個翻身趴在床沿,面對小黑的位置撐起上半身,「嘻嘻、對啊!想不到吧?毛頭小鬼也長大了。」不過真的毛頭小鬼應該是眼前這個人,跟屁蟲愛哭鬼,小時候毛毛都沒他愛哭。
「之前發短信給他的時候他沒回,好──寂寞啊──」刻意挑高音量拉著長音,語氣卻極其平板,一如現在的自己……無聊的半死。
「他沒回?」疑惑地重複道。除非是必要的電話連繫,他不大有與人互通短信的習慣,經對方一提才想起自己與少年也好一陣子沒有通過話了,在還沒到這間學校任職時是還有見過幾次面沒錯,知道他們兄弟都要來到這裡後還直嚷著也要登記同一間學校。
「大概是忘記了。」看過了高興的要命卻忘記要回覆,或是收到訊息後沒注意寄信人就把訊息刪掉了什麼的……以少年的個性幹出這種事也不讓人意外。
抿「我想也是。」嘴,慵懶的說,「不知道他考試考的怎樣,如果真的能進這裡是再好不過了。」踢踢腳,隨意將被單拉起又踢開,重複著。
嘛、現成的教學模特兒怎麼會不好?而且自己一直都喜歡毛毛大而化之又天真爛漫的個性,笑起來如陽光溫煦,看了就討喜。
大概能猜到在自家哥哥那顆腦袋裡兜轉的是什麼想法,會毫無抗拒地奉陪哥哥興趣的人毛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與自己相比確實是直率爽朗的多,連容易過於顧忌他人觀感的自己都能夠不費力地自少年顯露出的直白態度知曉其心裡在想些什麼,的確是個好相處的好孩子。
……若在認識那孩子時自己還是以前那副黏糊糊的樣子,或許會對少年死黏著哥哥不放感到吃味吧,但他是不會承認就是了。
「再傳個訊息給他吧。」他提議,佯裝繼續使用手機,事時上卻是半垂著眼睫悄悄錄了幾秒床上的兔子胡亂重複奇怪動作的影片。嗯,傳給他吧。
踢累了,重新翻個身又是爽朗的大字躺姿勢,「傳什麼?」也沒注意坐在一旁的人在幹嘛,伸手勾來床邊櫃子上的手機,一個沒拿穩就這樣發生墜樓意外,好端端的S4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跟地板做親密接觸,「啊、」平板的單音節,不會心疼似的把掉落地面的S4刁起來,而它身上本來雪白的機身在被蹂躪許久後也千瘡百孔了。
等待著傳送影片的空檔聽見摔落的聲響,他又抬眼看了看,見對方依然隨便地捏起手機的邊角重新拿回手上,不免皺皺眉頭,「小心點。壞了沒?」不是第一次看對方弄掉手機了,看似纖細的機體倒是異常耐摔,就是多出了幾道刮痕,對方也不去買個皮套。
「沒壞沒壞,耐用的哩!」調皮的吐吐舌頭,晃了晃手中的機子,反正這種東西買就有了,自己比較愛惜的還是另一隻貼滿水鑽、吊著兔娃娃的粉色S4
靈巧的手指鍵入短信,「毛毛什麼時候來給哥看看?哥想死你了^0^」語尾還不忘打上幾個表情,傳送。
確認短信發出後懶懶的爬下床,緩步的靠近一旁的小黑隨後整個人撲上去,全身的重心都往他身上靠,「在──做──什麼──」
傳輸影片的運送帶即將見底,一不留神對方就撲了上來,他反射性伸長持著手機的手不讓對方看見屏幕內容,靠近對方的手則彎起以手肘抵著對方胸口保持距離,「沒做什麼,別突然黏上來!」要是被發現偷拍了影片八成又要嚷嚷了。
喔!這個動作肯定有詐,不用多說什麼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點端倪自己都能察覺出異樣,「騙人!小黑是騙子。」刻意壓低音量及聲線,彷彿有種迴盪幽谷的錯覺,而身體仍然是貼在對方身上,只是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腰際亂擾,不知道以前怕癢怕的要死的他現在吃不吃這招。
「等等,別亂抓……!」雖說怕癢的程度與以前相比已經減少很多,但腰邊仍舊是弱點,何況還不是正好碰到而是存心要搔他癢,隔著衣服搔刮的觸感讓他起了層雞皮疙瘩,狼狽地往後閃躲,反應太大的後果就是失去重心往後倒,後腦叩的一聲重重撞上沙發扶手,手上的手機還彈飛了出去。
「……好痛。」這樣也好,都不怕癢了。
摔到地面的手機大概是觸到了開關而亮起畫面,影片完成傳輸跳出了預覽的視窗,無聲地重複循環播放。
「唔哇──」跟著人一起往後倒而驚呼出聲,自己壓在對方身上沒怎麼碰撞,但他可不一樣,「小黑有沒有怎樣?」忍著笑意左右看看撞的七葷八素的男人有無大礙,而遠方的手機螢幕霎時出現的光亮吸引自己的注意,起身走過幫對方撿起,而螢幕播放的畫面則是……
「小黑──」側過臉,笑的神秘又詭異,嘻嘻嘻的瞇起眼瞼喚了聲。
撐起上半身,他垂著頭揉揉撞到的後腦,疼痛僅有在撞到的一瞬間,畢竟沙發組的扶手外仍有包覆一層柔軟海綿,不至於造成什麼傷害。
聽到對方拉長了語尾的叫喚,他偏過頭看向哥哥,這才注意到對方手裡拿著仍在不斷重複影片的手機,他眨眨眼,難得因為心虛而撇開視線,「傳出去了,來不及了。」對方不同於在外人面前,放鬆而隨便的姿態很有趣,讓毛看看也不錯。
鼓起臉頰撇過頭不再看他,盯著手機不停播放的自己的影像,原來剛剛我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嗎?
漫不經心的走到眼神時不時亂飄的人面前歸還手機,在他接下的那刻兩隻手搭上對方臉頰,毫不留情的左右一拉,「懲罰。」淡淡的說道。
反正自己手機裡面對方的照片、影片不亞於剛剛他拍的這些,更勁爆的都有,小時候到現在可累積了不少。
所以自己當然不會因為這段無關緊要的小影片真的發脾氣,雖然自己不會在毛毛面前這麼隨性,但毛毛不是外人,被他知道也無傷大雅,反倒是愛面子的小黑,如果被知道會說夢話不知道又要出現怎麼豐富的表情。
想了想拿過手機,輕觸螢幕幾下顯示出一則影片,內容是在晚上睡覺時大約呢喃了5來分鐘甜食夢話的小黑,嘴角還掛著一道口水,甜食嘛、舉凡甜甜圈、冰淇淋、可莉餅、棉花糖,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樣樣都來。
反正也是自己理虧在先,捏臉頰的懲罰從小到大都沒變過,明明已經是大人了。他揉著還殘留著被拉扯觸感的臉頰,疑惑地看著對方拿出自己的手機劃動,而後遞到自己眼前。
是一段影片,他看著螢幕裡熟睡的自己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困惑這人為何不睡覺還拍一些有的沒的,直到影片中的自己模模糊糊地開始說起夢話--
「你什麼時候拍的!不睡覺拍這什麼東西!」他大叫,整張臉因為羞恥脹的通紅,連長耳耳根都炸了一小撮毛,他伸手想搶過對方手裡的手機刪除這個丟臉的記錄。
「沒辦法啊──有人夢話說的太大聲怎麼睡?」右眉一挑壞笑道,早知道對方會搶自己手機,又怎麼會乖乖給他搶呢?
迅速的把手機藏到背後,對方的手伸哪邊自己就往反方向閃躲,攻防戰就此展開,自己則好整以暇的躲躲藏藏,嘴裡不停唸著,「要不要傳給毛毛呢?還是傳到學校的教師群組好了,小黑這麼可愛讓大家知道一定很──有──趣──」
「前面明明沒在說夢話!」他可是有注意到說夢話前約一分半的空檔的,然而這樣自己吼出來後好像反而羞恥到了自己,他臉色難看地頓了頓,搶手機的動作停止了一瞬間,或許是太激動,光是這樣一來一往就讓他莫名地覺得有些喘,「你要是傳了,我就、就……!」話說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籌碼可以用來要脅這人,他整隻兔子都洩氣了。
刻意模仿對方現在的樣子,還有語氣,「就、就……就怎樣?」隨後哈哈大笑,自己當然也知道不能逗的太過火所以見好就收,「不會傳啦,才不給別人看呢!」將影片關掉收起手機,想了想安撫眼下這個大孩子的辦法後說,「別惱了,哥帶你去吃冰淇淋,又有新的水果聖代了喔──」揉揉對方漲紅的臉後拍拍他的頭,揉亂的頭髮跟炸毛的耳朵讓眼前的男人有些狼狽,但這樣的反差正是自己對逗他愛不釋手的原因。
對方說了不會就是不會,他才會意過來剛才又是被逗了,好像面對哥哥他就很難保持平時對外的冷靜,難堪地又別開了眼,對方視若無睹地說著討好的話,向是對待孩子一樣的輕柔觸碰讓他沒骨氣地失了脾氣,總是挑自己的弱點鑽這點實在是太過分了……但他直到目前都還沒有辦法抗拒這種利誘。
回過頭正眼對著那張朝自己勾著嘴角的臉蛋,他把自己的彆扭以整理一下亂翹的黑髮掩飾過去,「我要大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