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把教材、一些參考書籍收拾好,捧在手裡離開了教室。除了自己,學生們亦急不及待地衝出去,在走廊上追逐著。
慢慢地移動的自己,彷彿不存在於這個空間似的,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碰』的一聲,便有學生從背後撞上來,手裡的書散落一地。「對不起!!對不起!!」學生連聲道歉後便落跑似的走了。
「啊、都說了要小心……」有些頭疼的看著那群學生,雖然有幾個見到言牧而稍微收歛,但不遠處的吵雜聲,意外還是發生了。趕緊往那裏走過去,發現是一名手上拿著書的男子被撞了,看那樣子,應該是老師?「真是,小心點!」朝著落跑的學生說道。「啊、書都掉了,請問你沒事吧?」蹲下身,幫忙撿起書籍。
聞言,抬起頭來,是一名露出既溫暖又和藹可親的笑容的人。輕輕地搖搖頭,便俯下身一同撿起地上的東西。「謝,」輕聲地向對方道謝。從對方手上接過自己的書籍後便打算舉步離開。
幫助對方把書給撿起來,他好像都是面無表情的,不知道是不是哪裡受傷了?看到他準備離開,趕緊站起身子又跑到對方面前。「請問剛剛有哪裡受傷嗎?我看那群學生撞得不小力……」對方不怎麼說話還以為他是受傷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的,就好像剛入學那天,與人產生碰撞後被追上來。「大概沒有。」雖然自己滿瘦弱的,不過也不至於被撞了一下便會受傷。「謝謝關心。」
本來想要離開,可是看到對方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捧起書本,踏在原地。
「嗯?大概?」對這句話有些產生反應,這麼一說……還是有什麼地方受傷嗎?「啊、不會,最近的學生真的很頑皮呢。」雖然有活力是件好事。「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新來的教官,我是言牧,是阿拉伯馬。」微笑得向對方介紹道。
本來真的認為自己沒有受傷,直至膝蓋傳來的痛楚清晰地傳到腦裡。「呃……」低頭望向痛處,淺杏色的褲管染上了些紅色。搖搖頭,便把目光轉向與自已對話的人:「陸悠、英語老師、上戶蛛。你好。」然後向對方微微地點了點頭請安。
「原來是英語老師,你好!。」開心的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卻看到人不斷的望向褲管--這時才發現那裡染上了些不尋常的色彩。「流血了嗎?會很痛嗎?我帶你去保健室!」慌了起來,小心不弄痛對方的將他扶著。
說不痛是騙人的,卻又不是真的痛得腳快要斷了那樣。不過既然對方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恭敬不如從命,便倚靠著對方一拐一拐的走到保健室裡。
「謝謝教官。」到了保健室裡,一邊向對方道謝一邊走到椅子那邊坐下來。環視四周,保健室裡除了自己跟對方之外,空無一人。
「小心點⋯⋯」一路上注意人的情況,都已經流血了肯定很痛。「不好意思?」將人扶到一旁坐下,環顧四周,老師不在嗎?但這裡他也是第一次來。「糟糕,是去上課了嗎?」
「不知道。」聳了聳肩,自己也是首次進入保健室裡,因此就連保健室老師是圓是扁的也不知道,更不用說他到底何時要上課,何時會留在保健室裡。
「還是回去吧……」與其無了期地等待對方,倒不如回到房間裡休息,等待傷口自然癒合。
「傷腦筋……」四處在看了一下,發現可以包紮的東西在一旁架子上,又聽到老師的回應,口氣強硬的回應:「不行,傷口不清理會很嚴重的。」看到桌上有紙張和筆,先在上頭寫了些表示借用東西和歉意,然後走去架子上拿起OK繃和碘酒來到對方眼前跪下。「啊、能麻煩老師把褲管捲起來嗎?」
被對方突然變得強硬的口吻嚇倒了一下,只好乖乖地坐在原來的位置,視線則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而移動著。
直至對方拿著急救用品走到自己面對才回過神來,並得知對方想做的事。「呃……抱歉又麻煩到教官。」話畢,俯下身子將褲管捲起來,傷口比想像中更要嚴重,沒料到只是被學生撞到了一下,如此具有傷害性。
「不會,還是要先把傷口處理好才行。」
沒想到對方是老師剛剛還用了那口氣,不過本人目前也沒查覺。見到對方拉起褲管的傷口,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傷口有些大,而且還在流著血,重新起身拿了衛生紙沾了點水,輕輕在傷口周圍先擦拭血跡。「老師,會痛嗎?還可以吧?」
雖然對方的動作十分溫柔,不過有外來物刺激傷口還是會痛的。咬緊牙關,逞強輕輕地搖搖頭:「不痛。」
這倒是讓自己想起了小時候,總是被欺負,或是不小心跌倒,那時候哥哥也會溫柔地幫自己處理傷口,更會哄自己。
「等等就好了,再忍忍。」說完全不會痛肯定是騙人的,這種傷口自己也無法忽視。看來真的要再好好宣導一下,否則這種事多發生幾次都不好。「接下來要擦碘酒,我會盡量輕一點的。」見對方點了點頭,便沾了些在棉花棒上,用幾乎沒出力的力道在傷口上輕輕的塗著。
失明人士的聽覺、觸覺、嗅覺等等也會較為靈敏,同樣道理,要是沒看著,消毒傷口的痛楚就會更強烈。低頭看著那個淺藍色的頭頂以及體貼的動作,差點衝口以出喊了一聲「哥哥」。
「抱歉,為教官添麻煩了……」
「呼……」最後一步將OK繃小心翼翼的給貼上傷口,沒有意識到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聽到人的聲音才抬起頭笑得燦爛的看著他。「沒事,老師沒事就好。老師接下來要去哪?我幫你拿東西過去吧?」
「回宿舍。」身邊夜行動物的自己平日一下課便會回到房間裡睡覺,今天已經因為受傷了而耽誤了很久,自己早已睡意濃濃。
把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撐起自己來,拿著了教材和書本一拐一拐地向前走,「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
「這樣嘛,欸,等等!」看著人有些勉強的撐起來,還拿了那些看起來並不輕的書準備離去,趕緊站起身子,跑到人的身邊將東西接到自己手裡。「還是別太勉強比較好,宿舍的話我也順路,老師不介意的話,我揹你回去吧?」
「這樣不太好……」有點猶豫地看著對方,明明走過來時還好,但處理過傷口後卻比剛才還要痛,走回去的確很吃力,只是自己並不好意思再麻煩對方。
然而對方堅定不移的眼神令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只好倚靠著對方讓對方揹起自己。
幸好對方答應了,不然言牧實在不太放心。正好也是上課時間,這樣陸悠老師也不會感到尷尬了吧?一路上對方沒怎麼說話,認為他就跟自己剛認識一樣是寡言而已,他也沒開口,就這樣揹著對方來到了宿舍前。「老師?你是幾號房?」接連問了幾聲,發現對方都沒回應。「嗯?」稍稍回頭,發現他閉起了雙眼,似乎是睡著了。
「太累了嗎?幸好有揹他回來。」不然對體力負荷恐怕會更大吧?但是也不知道老師住幾號房……正在想是不是要叫醒他,就聽到了有東西掉落至地上的聲音。鑰匙?正好!這樣就可以不用吵醒老師了。小心的彎下身撿起鑰匙,然後按照上頭的號碼來到了房門前。『喀嚓』打開了門,「打擾了……」小聲的說道,然後找到床的位置將他放到了床上。
倚靠著教官的背,情境跟小時候的自己以及兄長一模一樣,那種安心感讓自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沿途自己也沒有醒過來,直到回到房間裡,隱約地感覺到自己被對方放下來。溫暖的觸感突然消失了,不禁讓自己覺得有點空虛,「……哥哥?」說起夢話來。
「唔?」正在幫人蓋被子,突然聽到人輕聲的喊了這麼一句。啊……這樣也讓他想到了自己弟弟呢。輕笑了聲,然後幫人把被子蓋好。「請好好休息。」把鑰匙放到一旁的桌上,寫了張紙條,然後離開房間,把大門給關上。「呼哈~先回去宿舍一下好了。」伸了個懶腰,然後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嗯……」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聽到對方的話,矇矇矓矓地應了一聲,漸漸走進夢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