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歐.洲大小狀況不斷，連向來經常變成閒聊大會的意識體會議都不免染上淡淡火藥味。
好在大家顯然有志一同希望和平時代能延續久一點，終於平安收場，各自去煩惱該如何針對決議事項與家裡人溝通了。

換句話說，現在正是發揮國際會議附加價值的時機……認真開會完偷閒一下不過分吧！

回房間放下文件，脫掉外套領帶，拿起特地帶來的東西直奔路德房門前

安置敘.利.亞難民的人數遠遠落後於預期，我國的行政效率在會議中受到強烈質疑。但是嚴冬即將來臨，很難找到夠大又有足夠的暖氣設備的安置地點。另一個問題是國內缺乏會講阿.拉.伯語的社工以及德文教師，來協助難民安頓並學習德語融入社會。

雖然民間自發性地編纂難民指南提供基本的食衣住行訊息，這樣的幫助畢竟不夠全面。

看報告的思緒被一陣敲門聲打斷，起身應門。
「是誰？」

「是我！」喜悅回應，下一秒卻因為對方手上的厚重紙頁而皺起眉頭，「咦，路德還在看資料？太工作狂了……你和菊都是！」

「因為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打開門露出菲利傻笑的臉，但是他看到我手中的報告臉馬上垮下來。「找我有事？」側身讓他進房間。對了，度假後幾乎沒有時間私下見面，每次匆匆離開會議都會瞥見菲利失望的表情，讓我有點愧疚。

呃，其實我也不用感到愧疚。

「有！這個，」再次樂呵呵了起來，遞出手中小冊，「上次渡假的照片和畫，終於印好了。」說著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然後來找你玩－－之前菊送我一個東西……」

摸過小冊中馬里諾夫婦的照片，阿福的照片，我和菲利的合照，菲利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拍我的照片，還有把我畫進去的風景畫，度假的美好回憶再次湧現。

「你不用花時間做這些，應該以你國內的事優先。」菲利期待的看我，我輕咳一聲。

路德十分專注地翻看本子，最後雖然沒有直接給予正面回應，眼神中那一絲難為情也暴露了他的心緒。
「那只是掃描和輸出而已……」無辜反駁，沒影響到總算搭上話的好心情，「現代科技很方便啊。Ve。」

「謝謝。」我應該要說，做的很好我很喜歡，但是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沈默幾秒擠出一句：「還有什麼事嗎？」

糟糕，會不會聽起來像在趕人？

「－－當然還有！」已經拆開紙盒，拿出不久前收到的小巧虛擬魚缸操作起來，「菊說這是他們家的新玩具！」

「這是什麼？」菲利把手機朝下放在一個透明空盒上方，便開始在小卡上塗塗抹抹。

「聽說是能把圖畫變成魚的水族箱……」忙著在紙卡上作畫，然後對準相機鏡頭。「咦……是這樣做嗎？怎麼會沒讀出來……」

「啊，有了！」讓開位子，讓對方能看清楚，「你看！」

一隻色彩斑斕的魚兒落入水中歡快的游動。這算是擴增實境的應用吧，但是養虛擬的魚做什麼？

路德反應好平淡，不像剛才翻相本時看起來滿開心的。
看看水族箱，單獨一條魚好像有點寂寞，多畫幾條效果應該會更好？

回想菊當初視訊示範時都畫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也就是說未必要畫中規中矩的魚……。咬著筆桿思考，過了片刻才再次下筆。

菲利又開始動筆，好幾條魚紛紛落入水族箱中，但是看起來不像任何我在魚類圖鑒看過的魚。
「這是？」

「呼哼……」對作品感到得意，揚起惡作劇的笑容，「猜猜看，你一定認識牠們」

其中一條魚慢慢地，幾乎是拘謹的游向角落，我遲疑地說：「這是以本田為藍本？」

「好聰明！不愧是路德－－」歡呼，眨著眼睛望向對方，「那剩下應該很好猜了。」

另一隻魚一刻也閒不下來般四處遊動接近其他的魚，加上看起來像笑瞇的眼睛...
「這是你？」

「嗯！」指著魚兒吃吃笑道，「你看，有船夫帽。」

船夫帽和藍白條紋都是威尼斯的特色，不過能讓人一眼認出來的還是魚本身的氣質。這麼說，最後一條用僵硬的動作直線游動，藍色眼睛的魚不就是...
「......是我嗎？」

「沒錯！是路德魚，」說著，突然有點沒把握地問，「你覺得像嗎…？」

原來我在菲利眼中的形象是這樣啊。心情複雜的看著那條只差沒踢起正步的魚，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隨後覺得好像太敷衍，連忙補充：「既然我認的出來，就表示很像。」

「咩嘿。」接受了對方的回答，瞇起眼睛

「來拍張照片傳給菊看……」
伸手往平常放手機的位置摸索，摸了個空之後困惑張望才恍然大悟，「……我忘記，手機正在養魚了、」抬頭向路德求助，不好意思地搔頭咧嘴

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傳給菲利，忍不住多看幾眼那條代表我的魚。

聽到通訊軟體的提示音。可是如果要轉傳給菊，就得把手機從魚缸上拿起來了。
「Ve、嗚咩……」手定在空中猶豫著，再次對路德投以求救的眼神

「怎麼了？你不是要傳給菊？」他的手在手機上方停格，然後抬頭看我。
虛擬魚在『水缸』中悠遊，菲利的眼神越發可憐兮兮。

……………
是因為拿起手機魚就會消失嗎？不過是擴增實境，再畫就可以了。雖然心中這樣想，還是嘆口氣說：「我幫你傳給菊，你要跟他說什麼？」

眼睛一亮，語氣也像小朋友似的雀躍起來：「幫我跟他說我們在玩他送的水族箱！Danke!」

菲利擠到我身邊看我傳短訊，我突然覺得有點...熱。
幾分鐘後菊就回覆了，長長的訊息大意是感謝我們不嫌棄他家的產品，以及希望看看魚缸內只有戴帽子的魚和藍眼的魚。

好奇怪的要求。

「……咦、」
一怔。突然可以想像菊眼中燃起了莫名的熊熊火焰，和伊莎小姐或小灣很像的……那種。

就算他打死不承認，也實在太明顯了！根本一看就知道……！

「……好啊。」暗暗覺得被八卦了，裝作沒事其實有點難為情。鼓著腮幫子低頭照著友人的指定重新掃描圖卡，水族箱裡變成了兩魚世界。

拍照傳給菊，他又要求能否錄一段影片，似乎很喜歡。
看兩隻虛擬魚在水族箱中游來游去互相追逐好像沒什麼意義，不過過了一段時間居然也覺得有點放鬆。菊家的人確實很擅長做一些出人意料的小東西。

在路德旁邊放輕動作坐下，以免他正在錄的影片晃到。
他錄影完後繼續看著水族箱，臉上表情逐漸變得柔和，反倒是自己看著那兩條靠得太近的魚就默默想歪了。

奇怪……這個玩具的程式有做到那麼精細嗎？緊閉著嘴在心裡困惑。

不知道看了多久，我回神對幾乎整個人貼著我手臂的菲利說：「我們...不是要和其他人吃晚餐？你換件衣服，我們一起去吧。」

「啊、嗯。」彼此都僵了一下並且拉開距離。反應過來後笑了笑，接話緩和有一點點尷尬的氣氛，「咩嘿。好－－！」

「對了，路德有帶我上次送的那件嗎？」一臉好奇加上期待，「沒有的話，改天到你那邊想看你穿！」

「沒有帶，下次會記得。」侷促了一下，回答。
送菲利到門口，又坐下來看一下那段兩隻魚並肩游動的影片。

這兩隻魚，是按照我跟菲利的形象去畫的...
我揮掉腦中突然出現奇怪想法，關掉影片拿起外套。只是程式而已，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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