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完全都在虛度光陰。
除了上課以外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山崎抱著棉被從被窩裡鑽出來,馬上被窗外灑下來的、像金箔那樣的晨光刺得瞇起眼睛。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聽到了摩耶用平穩的語氣和他報時的句子。
「大介,振作點了嗎?」
「嗯。」
他根本沒和這裡的任何一位說明自己的狀況。
卻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呢。
那天他明明什麼話都沒表明清楚,卻被猜中心思,還被拒絕,當下的感覺簡直像是胃袋裡被塞滿了石塊一樣,冰冷又難以消化。
隔天醒來還勉強去赴了搭檔的約,在有不熟的人在場的情況下,讓他因為答應必須誠實卻又不想明說,感到煩躁而有些遷怒對方,回頭想想覺得不太妥當,卻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才好。
早知道就別去了,這麼想著。
「根本是我自己的問題……」
跟別人無關,是自己的問題。
「糟透了。」他拿手摀著眼睛,卻讓他覺得這只是在逃避現實。
「你還會去嗎?」
就在山崎沉浸在這種自我厭惡個沒完的情緒裡不可自拔的同時,摩耶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杯茶遞了過來。
「哪裡?」
「讓大介每次去都會帶回梔子花氣味的地方。」
摩耶把熱茶送到山崎的手中,很難得的彎著眼睛笑了。
「雖然現在梔子花都已經不開了。」
山崎看著杯子裡冒出的熱氣,沒有再說話。
「大介認為不去比較好嗎?」摩耶繞過山崎,拿了一把梳子過來把山崎睡亂的頭髮梳攏,然後整齊的幫他紮成比較有精神的馬尾。「梔子花不開之後,去那裡也沒有意義了,是嗎?」
「不。」山崎收緊握著茶杯的手指,熱茶的溫度慢慢讓原先冰冷的手指溫暖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去。」不可能把一切都否定掉的。「我會去。」
「那就去吧。」
摩耶說完,滿意的欣賞自己替主人打好的結。
「這樣有精神多了。」
山崎出門的時候,在路上巧遇了看起來有些困惑的前輩,一看到山崎的臉就馬上有精神了一些。
「啊,山崎啊,你來得正好。」
「渡邊前輩?」看到前輩對他招手,他疑惑的靠了過去。
渡邊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用陰晴不定的表情盯著他好一會。
「山崎,你去哪裡認識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性?」一面說著一面把一個小小的、繡工精緻的小布囊交給山崎。「而且他感覺知道我認識你。」
「前輩在哪裡遇到的?」山崎不敢置信,但還是把小布囊收了起來。
「街上啊,我剛才被黑澤那個怪胎叫去買奇怪的東西,就被那個小姐拍了肩膀,要我把這東西給你。」
「是穿著高砂那邊的服裝,頭髮很短的女性嗎?」
「是啊,你果然認識,不過你小心點好,雖然感覺不是什麼壞東西,可是裡面有像是咒術的反應。」渡邊指了指山崎收下的小布囊,然後對他擺了手。「既然你知道是誰就算了,我先回去了,黑澤那個怪胎還在等我。」
「我知道了,謝謝您。」
山崎打開了小布囊,裡頭是一個雕刻得非常率性的鯉魚形狀的玉片,鮮活的雕出了形狀,卻沒有仔細琢磨,讓這條鯉魚反映出製造者的個性,並不難看。
裡頭藏了一張字條,打開來一看發現字條上面寫了幾行字──
我的故鄉有一句是這麼說的:「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意思就是,你給了我這麼好的禮物,我想不給你回禮,就顯得我是個粗俗的外地人了,山崎先生不嫌棄的話,收下這隻鯉,在我的故鄉,鯉發音類似利,也許能給你帶來什麼好運氣吧。
山崎收下布囊,哭笑不得,但也無可奈何。
想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回去寢室裡大笑了出來。
這位外地來的女性,似乎忘了,在這個國家使用的語言之中,鯉這個字音同戀愛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