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髮擦乾之後，柳燕用頭髮將頭上的傷口遮擋住，接著便來到了大廳，打開了大門之後便走去取了一壺酒，柳燕隨意的找一桌落座，逕自的倒著酒自己飲著。
完全忽略了身上有傷不能飲酒的事情。

「喔、今兒個也有開嗎？」夜晚為外甥買些點心吃食，打算明兒個就讓這兩個小毛頭帶回家，也算是自己身為舅舅的一點小心意，經過夜春樓看見大門開著裏頭也有些燈光，記起前日掌櫃貼出公休的日期，有些矛盾，便在門口張望著。

「嗯？辰思曜大人、夜安？」獨自喝酒喝了一陣之後才將視線看向大門，卻看見了在門口張望的辰思曜，柳燕勾起唇角露出了微笑，一手拿著酒杯輕搖晃著裡頭的酒，笑著對辰思曜打著招呼。
「可以進來的喔？」接著笑著補上這句話，語畢柳燕便將酒杯中的酒飲盡。

「是嗎...，那麼就不客氣了。」微笑信步走入樓中，抬手示意自己手上提著些小點心，「剛好手中有些小點心，柳燕願意一同分享嗎？雖然都是些小孩子喜歡的。」進門，一陣酒氣飄來，『嗯、是柳燕在飲酒嗎？』環顧有些冷清的大廳，看來酒氣便是自柳燕之處而出了。

「當然願意，大人要喝茶對嗎？」看見辰思曜手上拿著的點心，接著聽見辰思曜的話，柳燕笑著點點頭之後便起身去準備了一壺熱茶回來放到桌上，並斟了一杯熱茶之後遞給辰思曜。
接著又在自己的酒杯裡斟滿酒之後繼續喝著。

入座，接過柳燕拿來的熱茶，輕啜一口便放下瓷杯，側著頭凝著柳燕。總覺得柳燕今天說起話來感覺有些不同，是因喝了點酒嗎？不過大概不只是喝了點酒，從對方一飲而盡的乾杯氣勢和撲鼻的酒氣，不知道該有多少黃湯下肚，喝得如此急切，不是遇上大喜事，便是傷心事了。眼底思緒流轉，卻又不該如何說出口，怕是說錯一句話惹人生氣、苦惱便不好了。
只是靜靜將桂花糕、綠豆糕、棗泥山藥糕點心包紙攤開。

「大人這是要帶回去給家人吃的？」看著辰思曜解開包紙之後露出的點心，柳燕放下酒杯歪頭笑著詢問道，但是雖然放下了酒杯，卻有些心不在焉的輕搖晃著酒杯。

凝著柳燕臉龐一陣，笑容不若以往溫和，倒有些寂涼失意，酒杯又拿在手中晃著，也許真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吧。「買了比較多，遇上誰喜歡也能一同分享。」斟酌著該如何回答柳燕的詢問，也間接承認了糕點原本是帶回去店鋪給家人。

「明白，不過大人不先帶回去給家人吃嗎？不然被柳燕先吃完了可不好呢？」聽著辰思曜的話點點頭，接著又笑了笑對著辰思曜道著，語畢柳燕又再次將酒飲盡，又再次斟了酒之後將酒杯拿在手中搖晃。

「無妨，明日再買小毛頭們興許還開心能在集市晃上一圈玩呢。」搖搖頭，笑著抬手作請用手勢，「倒是柳燕，飲酒如此猛烈，怕是有些傷身，明日晨起宿醉很難受的。」輕輕將也不知是第幾壺地酒壺拉向自己，有些不情願讓柳燕再飲。

「那多謝大人。」笑了笑點點頭道謝著，但是柳燕卻沒伸手拿糕點，而是再次將酒飲盡，正想再次倒酒卻見酒壺被辰思曜拉走，下意識的皺了下眉但是很快的又笑了笑。
「無妨，那就難受吧？反正再如何痛苦也不會大過於心痛。」笑著輕聲呢喃著，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笑容和語氣卻帶著自嘲。

「不吃些東西？比較不傷胃。」看柳燕動也沒動桌上甜點，有些蹙眉，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好在自己將酒壺拉來，否則看這將酒當水的飲法，不僅傷身又可惜了夜春樓的佳釀。
「如果已然心痛，何苦傷身？」輕輕拿過柳燕手中把玩的酒杯，召來小廝取來些已然融水的蜂蜜，斟上熱茶沖淡，放回柳燕面前，有些擔憂。

「……柳燕沒什麼胃口，抱歉。」聽著辰思曜的話語，雖然近乎整日沒有進食，但柳燕卻毫無任何胃口碰那些糕點，明明剛剛說願意與對方分享糕點，但是卻著實沒有任何胃口動糕點。
「反正在乎的人都不要柳燕了，而且早就傷身，再傷又有何妨？」只是笑著回應著辰思曜的話語，看著辰思曜放置自己面前的蜂蜜茶，柳燕卻沒有伸手拿取。

「......。」聽到柳燕的婉拒，並不在意，只是將糕點分了一小部份另外包起交與小廝囑咐拿回柳燕房裡，另要求拿來些生薑片置於桌上。
搖搖頭，把給外甥的份收好放回隨身布包當中，苦笑起身。「隨柳燕心意便好，以後只好試試看不在乎柳燕了。」

「啊……那個……對不起……柳燕並不是……」注意到了辰思曜的苦笑，又聽見辰思曜的話語，柳燕不由得感到有些慌張的抓住辰思曜的衣角道歉，但是卻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最後只好咬著唇垂下頭。

低頭看了看有些被抓皺的衣角，又瞧瞧喪氣到極點的柳燕，這樣子在哪見過吧，馬上就想起前些年多多和滿滿兩兄妹吵架，自己調停不成有些負氣想離去，兩個小外甥也是這樣抓住自己，當時自己也就這樣心軟了，之後如何便也不記得。
就這樣讓柳燕拽著衣角，沒再離去，摸摸柳燕的烏黑青絲，柔聲安慰對方，「其實不用道歉，今天應該是遇到些不順心的事吧，嗯？」，沒有詢問對方發生什麼，只是就順著對方情緒來解讀。

「嗚！」辰思曜撫摸自己頭髮的手剛巧觸碰到自己用頭髮掩蓋的傷口，柳燕頓時因為痛楚而縮了下身子。
「……或許比不順心嚴重些……？」然後才小聲的回應著辰思曜的問題，不由得苦笑了下。

「嗯？」思量著自己手勁應該放的極輕，怎麼柳燕像是吃痛一樣往後縮，有些擔心的蹲下身，仰視著柳燕因酒氣和情緒波動而桃紅的面容，自然也瞧見剛剛自己一時不察誤觸的傷口。
輕撩開柳燕細長烏黑的前髮，一道深紅口子就在額上，雖然傷口已然凝固止血但看的也是怵目驚心，這傷口大概跟今晚反常的柳燕脫不了關係吧，蹙起眉心疼地檢視傷口，輕嘆著。「的確很嚴重，傷口很深呢。」不只是人，心也是罷。

「咦？大人別……！」被辰思曜撩開遮住傷口的髮，柳燕原先慌張的想要阻止辰思曜的動作，但是看見辰思曜蹙眉和說出的話語，知道辰思曜已經清楚看見了傷口，只好咬咬唇低下頭望旁，不知道是否該將今日的事告訴辰思曜，但是在大廳說的話或許會被其他來到大廳的佳人聽到，柳燕顯得有些猶豫與不知所措。

「都傷成這樣，還要我別什麼...。」放下手，將柳燕前髮輕覆回去，凝著對方眼神閃躲以及不知所措，當是柳燕不願自己知曉傷口原因，只是忍不住嘆氣，「前日才希望柳燕別撓花臉頰，結果今日便是額頭磕破了口子...。」語帶心疼。實在不能理解沒來由怎麼好端端柳燕額頭就出現了傷口，還如此神傷，然而又猶豫著該不該詢問，只能問著傷勢處理，「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張了張口，卻又將原本響說出的話嚥回腹中，最後柳燕僅是微微點頭回答辰思曜最後的詢問。
「時候不早了，大人還有家人在等待您吧？如果大人想繼續詢問……明日營業時柳燕再告訴大人？」想起辰思曜似乎還要拿糕點回去給家人吃的事，柳燕這才慌忙的收回緊抓著辰思曜衣袖不放的手，對著辰思曜淡笑了下歪頭道著。

起身，有些憂心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嬌小人兒慌忙收回緊抓自己衣角不放的手，順手又沖了一杯熱蜂蜜水交與柳燕，「多喝點，省得晨起頭痛，還有...」，也不管柳燕願不願意，長指夾起一片生薑就往柳燕唇邊送，「照剛剛這樣喝等等就要吐了，先含著。」看著打更的更夫經過第二次，想想也該回去看看兩個小毛頭睡了沒，簡單整理下衣服便準備告辭。
臨走，回身。「只看柳燕願不願說罷了，不勉強。」

「啊……是，謝謝大人……」這次倒是順從的接過了辰思曜遞來的蜂蜜水，也張口順從的含住辰思曜送到自己唇邊的生薑片，生薑的味道讓柳燕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還是不忘對辰思曜道謝。
「唔……大人的話……或許可以說……」將含著的生薑片拿下來，柳燕小小聲的說著這句話，語畢又將生薑片含回口中，垂下頭盯著手中拿著的蜂蜜水看。

「好生歇息。」叮囑道別，也就離去。

「大人也是，晚安。」點點頭目送辰思曜離開，柳燕轉頭看向桌上的酒壺與手上的蜂蜜水，最後還是乖乖的將蜂蜜水喝光，接著將桌面整理了下，也打掃了下大廳，柳燕才去關上了大門，緩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柳燕看著被小廝放置在房中的小茶几上的紙包，上前打開了紙包，看著剛剛被辰思曜分裝的糕點，柳燕笑了下捻起一塊桂花糕緩緩的放入口中，緩緩的咀嚼著，但是雙眼卻忍不住泛起淚笑了笑。
「大人……真是溫柔呢。」小聲的呢喃著，泛著淚笑了笑，總覺得已經心灰意冷的心中有些溫暖。

柳燕將剩下的糕點再次包起，將手中的那塊桂花糕吃完，用紙巾擦了下手，接著才燙上床，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枕頭，蜷縮起身體慢慢的閉上雙眼歇息。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