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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押完一趟鏢,頭子被自己胡攪蠻纏得不耐煩,乾脆放了自己幾天的假。本來嘛,那表面上看來小小的麒麟商號,也不需要那麼多稻草人站在那裡的。
雖然就算是一般的青瓦屋頂,他也熱愛爬,但是真要說皇都裡景致最好的瞭望處,能讓自己流連忘返的,就是巢湖那個亭子了。亭子臨水,坐在亭上,自巢湖吹來的涼風絲絲,望過去,整片井南的風光,都在眼前--當然,更重要的是,巢湖遊人多,遊人多,俏麗的年輕姑娘,自然就多了。
今日大約因為是佛節,女眷們全去佛寺上香了,他抿著葉子,百無聊賴的數著下頭的遊人,卻發現其中有個熟悉的面孔。
「阿復!噯、這呢。」
吐去葉枝,他衝著青年的方向招手喚了聲--麟止鏢局的小廿三,還是個去年剛進來的新孩子,第五復。
--明明就瞧見了吧?絕對是瞧見了。
沒有錯過青年抬頭的一瞬,站起身一個前翻跳下涼亭,不甚介意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塵土後,就往亭裡的青年走去。
「阿復,今天怎麼這樣好興致?平日見時,還以為你也是個足不出戶的。」
或許是因為秘密組織的調性,麟止鏢局裡多的是喜靜不喜動的同事,相處久來,自也習慣,加上平日似乎也未常在皇城大街小巷見到對方,便這般揣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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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廿三入局時間不久,兩人又尚未合作過,平日也只是在鏢局後院見上幾面,打過幾聲招呼,也沒什麼時間揪住人絮叨,若是能趁此相熟,也是美事。見著對方懷裡抱著的物品,又感到好奇的走近些。
「還是阿復見今天遊客少,特地要來湖邊欣賞風景?」
「品茶讀書嗎?感覺也是挺好的。」
雖然自己平常不好此道,但他也不討厭。也沒跟人客套,一撩衣擺,就在亭子邊的護欄上坐了下來,聽著人的問句,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倒顯得愣了一下才開口。
「我在上頭啊......也沒做什麼,就看人、看天、看這遼闊皇城的風光。阿復沒上去過吧,哪天你上去了,才覺得這世間的風景,跟你平常見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要靜靜心,還是上頭得好。不過你今天帶著茶,怕攀上去沒拿穩就撒了,改天再上去看看吧。」
他慣有一種讓人分不清楚是在認真說話,還是在說胡話的本事。玉扶風的視線瞥向亭外湖光水色,波光粼粼,又轉回視線,想到什麼似的粲然笑開。
「而且,坐在上頭,那些小姑娘們的眼光才會拿著你直直看呢。女人兒總是喜歡特別一點的,要是像市井隨處可見的無賴,那也就沒什麼讓人可回頭的了。對吧?」
他沒忽視青年那淺淺的搖首,廿三溫文寡語,看來也是個兀自埋頭做事的人,身為一個在脂粉堆裡打滾的人,玉扶風覺得自己很是有必要教導一下對方。
「強拗的瓜不甜,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但便說是順其自然吧,阿復你要像復哥那樣成日把自己關起來,就算是一塊燦燦美玉,又怎能找到看得見的人呢?」
提起埋頭做事的人,他就想到總是待在庫房裡的十二兄,其實十二兄為人真心不差,但就是可惜了沒個姑娘有幸見著。
想想這麟止鏢局的同事,不是埋頭做事,就是一臉女色勿近,有時候他都禁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男人堆裡混久了才這樣的,不過自己在禁軍待了好幾年,也沒見什麼變化啊。
「不過一下子這樣說,感覺對你也是有些為難了。」
想想自己好像也說得太多,畢竟人就是得率性而為,才能遇見合適的人。要是一開始就勉強自己了,那被吸引的也只不過是愛上勉強的模樣罷了。
下巴往對方揣著的東西抬了抬,輕輕鬆鬆就轉了個話題。「不過,阿復你剛剛說你買書了,都是些什麼書啊?」
他是不期待阿復會買什麼春宮冊子啦,不過......應該也不至於是什麼四書五經吧?
「既是心上有人,那也好。有了人,心就定了。」
心裡有人沒什麼不好,像自己這樣,便是萬花叢裡過,也沒想過讓心上住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終歸是各人的快樂,冷暖自知。
他本就不是個會打探私事的人,聽著對方轉過話題,也就跟著頷首,從亭邊走到人的身旁,低頭望著那幾本書,薄薄的幾本書疊在一起,感覺不像是什麼詩詞文集,也不似什麼話本小說。
「所以,阿復你還沒說呢,這都是些什麼書呀?」
既是對方倒來的茶,他也不推辭,說聲「謝了」之後就舉杯輕啜,縱使茶已冷去,微澀裡也還留有餘香。偏過頭聽著對方說的話,也接過了一本小書,翻過幾頁。
這一頁,寫的是個茶販坐擁一妻二妾,卻鬧得府中烏煙瘴氣的故事;另一頁,寫的是城外的一個尼姑庵,和上香的施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要說這些故事為假,但裡頭大梁京城一街一巷,又說得詳盡,要說為真,於人情萬端之處又有些添醋加油,總歸是喜怒哀樂,窺事於常人未見之處。他笑了笑。
「這書倒有趣,就像是偷偷將別人的人生給看去了一樣。阿復在哪得的書?」
「要是把我招惹了哪些姑娘寫成故事,怕是光抄寫名字,就得耗去這半冊了。」
他其實對於自己死後要留下什麼,全然沒有執念,如今他便已不甚在意聲名,有一日被寫成倜儻公子還是好色無賴,那也絲毫無妨。
雖然他對自己的人生能不能寫成書沒有什麼看法,不過對方的想法聽著也頗具趣味,他淺淺地笑了一笑。
「這世間確實像繩子一樣,阿復想離開這繩網,莫非是嚮往李聃書裡『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景?」
端起茶杯輕啜,玉扶風偏頭沉吟了一會,才又笑著開口。
「又譬若說我吧,我雖遊蕩繁華,什麼酒樓沒踏進,什麼青樓沒去過,但那些也不是什麼繩,要哪天再也去不得了,可惜一番,也就算了。不知道我這樣,又能不能算上阿復所說的解開俗事的人呢?」
「也是呢。我確實還沒有那樣的感覺。」
輕輕頷首,倒也坦率承認自己心上確實沒什麼牽掛著的人事物,反正即使是對著可愛的姑娘,他也不會掩飾自己萬花叢間過的秉性,去裝作自己是個三千弱水單取一瓢的人。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出身文人家庭,經史子集雖不用功,也略有所知。此刻聽人言談間由老轉易,只覺得阿復雖然慣看這些稗官野話,但又不僅僅是為了新奇好玩而看。
--也是個肚裡有墨水的人啊......
「不過,人生苦短,我倒不求功德圓滿,若能逍遙快活,那就極好了。」
「這樣啊。」
意會地點點頭,玉扶風慣來自在,有話就搭著胡扯,沒話就自說自話,若是對方不願了,那他也隨性自適,沒想過多問。
他闔上手裡的書,交過人的手裡,淺淺一笑。
「看來這時間也到了另一頭該熱鬧的時候了呢,阿復不介意的話,我就先行一步了?今兒多謝阿復這茶,下回大夥要上酒樓,阿復也來,我再跟你推薦美酒當回禮罷。」
說畢了,他擺擺手,倒也不再多禮數的走上那巢湖的長橋,往京城的西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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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ww這裡也謝謝五復中的交流>///<
覺得在看似平常的同事對話中意外帶出了很多阿風在人生觀上的看法,感覺真的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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