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接了。「Ciao。」期待中隱含一點不安地向他打招呼，然後禁不住喉頭的癢感而咳了幾聲。

聖誕市集過後，彼此間的氣氛不時有些怪異。無法像以往聊得那麼開懷實在令人有點悶，幸好已經和對方約了時間，順利的話，再半個月就可以……

「菲利，什麼事？」接起手機的時候看了下時鐘，不知不覺工作到這麼晚了。暫時放下筆，靠進椅背休息一下。

「其實沒什麼事……咳、」閉上嘴巴嚥了一口口水，緩過來之後才往下說，「可是想聽你的聲音。」

股市和銀行這段時間出了狀況，再怎麼小心翼翼，最後還是感冒了。幸好同樣遇到大跌的路德沒事，但他的忙碌程度和去年比起來似乎有增無減。

「……還在忙嗎？」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還沒忙完公務，問道，把雙手收進被子下。

皺起眉頭，沒有回他的問題，「感冒就少講話，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聽見他比平常沙啞低沈許多的聲音，加上義.大.利最近股市暴跌，不難猜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嗚咩……」路德好像不高興了。可憐兮兮地往被窩裡縮了縮，聲調裡滿是想抗議又站不住腳的委屈。

電話那頭一陣沈默。

糟糕，剛才語氣太兇了嗎？「呃，我的意思是，你要多休息，講太多話會傷喉嚨，沒有急事傳簡訊就好，而且我們兩週後就會碰面...」翻了翻行事曆，下下個週日已經寫上時間地點。

我突然注意到當天是2月14號。
沒什麼，這一定是巧合，畢竟週末才有時間碰面。

「好。」乖順應聲，當聽到路德提到見面的事，心裡揚起小小雀躍。用被子摀住半張臉，讓發冷的鼻頭暖起來，「……已經覺得等不及了。」

這句話是否在暗示什麼？不不不，菲利向來對出來玩充滿期待，跟誰出遊都是如此。
「所、所以你這段時間更要照顧好身體。如果當天還是不舒服就別勉強出來。」

「好－－咳、咳咳……」一時忘記現在開口講話都得小心，剛拉長音就咳了起來，捂著嘴像蝦子似的弓著背蜷成一團。

「菲利、菲利你怎麼了！喉嚨痛？喔不，別再說話了！」劇烈的咳嗽聲讓我緊張的抓著手機站起來。該死，如果我就在他身邊的話...

「馬上掛掉電話去休息！等等，有止咳藥嗎？先吃止咳藥再休息！」

好不容易才停下來，軟趴趴地攤平在床上。

「……嗚、我先掛。」
擠出幾個音節告知對方，掛斷通話改用打字的：『咳得好痛』附上哭喪著臉的表情符號。『可是沒那麼嚴重啦，路德你剛才的反應好像我快死掉了一樣』選了個臉紅傻笑的表情符號，送出。

…...我確實反應過度了。盯著那幾行字良久，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國家感冒的原因是經濟下跌，再怎麼叮嚀他吃藥休息也沒用。

『早日康復。』最後我只打了這句話傳出去，坐回桌前，但文件上的字詞彷彿各自拆開成字母跳躍，拼湊不出任何意義。
閉上眼睛捏捏鼻樑，耳邊依稀還聽得到喘不過氣的咳嗽聲。不能繼續讓菲利這麼影響我的情緒。我坐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把文件上的每個字讀進去。

提示聲響起，看完回應，把手機抵著額頭閉上眼輕輕蹭了蹭。

『謝謝』
『你也要保重，最近事情好多……別太累』

手機微微震動，螢幕上亮起訊息提示。我提筆的手懸在半空中。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容許他打斷我工作。

滑開螢幕保護看完訊息，簡短回應：「Grazie。」

被路德刻意用自家語言寫的訊息弄得心臟突地一跳，咧嘴無聲傻笑起來。披上衣服下床，很乖地開始翻找藥櫃。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