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呀，還多遠呀，我餓－－」哥舒翠在他三六爺背上賴，都快壓死他一身健壯，面圓體肉，好似那什麼貴妃的，咳－－要壓死他三六爺了。

「是多遠，這才離開家裡不過一兩百步，你乾脆隨時扛著肉餅子走好了！走哪吃哪，吃死你－－」
「好主意耶！下回我就這麼作！」
三六爺忍不住翻翻白眼，怎麼說背上呢，他三六爺走得好好，但哥舒翠可是整個人黏著他的背，抓著腰這麼走，你說說，這可怎麼能走－－根本是他爺拖著這團肉泥。

「小翠爺要被你壓死啦……」好像聽不見他爺整路抱怨，哥舒翠還滿是欣喜的一下子那兒好玩，一下子這兒有趣，擺來擺去的，如重石不斷輾滾他爺的壯背。

「哥－－你知道嗎你知道嘛！市場裡顧小小賣的棗子好好吃！上次小腿兒買了一些回來，唉呦威呀，哥－－翠兒要是吃不到了該怎麼辦、活不下去啦。」說著就在他爺背上哭得唏哩嘩啦，三六爺都不知道這叫什麼黯然消魂棗嗎？會不會太誇張了！
「你也才吃那麼一次，不吃要死早就死了…」

「翠兒要吃棗子，要吃棗子，要吃棗子嘛，哥～救命，我要死了，啊－－我死了。」死就死也不要拿他三六爺當墊背啊，哥舒翠就這麼重重壓住他趴在街上，好似他爺是頂級的床褥，躺得可舒服了，還呵欠連連，你最好是別給大爺睡著啊！

「行了行了－－不過就個棗子有什麼了不起，十籃爺都買給你，快起來啊，爺的腰骨傷不起。」萬一把他三六爺這公狗腰壓傷了，那要有多少花朵美人跟著鬧不想活，搞不好都跳水把城河填滿了，嘖嘖－－他一把將哥舒翠拉起，轉眼四觀哪裡有棗子攤！

「翠兒只想吃顧小小那攤的。」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哥舒翠無辜眨巴的看著他爺，看得他整肚子腹火中燒－－
「盧小小的攤在哪？」
「哥，是顧小小！」
「爺管他哪裡小，他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點？」
「嗚嗚嗚－－哥兇翠兒，翠兒不要活啦。」
稀哩嘩啦，他爺都像會被這淚水淹死。
「好啦！那個叫小小的人到底在哪啊！」

「咳－－三六爺，就在您眼前呀，您看，那是顧小小。」三六爺這麼一吼，街坊上的人都驚了，有個好心救救大夥兒的大善人，趕緊上前給他爺指點迷津，只往前面指向一個姑娘，哪兒來的棗子，豈不是耍戲他爺，大善人見得一驚，在他爺還未動怒前，趕緊補上，「這攤子生意好，還沒辰時末都賣完啦！」

「賣完？那手裡不還揣著一顆嗎。」三六爺哼聲，拖著死活抱住自己腿的哥舒翠，往姑娘面前走，張手就要跟人討棗子，姑娘嚇得更收緊在懷前，頻頻搖頭，他爺就拿出銀票甩在攤上空篩，「一百兩，買你的棗子，拿來！」

「大爺，小小這棵棗子不賣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好像他爺對人怎樣了，他拍攤要對方不許哭，小姑娘的淚反而滴滴答答，「打死我都不賣的，嗚嗚嗚嗚－－」顧小小這林黛玉再世演得真好，一下子捂著口鼻淘淘大哭，軟身側坐在地，楚楚可憐啊！

「畜生。」
「禽獸。」
「渾蛋。」
「不是人。」

圍觀的此起彼落，他爺回頭，每個靜得像葛屁一樣，敢不敢指著他爺直接罵？一個個孬種。他三六爺拿出三張銀票，見識見識，「來人，賞這不識好歹的盧小小巴掌，一巴掌爺給一張，誰要來啊！？」

人群中還真有幾個躍躍欲試的伸手過來，瞧，這就是人性！「畜生、禽獸、渾球－－你不是人。」三六爺一句踹一個，把這些人都好生處理掉，才哼聲拍手，一回頭，誰知道這小姑娘居然湊到自己面前，一臉星星興奮的眼。

「大爺，那我打自己有沒有賞呀？」

「賞你妹！」你不是林黛玉嗎，給爺好好躺著啊起來幹嘛，你這樣破壞美感對嗎。他爺幾乎就要給這群調里裡的王八羔子們搞瘋了，揮臂試圖冷靜，「爺哥舒孚還沒見過棗子比金子還值錢的，你這棗子給還是不給，一句話。」不給抄你家！

「哥舒－－難道你是哥舒家的大爺？」
小姑娘眼神一亮，哼哼！他爺就知道，小姑娘嘛，如何，崇拜了嗎？見上仰慕之人的吧？他爺扒髮，高姿態，高冷帥，走在街上景仰的人都排到城外八百里了，盧小小這是幸運，上輩子功德做得不錯，讓他爺看上(棗子)一眼。

「你不用多說，只管把棗子交出來就好。」
三六爺手掌一伸，寬神笑起來多麼迷人。

顧小小把小心揣在懷裡的棗子放到他爺掌上，三六爺幽聲長嘆，人帥沒天理，神鬼都要敬他爺三分吶，這死活不肯交出棗子的姑娘，這麼苦苦守著等候他爺多少日子，可惜呀可惜，他爺不是對方能高攀得起的。
盧小小，爺會盡量記得你的癡情。

「請務必幫小小交給哥舒舒大人。」
這廂上演的是羞澀娘子俏官人，顧小小臉蛋紅紅。

你妹－－不對，那是爺的妹妹，哥舒舒啊，哥舒舒你連路邊的野花也摧殘了嗎！三六爺顯得鎮定，臉色青白交織，路人不敢發笑，一時街頭像凍寒三尺，個個人人自危再不敢看笑話，鳥獸散！
他爺是拿到棗子了，這棗子能吃嗎，吃了沒噎死爺的頭給你當椅子坐！「咳－－小翠，人家說這棗子是……小翠？」

「哥你還吃不吃啊？餓死翠兒了－－不等你了。」哥舒翠早不在街頭，死窩在一間小樓裡，點了滿桌的菜肉，啪啪啪火快吃得滿嘴飽滿，他爺端著那顆棗子過去，哥舒翠是連看也不看一眼，「棗子過時了，這季節棗子尾，都沒有上個月好吃，拿來幹啥？」

一陣涼風，誰人知道做哥哥的辛苦。

「拿…拿回家給舒妹的，他愛吃。」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