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眉再度閉上眼,想趁著對方來叫醒自己之前在多偷些時間休憩,濃重疲憊與痠疼不時刺激著,就算入眠卻也不甚安穩。
嘆氣。
經夜戰訓練而變得靈敏的雙耳聽聞見自房內傳出的騷動,判別出稍早安睡著的戀人早已轉醒,加快手邊的動作,為稍微煎過的蛋液吐司撒上糖粉,伴隨切好的歐姆蛋與德國香腸盛盤,端著兩人份溫暖的餐點往仍存昨夜情事蹤跡而一片狼藉的臥室前行。
恰巧見著對方因無法再度入眠而露出一點也不帥氣的悶氣表情,只是落坐在人又趴回去的軟床上,顧不得對方不準他人在床上進食的命令,備好的刀叉將吐司切成容易入口的大小,配上些許嫩蛋與香腸,渡至人唇邊輕點。
「吃吃看?」
絲毫沒在意那瞪視,將自己的最大寬容保留給對方。
明顯的怒氣毫不保留的衝向對方,早上清醒後的起床氣抑制不住,許是昨晚的放縱導致。張口咬下遞過唇邊的早膳,仍舊熱騰著的軟嫩蛋香與爽脆香腸稍稍撫平了那股悶著的情緒。
挪動身子,有些艱難的將上半身攀上大俱利伽羅大腿上,抓皺了上衣下擺就這麼膩在對方身上。
刻意不管人是否會因此顯得坐姿不適抑或是承受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吞落口中食物後張口就往對方大腿咬了上去。
「哼哼......」滿足的輕哼兩聲,再度趴上大腿放鬆了身子。
原先蓋的緊實的被褥在挪動間褪至腰部,就算因此感到些許涼意卻沒有將被褥重新拉回的動作,光是挪動身子就用盡了所有力氣也無心去理會是否會著涼了。
看著人有些暴力的撒嬌,吃痛的瞇起炯炯有神的金色雙目,再度切落一口渡至人嘴邊,慢慢餵著,自己也品嘗些許。
目光被裸露的腰間上佈滿的細微紅痕給吸引,那是昨夜留下的虔誠佔有,經過一晚已有些消退,卻是在那白皙卻精幹的肌上開成一片片櫻花般的圖騰。
趁著兩人嘴裡都塞著食物的空檔,伸手拉起棉被替人蓋實,隱過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景象,沒注意到耳根上的熱度,望著明亮的窗外與不大熟識的摩登景色,藏起似乎又開始膨脹的情緒。
靜靜的,渡著兩個人的時光。
咬著對方特地準備的吸管,一頓豐盛早餐餵食後整個人總算清醒了一些,但依然是趴在對方身上動也不想動。
「小俱利......」懶懶的聲調夾雜著不容反抗的絕對,翻過身平躺將視線筆直投向那被自己徹底當作大型抱枕的俱利伽羅。「今天、絕對、要你負責全部家事喔。」
滿意地看著對方眼底閃過的驚愕,逕自坐起身接過人手中捧著的溫拿鐵將最後幾口飲乾空杯再度塞了回去,這才慢條斯理的下床自衣櫃翻找衣物穿上。
幸好昨夜的暴行過後大俱利伽羅還是有好好的將自己清理完畢,省去一早還得要清洗的麻煩。
看著一地的散亂衣物和凌亂床鋪,最後將視線定格與人雙目相視,淺淺微笑帶起唇角熟悉弧度溫柔的看著。
對方不著痕跡的任性讓人瞬間有種不是平時親和勤儉務家的光忠,不及抹煞眼底的錯愕,已然被人看穿。
「……」雖然沒應聲,但默許了對方的要求,捧著被塞入懷中的空杯與餐盤,跨過一堆堆被隨意丟棄的衣物以免不慎絆倒,洗滌的動作自以往便十分流暢,在人身邊幫著分擔慣了的家事,對自己來說被施加的抱怨也只是增加份量多寡罷了。
始終的沉默也是習慣,縱使被人不只一次碎念過,但習性並非一時半刻能改掉,不免讓人揶揄幾句還是小時候的小俱利最可愛了之類的話語。
總算洗完杯盤回到房間,在房中整理衣著的戀人仍對著鏡子逕自苦惱著什麼,腦中轉過念頭,方才碰完水而冰冷的掌就這麼貼上對方訓練有素的腹肌,果不其然引起一聲驚慌地呼喊。
覺得有趣的勾起嘴角,抬眸看著那低血壓顯然仍未消退的人,在唇邊印上一吻。
「俱利伽羅!!!」瞬間錯愕與為安撫而來的吻依舊沒壓下那股未消退便又被拉拔起的怒氣,隨手抓了衣服就往那褐色腦袋扔了過去。
「不理你了!」
砰的一聲甩上房門,逕自走向客廳沙發椅上撿了顆抱枕整個人就這麼縮進沙發角落,轉開電視胡亂選台藉此發洩,節目聲音還未落全一句便瞬間轉台打斷,突兀的噪音迴盪著。
就算眼角已然撇見對方踏出房門,卻只是撇過頭繼續虐待著遙控器粗暴的選著節目。
理智上明白著自己正對著大俱利伽羅胡亂地發起脾氣,但一時半刻卻不想去找人道歉,只是找著各種理由說服自己是對方先起的頭。
罕見安靜的只剩下電視節目的聲音,彼此之間只剩下俱利伽羅整理待洗衣物時簡單詢問自己是否還有待洗的衣物,以及新買的洗衣精放去哪裡諸如此類的小事。
俱利伽羅的一句問話才能勾起自己一句回答,平時的相處模式奇異的顛倒了過來。
知道對方鬧著脾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對這徹底相反的情況感到手足無措,只得暫且以家務來分散注意力,一邊思考著等會該如何收拾殘局。
將衣服分門別類堆好,會褪色的、不會褪色的、不能直接洗的,如此家務的常識也是來自對方,早已習以為常的相處,或許是來到此處之前的自己無法奢求的吧。
直到終於將所有家事完成,客廳之中電視的聲音也從不斷阻斷的訊號恢復單一且平穩的新聞播報聲,這才慢慢走近那人窩著的沙發,落坐在光忠身旁。
沒看向人,只是望著撥映著新聞內容的螢幕,一邊思考該如何開口。
「......辛苦了。」悶悶的聲音自抱枕裡傳出,半張臉埋進酒紅色抱枕裡頭一動不動,只是在對方落坐自己身旁時悄悄撇去一抹視線。
看出身旁人的猶豫躊躇,嘆了口氣放下了身段倚靠而上,感覺到手環上腰的溫度,彷彿在擔心自己會因重心不穩跌落沙發似的。
從不說出口的溫柔。
輕輕笑了開,維持著倚靠姿勢靜靜的又看了會新聞後才輕輕開口,為著自己清醒時的胡鬧與遷怒向對方道歉。
「小俱利對不起,剛剛對你亂發脾氣了......」
明顯感覺到對方震了一下,仰起頭有些不明所以,止住了聲帶著疑惑甚至有些意外的挑起眉看著那雙燦金眼眸。
「怎麼感覺小俱利好像很意外我會道歉,我有這麼過分嗎......?」
「……不,沒什麼。」比起方才的躊躇,此刻倒是欣然接受對方主動湊近的溫度,總算偏過頭給予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又是一陣沉默,但兩人心裡有數,互相的寬容早已超乎兩人想像。
乾脆將人放倒在自己大腿上,讓人得以舒服地躺著,攀著龍紋的手輕撫著那頭灰藍色髮頂,狀似安撫。
「太勉強你了,抱歉。」雖然知道懷中安分下來的人不會在意,仍是道了歉,指尖輕搔著對方一向敏感的耳廓,毫無誘惑的意識。
輕笑出聲,挪動身子覓了個舒服的姿勢之後任憑著修長雙腿橫過沙發扶手在外頭晃蕩,微偏過頭讓那搔刮著敏感處的指轉移至頰畔,蹭了蹭手心那相對溫暖許多的體溫。
「會睡著喔,這樣的話。」
半開玩笑的說著,卻是抬起手悄悄掩去放鬆後隨之而來的哈欠。鬧騰至後半夜的下場便是宛如怎麼睡都無法彌補完全的濃重疲憊,估計就連黑眼圈都會浮現吧。
一點也不帥氣了啊。
閉上眼腦海中轉過各種想法以及自己外表上的狼狽,深深嘆了口氣,最後甚至再度遷怒似的伸手就往俱利伽羅臉上又揉又捏。
雙手不安分的在人臉上扯出各種表情,無視那雙燦金眼眸投視而來的抗議目光,逕自在人唇邊拉開一抹微笑之後淡淡出聲。
「小俱利笑起來很好看呢。」跟著勾起淡笑,彷彿回應似的。
「是嗎。」但自己並沒有要隨著對方的動作勾勒微笑的意思,只是輕輕的撫上人因疲倦而有些暗下的眼袋,以不令人生厭的力道替人按摩著。
另只空下的手有些不滿的推開那捏上臉頰的雙手,捉住其中一只在腕上落吻,要讓人安分下來。
「想睡就睡吧。」雖是輕描淡寫的語氣,裏頭包含的意義僅有熟識的人知曉,看似冷漠的外表之下蘊藏的真實卻是柔情似水。
「晚餐,出去吃?」
並非不信任對方的手藝,而是不想自家戀人太過勞累的體貼,顧及到對方的想法,一方面也是讓他自我評估目前的狀態是否能出門。
「......」輕柔的撫觸傳遞而來的溫暖,一下一下拍在肩上、髮上的規律節拍完美的組合成催眠的音律。
耳聽著人提出的問句卻彷彿就這麼止住,訊息完全沒傳遞至腦袋,僅知道什麼聲音正擾著逐漸墜向黑暗的思緒。
「嗯......」
僅只是隨意的音節回著對方,似乎想藉著如此傳遞自己正聽著的錯誤訊息。
逐漸沉下的呼吸趨於平緩,眼前電視節目的畫面糊成一片,緊跟著人似乎又再度開口的聲音一起墜入沉沉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