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家幾代單傳,並非遺傳不良,而是忠於妻室,一世獨寵一人,說也至奇,哥舒家的媳婦,熬不過萬惡天劫,總遺子作死,於是人丁單薄,代代獨傳,此已是第七孤男獨傳。
哥舒爽,任將軍職,南征北討,為礎國熱血豪灑多時!三十六歲始與愛妻得獨子,哥舒孚。
哥舒爽看愛妻生子仍健,原以為苦盡甘來!更覺哥舒家於此代就要翻轉局勢,來個人丁旺盛!尤其哥舒孚三歲能讀,四歲能背誦如流,擅記事,過目不忘,是同齡學童裡的翹楚,馬步可紮神穩,有練武之才!「天佑我哥舒世家,揚眉吐氣!」
這句話,多年後還在哥舒孚腦中,也僅僅是腦中而已。
那晚,天狗吞月。
爹出府征戰數月,聽說就要返回,哥舒與娘親在離城門最近的那個樓,娘親搖著小扇,呵呵指著逐漸暗的天月,對著哥舒說,「兒呀,你瞧,天上的月餅兒要被吃掉了呢!」哥舒嘟嘟想著,娘親還把自己當不學無知的小孩,那又不是月餅,怎樣也吃不掉的!
娘親看得欣喜,哥舒在旁邊打呵欠,摸著書籍出來,可樓裡面太暗了!什麼也看不到--要是這種時候被怎麼了,還真沒人知道呢,哥舒這樣想,心裡頭突然慌得很,拉著娘親的袖子,「娘,娘回去了,孚想回家。」
「乖兒,等等你爹回來,正巧會經過這個城門--咱們呀--」夫人的話說到一半,哥舒突然沒聽到聲音,轉過去看,一張黑手正摀住娘親的嘴,另一手則抓著娘親要呼救的雙腕,哥舒嚇得扔書一起,天黑得更快!是--是天狗吞月!?不是…不是…這是,糙米味,是裝粗糧的麻布袋!哥舒被人套上麻布束起扛著,一路上嗚嗚倒栽顛簸,還像在馬背上震搖得五臟六腑都漿在一起的,頭脹腦疼!
哥舒不知道自己是暈去了,還是睡著,總之也是一下有意識一下沒意識,直到突然一個大疼,被扔在硬物上面,那些人把麻布給除了,再把沾濕的抹布塞到哥舒嘴裡,幾條繩子把小孩綑得死緊,這裡看起來是個洞穴,石壁比大人高兩顆頭而已,又窄又髒,有些乾草,哥舒被扔在角落,而在稱得上石床上的是娘親,一樣五花大綁。
「大哥你說這次是不是發啦,這家人好有錢的!」
「當然!這是盼陽的哥舒家欸!」
「那你說咱們是砍一手還是砍一條腿去給他爹好?」
「別急,當然要多磨他一點時日,這樣價錢才好談!」
「要撐好幾天啊?那多無趣啊!」
「欸--別急別急,這裡不就有樂子嗎?」
大漢們搓搓手,猥瑣笑,一起看向夫人,夫人眼被黑布蒙起,嘴裡一樣塞著濕布,雙手後綁,就是一付待人宰割的樣子,哥舒嗚嗚嗚的發出激烈聲音,就算不知道接下來的髒事,也可以感覺這群大漢不懷好意!
「吵什麼,這裡有你小孩子講話的餘地?」
一個沒耐性的漢子抓著哥舒就是一陣毒打,要是旁邊的人沒阻止,哥舒恐怕就是享年四歲的份了!
「當心點!這是金子作的,你不是盼陽人不懂!他哥舒家一代單傳,這小子哪怕一根頭髮也要好幾磚金子,你打死了咱找哪討錢啊!」
這麼一個貪得無厭,大漢才放下手中脫勁像布偶的孩子,轉向在石床上聞聲掙動的夫人,夫人這是知道自己孩子吃苦頭了,頰頸激動得嫣粉,看得大漢更加興奮!這群人沒有憐惜,把夫人的羅裙撕裂,就壓著輪流凌辱,一個個像公狗,欲罷不能,就在哥舒眼前,活生生的姦虐娘親。
依序進行還不夠,大漢們想盡各種花樣,前後糟蹋,或三個,或四個,或五個齊辱都有,偶爾有人離開,又有其他人來,髒一天,髒了第二天,髒到第三天,終於破偶般的夫人斷氣身亡,這些大漢才猛然回神!
「糟了!這樣還換不換得到錢!」
「別想了!趕快把他身上的東西取下來,騙得有多少錢算多少錢!」大漢粗扯夫人的首飾,在把哥舒身上能作證的東西都給扒走,大漢們就要離開了,就要逃走!哥舒勉力撲前撞上其中一個大漢!
大漢受到驚嚇,狠狠踢掉腳邊的孩子,接著一群人到了洞穴外,幾經討論,決定堆石埋掉這個穴,就怕被哥舒家的人給尋來!所以決議--將屍首和活生生的孩子,關在這個洞穴內!哥舒倒在地上看著光束一抹抹遠離,直到最後,僅剩下幾個小洞可以射進日光--突然覺得害怕!什麼都沒有!但……但自己終於能夠爬向娘親所在!
哥舒爬著爬著,頂到硬物,低頭一看,原來是大漢驚慌中落下的小刀子,孩子欲求生,想盡辦法,努力的用那把刀子割掉身上的繩索禁錮,「阿娘……」哥舒慌張爬到娘親身旁,伸手抱著冰冷的屍首,不是很懂,可是娘親一動也不動,又髒,又臭,哥舒還是忍著,提起夫人的一臂,窩進懷中,在把那支手臂抓好,好像娘親還像以往抱著自己。
睡過一晚,哥舒醒來覺得其餓無比,那些大漢原本還會塞給自己一點吃食,如今過了一晚,餓得小肚發聲,又渴又餓,哥舒嚐試在洞穴走來找去,大漢們沒有落下半點東西,也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生路,這裡,連口水都沒有,外頭旱熱,孩子既難受又無法求援,哥舒試過大喊大叫,過沒多久就覺得喉嚨更乾得像會咳血。試過挖抓那些石塊,直到手指都磨出血了,一塊也沒動搖。
哥舒在石壁上拿著尖石再劃下一痕,這是被捉的第五天,爹何時才會來,才會找到餓了一整天的自己。最後哥舒還是牽起娘親的手臂,同樣窩進懷裡,更臭,更髒了。
孩子在石壁上劃上第六痕,第七痕,錯綜複雜,劃痕越來越激烈崎嶇,第十五痕,哥舒重劃好幾次才看得出痕跡。
轟隆--!背後突然粗聲大作!哥舒轉頭,爹的身影被淹濕。
哥舒爽佈餌釣出大漢們,藉刑得知妻兒下落。
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見過生死風雨的獷漢,不住淚濕襟。
石床上是屍骨不全,甚至長滿蛆蟲的夫人。除了頭,全身各處都像被挖下無數刀,肉體不全,一點也沒以往的芳華美韻。而獨子哥舒孚,人瘦一圈,手上緊著那把小刀子,刀子上還有血肉跟蛆蟲在蠕,轉過來的臉嚇人,再沒有福相孩童的飽滿肥潤,消瘦看得到頰骨形狀凹陷,眼下濃黑像鬼,嘴邊還有殘臭屍肉跟被吸進嘴的蛆,屍水痕跡--看得哥舒爽身後的將士們都嘔噁不已。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