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死後三個月，逼近百日，爹娶了一房後娘。
人都說百日內可辦喜親，不然就要等到三年後，哥舒爽擔心幼兒失了母愛，雖對妻子忠貞不渝，仍然娶一房溫柔婉約，給哥舒做後娘。後娘年輕，年歲只有爹的一半，看起來就是個丫頭。人都說哥舒年紀小，很快的很多東西都會忘記，這些大人忘記以前都誇哥舒記性好，聰穎。

哥舒記得所有，也相信自己可以記到入棺那天，一點兒也不會忘記，娘親，自己，那個山洞。雖然山洞已讓爹和將士們撼平，回家的路，也刻意不讓哥舒記得，但在腦子裡，那個山洞，一輩子，一輩子那麼清楚，連哪裡缺上一角，哪裡的石頭會搖，哥舒都還記得。

後娘來了。說是後娘，也只是像哥舒家的一個丫鬟，不得人景仰，大夥兒還記得夫人的好，也感傷夫人遭遇，他們的記憶都是美好的，只有哥舒，一個人記得所有的糟。
只要自己記得那些糟就好，其他的人，什麼都別知道。

後娘喜歡陪著哥舒，這讓後娘有點地位的感覺，至少下人們投過來的視線都是敬崇的，後娘陪著寫字，陪著吃食，陪著－－哥舒覺得挺煩的，以往也沒有人這麼盯著自己，尤其後娘在看到下人們投來的眼光，總是會對自己甜膩噁心，而四下無人時，後娘就會擰、捏、爪著自己。

「你為什麼不喚我娘呢？如果你喚我娘，那麼他們都會禮敬我，是不是你爹爹也會捨得看我一眼了？」後娘總是邊欺著孩子邊嘀咕，「我青春年華，嫁了個將軍，想享榮華富貴，這裡卻比皇帝的後宮都冷，連個隨身下人都沒給我。」

哥舒不是不吵，是至死至終難忘爹落淚的樣子。

這麼說吧，孩子不知道為何要有這個後娘，只當是爹喜歡，喜歡這個後娘吧，既然爹喜歡，那就多一個人留在哥舒府也不怎麼樣。接著，爹爹領命出征去了。

這個月，哥舒穩穩落在後娘手頭。

後娘安分三天，開始發作了。變得處處刁難下人，處處為反對而反對，那一天，後娘進了爹房間，動了夫人遺留下來的東西，因而跟下人起爭執，哥舒過來，忍不住也動氣，霸罵一番，後娘就過來擰起孩子的耳朵，驚得下人們都圍過來阻止！

「好呀，你們一個個看不起我！走著瞧！」

後來幾天，哥舒發現深夜，後娘總會開啟後頭那扇倒廚的小門，攬著一個男子進房，兩天，三天，哥舒就這樣破門而入，果然就只是糟事，骯髒齷齪，跟那些大漢一樣，所以頓時空嘔起來！男子看到被發現，嚇得臉都青了，趕緊把小孩捉進房，掩上門！

這對姦夫淫婦是嚇壞了，對著小孩猛打，還覺不足，越打越起勁，後娘就端著燭臺，把燒熔的蠟淋在哥舒身上，看著小孩嗚噎掙扎，男子懼怕笑著，把後娘平日繡花的那盤針拿來，抓住小手一指指紮過－－「他們都誇哥舒家的小兒記性好，說呀，說你還記不記得今晚看到什麼，說呀！」孩子猛搖頭換不到憐憫，針紮得好疼好疼－－先從手指，再來是腳趾，血從指甲與肉冒出，滴滴答答的！

後娘把哥舒捆起來藏在床板下面，孩子不見了，很快的下人們驚慌外找，誰也沒有發覺就被藏在屋子裡，更甚至報官，就怕之前的事情又上演一次。接著男子跟後娘就天天，天天陪著孩子玩那些刑，或無趣，也不管不顧，就在哥舒面前姦淫起來。

四歲，只覺得汙，只覺得這些媾和，真汙。
跟野狗畜牲有何差別。哥舒就這麼逐漸扭曲，對於肉合。

姦夫淫婦還給孩子吃食的，可哥舒噁心到吃不下，男子便竹管堵食，把搗爛的東西透著竹管不斷擠進，堵得哥舒滿嘴不得不嚥，吃了吐了又再灌塞，如此循環。白日裡，哥舒被關在床板下，就用被綁在身後的手指甲挖著下床板，非挖出痕跡不可，用以記得自己被關了幾天，沒錯，自己什麼都會記下的。

逐漸針啊蠟啊，對哥舒快變成小菜一疊，男子又帶來新的花樣，「聽說哥舒小兒四歲能寫，實在不像個孩子啊！來，我告訴你什麼才是孩子－－跟蟲子玩才是男孩子啊。」男子用一個竹甕裝滿蟲子，接著把哥舒塞關進去，噁蟲還有沾土，爬在孩子身上，這不打緊，男子把蜜盆倒著，糖蜜甜的，裡頭那些蟻蟲就往哥舒身上咬，童肉沾蜜，到處被咬得發紅坑坑，尤其受傷的手指腳趾，那些蟻像要鑽進傷口裡一般，又癢又疼！

哥舒在白日挖的痕跡越來越多，佈滿整個床板。

爹當哥舒的面，殺了這對姦夫淫婦，這時候，哥舒已體無完膚，躺在床上足足半個月無法下榻。躺在床上這幾天，哥舒閉上眼都是爹愴痛的那句話－－
「乖兒，今後，無論誰欺你，你一定要加倍以償！」

在哥舒可以下床的前幾天，爹的世交－－右師叔叔來過，一臉凝重，好像看自己是甚麼怪東西一樣，哥舒現在只記得，右師叔叔喃喃的唇形好像是說－－『閻符索命－－－拿命來換都不夠。』

後來，爹不再娶媳了，並給哥舒陸續找了好多兄弟姊妹，一個個找進來，不管年紀大小，就配著入門順序排長序，爹說給哥舒第三十六順位，好幾個弟弟妹妹其實都比哥舒還要年長。

「你只需要有人陪，那就給你好多兄弟姊妹，他們跟你都是平等的－－再不用擔心誰會欺負你！」爹這麼說著，其實哥舒有感覺，前面幾個寵自己寵得要命，後面進來的，要是敢出頭，那就得被壓著跟哥舒伏軟。

漸漸的，哥舒放任這群人把自己捧得無法無天。

爹跟娘的臉孔重疊在一起，都這麼說著。
乖兒，今後，無論誰欺你，你一定要加倍以償！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