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3.31國寶指定記念日】
出去走走吧。冒出這樣的想法時,已是夜深時份。
充斥在耳邊的是本丸裡刀劍都陷入沉睡後的寂靜。於是卸下肩上沉重的武裝,一整身上紫色的長袍,並將紙門緩緩地推開。
然後當下傾瀉進房間中的淺淡月色卻輕易地使自己佇足門前。並不算是明亮的月光,已經足以映清房間內事物的輪廓。
latest #23
置於門邊那承托了自身本體的刀架也就無可避免地被捕捉在了視線之中。
半响過後,隨著闔起的紫藤眸子重新睜開,停滯已久的步伐重新邁動,朝著刀架的方向。
於本體前方正座下來的動作放得很輕,將打刀拿到手中時也是如此。落到了雙手裡的重量,是自己太過熟悉的。現在手中的重量,是一國之寶。想到這點,不經意地揚了眉頭。
從刀鞘裡抽出刃身,刀鞘安靜地躺落大腿之上。注視著閃著銀光的刀刃,想要觸碰金屬的左手於轉念之間便凝在空中。
偏頭垂首,咬住裹在指上的布料,將手套緩緩褪下。旋即用少有裸露空氣中的手,觸上了本體刃面。
在指尖處不意外地傳來了冰涼的溫度。悠悠地從柄身處開始順著刀刃的皆燒紋,一路描繪著紋理到了刀尖。對自己來說,本體於心中的定位也不過於是為自己在戰場上開出路來的工具,像現在般的觸碰即使是為本體進行保養時都從未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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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心底逐漸萌生的,卻是名為懷念的感情。在好久之前,似乎也有人這樣觸碰過自己。
慢慢地、逐漸地、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面容變得清晰起來,差點要脫口而出的音節硬是哽在了喉間。
指尖繼續置於冰冷的刀尖之上,同時首先憶起的是給予自己名字的男人。
那個自己曾經向他起誓永遠效忠的、以他的行徑贏得自己一切尊敬尊重的男人。
無論是第一次被握於手中揮動並連人帶棚子壓切成兩半,還是男人撫著染血刀刃時展露的笑容,還是從男人口中獲得屬於自己的名字的情景,都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へし切」
——那是第一位對自己予以認同及肯定的主子。
「……」
稍稍施力,將置在刀尖處的指尖向下輕壓,傳來了一陣的銳痛。這時浮現在腦裡的影象,引起同樣銳痛劃過心房。
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送到外人手中的男人,以及捧著自身本體時激動得雙手顫抖的男人。
真正體會到自己被下賜的事實,是終於被放到了名為「黑田官兵衛」的男人的房間裡的時候。
真正接納這個事實卻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只是黑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喜愛倒是明確得無需質疑,不管是為自己保養時撲上打粉的細緻,還是平日存放自己時那過份小心翼翼的態度。
雖說當時沉浸被下賜的悲傷中的時間佔了生活的極大部份,而黑田家於自己有恩的這件事,自己倒是沒有笨拙到完全沒有感覺到的地步。
為自己找回了「長谷部」這個名字的,也是名為黑田的男人。
思及那人的身影之時,刀柄已經由自己的體溫捂得染上熱度,暖意從右手掌心逐步升溫。
捧著自身本體時同樣微微的顫抖,開口時上揚的聲調,喚出自己於大磨上後便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名。
「長谷部」
——憶及那道嗓音時,左手指尖的痛楚已經完全消退了。
疼痛的感覺,似乎是由指尖鑽到了胸口處。這種感覺也是熟悉的,自從自己認定過為主子的人類都全數消逝到了黃泉那邊之後,時不時就會襲來的痛楚和空落感,明明是嘗試過要封存起來的。
……可是卻做不到。
甚至不知道為何,在這個晚上居然變得強烈而無法忽視。
過後的經於此刻仍然歷歷在目。不論是被其他人類冠上「國寶之名」,還是於博物館中一年一度的展出,受到無數人類的讚嘆目光的注視。
這些對自己來說,全都無所謂。
自己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雖然對於這點是極為明確而肯定,不過對於自己「想要的」概念卻是模糊。
——繼續當那個男人的一把忠劍。
——為自己有恩的他們成為戰力一員。
——還是追隨自己肯定的主子的腳步同赴黃泉。
如此猶豫的念頭尚未完全成形,便聽見了自己低低的笑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迴響——要做的,不過就是為「現在」的主人盡力,斬殺一切擋在面前的敵人罷了。
「……啊啊。」
自我肯定般,靜靜出聲。將由月色照得折射淡淡銀光的刀重新還回鞘中,雙手捧著本體,思考半刻卻是沒有將其重新置回架上。
轉而將本體擁入懷裡,曲起並用力抱緊雙膝時,零碎音節無意識地溢出唇齒間。
「……、さま……」喚出口的名字,比落在紫袍上暈開一片痕跡的水滴還要來得更輕。

……
於這個三月三十一日的晚上,第一次沒有將本體歸還到刀架上擺放好,而是將其放在摺疊好的紫袍上置於枕邊。
然後——迎來了破曉時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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